第100章
裴玄归望着这张脸,喉咙有些痒。
心脏的人听什么都脏。
裴玄归还是缓缓退开了些,将悸动尽数压在心底,却忽地被白玉般的膝盖顶了下。
他反手捉住沈醉的小腿,银白色亵裤薄如蝉翼,踝骨摸着有些凉丝丝的,挂着叮铃作响的伴生铃。
“做什么?”裴玄归嗓音有些哑。
“你方才硌到我了。”小皇帝一双含情眸弯弯的,“那是什么啊裴大人。”
裴玄归眼眸逐渐暗沉下来。
自酒夜后他便未曾与沈醉亲近过,若说不想肯定是不可能的,就在他喉结轻滑把小皇帝压在金銮殿,低眸正欲吻上薄红的唇时——
“白鹭书院谭鹄之徒沧月明到。”
冷白的手毫不留情便将裴玄归推开了。
沈醉整着银白色的皇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嘶,朕忘了约了人,下次下次。”
这小狐狸若不是在玩他就奇了怪了。
沧月明踏入金銮殿时,正巧裴玄归起身整好衣裳,他在外人面前从来淡漠严谨。
沈醉从塌上起身,“下去吧,朕晚点过去宠幸你。”
裴玄归刚维持好的高冷霎时不在,咬牙切齿地叫他,“沈、白、徵!”
他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沈醉莫名其妙:“大胆刁民竟敢直呼本皇大名?”
裴玄归:“……”
沧月明:“……”
如水淡薄的眸光滑过裴国公,后意大概充斥着:你们方才进展到哪一步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间,这也是我能听的吗,要不你们办完我再来?小皇帝终于反攻成功了?天呐他凶凶的样子好可爱啊。
裴玄归冷冷站在原地一个眼神。
沧月明自觉垂下头,恭恭敬敬向裴国公行了个礼。
“出去,十个数后再进来。”
未免太短?
沧月明笑容标准地应声而退。
沈醉一头雾水地站起身来,还未反应过来,怎么他还没同意就出去了,旋即被裴玄归扯过去抵在了柱子上。
裴玄归低眸咬上他的唇,动作不太温和略急燥,将人压在柱上撞了他几下。
沈醉被他彻底弄懵了,“……”
耳根脖颈霎时一片红,眼底藏着一汪水意,“你对朕做什么呢,流氓。”
裴玄归低眸贴着他额头,滚烫的唇滑在他耳畔,“今夜十五,再逗我跟你没完。”
他的任何一点捉弄,在裴玄归这都是惊涛骇浪。
“大胆刁民大胆得很。”裴玄归整理好他的皇袍,亲亲他薄粉精致的脸,“陛下今晚做好准备。”
“……”
整好十个数。
裴玄归退出金銮殿,沈醉还懵懵站在原地,后腰被撞得有些疼,大脑一片被欺负后的空白。
时间过去太久,他竟忘记了,裴玄归本性是狗。
自他登基后,裴玄归心里有愧,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他全然忘却了前世的裴玄归,每每都让他腿软下地……
“陛下。”
沧月明的嗓音唤回沈醉思绪。
他轻咳一声,看向沧月明含笑的眸光,充斥着八卦和好奇。
“裴卿,大逆不道。”
“朕方才给他几巴掌,他便知错了。”
沧月明扫过他扶着腰的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旋即看见沈醉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沧月明望向他挺拔的英姿,“陛下这是……”
“无碍,朕吹吹冷风。”
“……”
待沈醉平复后,看向大殿中央眉眼带笑的男子,分明是完全相同的长相,可气质却又大庭相径。
沈醉竟分不清他究竟是谁。
“你知晓,永生蛊只有一个?”
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换句话来说,沈醉怀疑沧月明知晓他不会死,才会提议让他去献祭。
沧月明道:“大道漫漫,每个人都有该走的路。”
他忘不了往日不苟言笑的师父,忽然在那日畅快地笑出声:“变了,变了,终于变了!!!”
“太师啊太师,你可曾会遗憾,还是圆满?”
师父在月色下摇头落泪。
沧月明才知晓他们曾师承一方,天命总会为现世选一些绝世英才,来为乱世中的王朝拨回正道。
白鹭书院教书育人,太子太师辅佐帝王。
“他还剩最后一道考验,去吧。”
仁君暴君皆在一念之间。
胜者名垂千古,败者挫骨扬灰。
沧月明不怪小皇帝恨他,他只怕这场棋局灰飞烟灭。
再也见不到他。
“那你呢?”
沈醉问,“你的路又是什么?”
沧月明恭恭敬敬向陛下行了一礼,始终是那个不显山漏水的斯文青年。
眉眼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张狂,“百官之首,左相。”
第131章 你的情蛊没发作?
市井街头。
高挑清瘦的青年抱着长剑,一路赶来中州寻遍天下,却只得了李庸的死讯。
“那般风光的先锋,如今却连想杀的人都找不到,最后沦为籍籍无名的尘埃。”
陈宥靠着树好笑道:“我还有什么用呢?”
天地偌大,他不知该去向哪里。
这世上没有困住他一切的东西,他恢复了自由,无拘无束,可又怀念那些曾百般折磨他的过去。
哪怕身不由己。
至少他那时是快乐的。
“生,殿下不想见我,死,老婆也不想见我。”
生与死都让陈宥觉得难熬。
他们平生最瞧不起背叛之人,陈宥生来便是不择手段的骗子。
“那便,数花吧。”
陈宥靠在街角的花树上,屈着长腿摘了一枝花,“投军,去死,投军,去死,投军,去死……”
眼看只剩下最后三片花瓣。
“去死,投军……去死。”
最终老天给他的抉择是去死。
陈宥仰头靠着树,竟是畅快地笑了声,“你不怪我吗?老婆。”
“你想我陪你吗?宣玉佐。”
天地间没有人给他回答,陈宥从怀中拿出长剑。
他不怕死。
只怕有人死都不愿看到他。
陈宥抽出冰冷的黑剑,正欲在这枝头了结,随机吓死一位路过的路人。
却忽然听得马蹄声躁动,侍从拉着缰绳喊:“闪开,都闪开!”
“马疯了,快跑!”
一个孩童举着糖葫芦无措站在原地。
侍从哪怕想阻止也心无余力,直到有人很轻地啧了声:“死亡暂停,先救个人。”
修长矫健的身影自树上跃下,灵活抱着地上孩童一滚,侍从拉着缰绳狠狠一拽,疯马终于停了下来。
“沧大人,您还好吗?”
陈宥打滚之际还不忘叼走一颗糖葫芦。
年幼时饿惨了,哪怕抓住被打也是第一时间将吃的尽数塞进嘴里,被打几下无碍,但没吃的活不了。
小孩吓得直愣愣的,“给你,都给你。”
陈宥也不客气,“谢谢啊。”
他咬着一串糖葫芦爬起来,忽然听马车里传来很淡的嗓音,“无碍,继续走吧。”
喧闹的街头人声嘈杂,陈宥咬着糖葫芦愣住。
是他,听错了吗?
他回头看向马车,那人没再说过话,布帘遮盖得严实。
陈宥说:“马的后腿扎了钉子,再走它还能带你飞起来。”
“……”
马车内的人久久未语。
侍从连忙下去查看,将马后腿扎的钉子取出来,“没事了没事了,谢谢这位兄台。”
“里面这位谁啊,谱还挺大。”陈宥似笑非笑的。
侍从得了人家帮助连忙笑着回:“我们是白……”
“多谢。”
里面的人平静道,“走吧。”
侍从连忙上马车,“是是是。”
直到马车消失在人潮中,陈宥咬着糖葫芦都没回过神来。
是……错觉吧?
……
夜幕降临。
沈醉摆驾到了永徵宫。
裴玄归午后的疯狗行为,让他有些不敢来此,却又怕这人情蛊毒发,猝不及防真的死了。
如今王朝趋于稳定,他倒也休息也无妨。
沈醉本以为会看到洗干净等待临幸的香香小墨,却不料看见灰头土脸正在除草种花的裴玄归。
“你在做什么?”
银白色身影站在眼前,裴玄归抬眸看他,“种花。”
“如今是冬月,活不了的。”
“来年开春便活了。”裴玄归将种子埋在土里,“永徵宫里空荡荡的,跟你不搭。”
沈醉忽地想起寄枫曾说,大人特地将东域新建了宫殿,睡莲跟花树都是他亲自选的,近乎倾其所有财力。
如今裴玄归亲自在装点他们的新家。
“弄完了。”裴玄归用衣袖挡住他的手,“别碰,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