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醉:“?”
他猛然抬起长睫,朝后看去。
温热手掌遮住他的眸,男人低眸吻他的耳尖,侧颈,如羽毛般细密扫过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沈醉。”裴玄归声调沙哑。
沈醉并不抗拒,但还是觉得痒,轻躲着他的唇,“嗯。”
小太子嘴上十恶不赦。
其实很好哄,只要裴玄归说不走,永远陪着他。
他便有问必答,宠着他。
“我哄哄你。”裴玄归闭眸吻着他的发丝,容颜在汤池白雾中并不清晰,声线很哑的低沉,“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沈醉忽地停住。
他知道裴玄归想说什么。
我哄哄你,头发还能黑回来吗?
喜怒不形于色的国公,今日陪着他做了所有事,好似并不在意他的变化。原来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幻想,沈醉还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沈醉说:“你在说什么幼稚话?”
一夜白头多见,但这世上哪有人,可以返老还童。
“医师说我心脉受损,但身子无大碍。”
沈醉偏头向后看,脸颊碰到他鼻尖,湿凉的。
“你心疼我吗?”
裴玄归没有说话。
他是一座死板的山,不擅喧哗。
从今日见到沈醉,便心脏窒息的好似灭亡。
“你才多大啊,沈醉,你才多大……”
第89章 裴玄归,别骗我
沈醉后背抵着汤池。
白雾袅袅升腾,呛得他微俯下身,软腰陷下去一弯弧度,趴在池边闷声轻咳,“够了……”
黑白长发蜿蜒贴在后背上,每一缕弧度都交杂着心痛与勾魂。
裴玄归把人从池边捞起来。
让他趴在宽背上,手掌为他顺着气。
“还敢乱说吗?”
在他心脏钝痛难明时,沈醉任由他抱着,长指漫不经心玩着水花,侧眸用无辜沾水的眸看他。
“我挺大的。”
“你摸摸?”
“……”
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裴玄归看他潮红窒息的脸,忍不住俯身野兽般亲昵蹭蹭他,看他仰头蹙眉乱躲,又觉得莫名好笑。
怎么会有这么生动的人,可怜又可爱,让人心脏酸软。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
从不信神佛的裴玄归,竟也生出祈祷之心。
那些已故的亡魂,可否代上苍垂怜沈醉。
“今夜不是十五,你比之前还过分。”沈醉抬起薄湿的眸,满目水雾中只有唇是红的,像只成精的妖怪,“你喜欢我?”
裴玄归说:“嗯。”
这么直白还真让人不好接话。
沈醉睫上水珠滑落,他望着裴玄归,问,“什么时候?”
“很早。”
“多早?”
“你不需要知道。”
“……”
他用净水给人擦干净,踏过府邸长廊,把沈醉放到了寝殿里。
裴玄归看他小猫咪似的蜷着,一副睡舒服了的懒意,唇角又跟着微微翘起,用手指摸摸他的眼睛,鼻尖。
轻轻吐出二字,“醉醉。”
这人像沾酒的花瓣,倒是人如其名。
裴玄归心脏忽软,怜爱的玩了他一会儿,忽地视线落在墙壁的某处。
那是一道道的抓痕,触目惊心。
沈醉从来没提那七日他是如何度过。
裴玄归直起身子,走过去,墙壁上的痕迹很深,有人在此歇斯底里过,他疯过,恨过,最终无可奈何了。
哪有人会平白无故的白头。
他是没有办法了。
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将那些过去压制,继续前行。
身后传来细微动静,裴玄归默不作声远离墙面,看到沈醉从床上滑下来,卷着单薄的锦被站在地上。
沈醉看着他,“你去哪?”
“那也不去。”裴玄归皱眉将他抱起来放回床榻,“喝杯水而已。”
沈醉看他并不湿润的唇瓣,“你刚没喝够吗?”
裴玄归愣了几秒,“沈醉!”
“叫醉醉。”沈醉懒懒耷拉着眸,俨然困得不轻,“我方才听到了。”
这下轮到裴玄归有些红温了。
这小太子偶尔怎么恶劣得很。
沈醉翻了个身,背对他,“你明日要上朝?”
“嗯。”
裴玄归应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宫中有眼线。”
沈醉已然困得没有力气,却还是睁开眸,寻找他的霜寒在哪里,睡前得先起来砍个人。
有人好笑握住他的手,将他禁锢在怀里。
“不闹了,明日在你醒之前,我会回来。”
“睡吧,醉醉。”
沈醉连人带被的被拥住,明明今夜是他预想的强撑之夜,却奇已的在苦香中安稳睡去。
沈醉说:“裴玄归,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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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跪………………但很甜?
第90章 堂堂沈王,这点本事
天蒙蒙亮。
裴玄归踏出香炉缭绕的寝殿,看到初晨微光中立着的人影,是玱阆。
玱阆似等他已久:“裴国公,谈谈?”
如今天下局势动荡,玱阆作为沈醉亲信,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裴玄归淡淡走下台阶,漠然声调放得很轻:
“去远些说,醉醉刚睡下。”
醉醉二字脱口的比想象中轻易。
裴玄归原以为自己永不会这般亲昵叫他。
玱阆一顿,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房门,袅袅紫烟从门框散出,“他昨夜还是……”
尽管玱阆没说完。
裴玄归也知后半句是什么,睡不着吗。
昨夜风绸花动,分明是春宵红帐之夜,但裴玄归就是知晓七日未曾阖眼,躲在墙角麻木且空洞地看星星。
“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裴玄归抚着他的发,“不知道。”
沈醉抬起桃花眸看他,略微不满道:“你应该说是。”
这人竟半点不会安慰人。
裴玄归低笑了下,他不知晓不确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糊弄。他下巴轻贴在沈醉额前,漫不经心地问:“怎么醒了。”
沈醉没有回答。
他望向窗外的月亮,如今是丑时。
“裴玄归,我想看星星。”
长风惊动,裴玄归用墨色大氅裹着人,带他到楼阁屋顶,绒软的墨毛被风吹动,贴在他白皙颊侧,衬得一张脸唇红齿白,过分精致。
裴玄归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垂眸去咬他的唇。
沈醉觉得疼,轻哼一声。
“像小猫。”裴玄归说。
“……我不是。”沈醉仰头避开他的唇,今夜放纵的有些厉害,薄唇红得近乎滴血,他唇瓣嗡动地抗拒,“这里不行。”
裴玄归实实在在愣住,望向尽收眼底的王府。
“说什么呢。”
沈醉不再说话,靠在他身上,“你为何没睡?”
裴玄归望向远处摇曳的花树。
听到他平静松懒的嗓音,“被我吵醒了?”
裴玄归无声将他抱紧了些,人人皆道沈王威名远扬,太子殿下承天命复正统,无人知晓他夜里如无巢雏鸟,无助地蜷缩起来掉眼泪,咬着手臂恨与泪鲜血淋漓。
他夜间惊醒看着沈醉,心脏都泛着苦涩。
“还要继续吗?”裴玄归问。
这条路注定死生不复,痛彻心扉失去所有。
他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沈醉安静靠在他怀里,黑白错落的发丝流泻,没有犹豫地平和道,“嗯,我要李庸的命。”
哪怕生生世世,执念不妄,只要他活着,他便要李庸死。
拥着他的人良久未语。
沈醉疑惑朝后看去,他莫非吓到裴玄归了?
未经情事的太子殿下有他的独特想法,裴玄归承认喜欢他,永远陪着他,那他此生便是沈王的唯一了。
直到裴玄归贴着他耳朵,淡淡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还要继续吗?
沈醉抬眸微怔地看他,长睫在月光下轻动,似脆弱漂亮的羽翼,七日执念本就让他消耗殆尽。
他轻别开眸:“不要,我不行了……”
裴玄归低笑:“堂堂沈王,这点本事。”
墨色大氅中伸出白皙的手,抓着他领口强迫对视,沈醉眼角耳根都是红的,轻声咬牙吐字,“你被……试试……”
“你来试试?”裴玄归淡淡对他道。
沈醉愣了,“?”
裴玄归抱着人从房顶跃下,踏入温室寝殿中,衣袂飘过跳动的烛火,香炉中升起袅袅紫烟,细微激荡的铃声悦耳碰撞。
沈醉难耐地仰起头,一截白皙脖颈如玉,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他薄眸微红瞪着人,“……裴玄……归……”
裴玄归倒是也坦诚,垂眸亲亲他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