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一把锁住裴阮手脚,阴恻恻道,“既然他那么坏,那就不要喜欢他。”
“连这张脸都是本侯给的,而且他那张还是假的,我这张才是真的。”
“喜欢他,不如喜欢我。”
“他会骗你,我不会。”
“双修的好处也远超你的想象,难道阮阮不想在秘境以外,也拥有那等诡谲的力量?同我双修,有了仙露的加持,阮阮很快就可以如愿以偿。”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倾尽一生的柔情,半真半假地诱哄着。
说着说着,他越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于是蛊惑也多了几分真诚。
“阮阮要是喜欢这张脸,今后本侯就只给你一个人看;阮阮要是想要真心,本侯就把整颗心都奉上,所以,阮阮不妨考虑一下我?”
突如其来的告白叫裴阮僵住,涕泗横流的脸上因为过度震惊,不合时宜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啵”的一声轻响,泡泡碎了。
裴阮回神,不由脚指抠地,「我看中的是叶迁那张脸吗?!」
「这老东西知道什么叫真心吗?!」
「呸!一把年纪了还想se诱我,为老不尊!」
于是,他冷漠地抽回手,“你给我离远点,不许动手动脚,不听话小心我揍你。”
“……”
叶崇山满腹柔肠顿时打了个死结。
不过也就是这个小小插曲,叫裴阮突然有些明白,他喜欢叶迁并不是因为皮囊。
同理,他见异思迁又喜欢上小叔,也不是单纯的因为孕热和男色。
只是恰好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令他心安的特质。
好似迷途的旅鸟,终于找到归巢。
可为什么偏偏要遇到两个人呢?
为什么这两人还不巧是叔侄呢?
裴阮顿时又失落起来。
“咳咳咳,老头子我只是晕了,又不是死了,你们当着我的面公然扒灰,不太好吧?”
额……裴阮尴尬地站起。
呵,叶崇山条件反射就要拔刀。
“你敢!”裴阮已经熟知他的尿性,第一时间挡到床前,“放下!”
叶崇山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了又忍,终是扔下那把匕首。
李先生简直叹为观止,他哆嗦着起身,啧啧个不停,“你是怎么把这头花斑野豹训成了乖顺家猫?”
假猫低啸一声,亮出带血的獠牙。
空间外,裴阮对上叶崇山,可谓是一点胜算也无,见他当真动怒,不免也有些发憷,赶忙上前去捂李先生没轻没重的嘴。
“哎呀,你醒了刚好,快帮我看看闵越。”
小哥儿先被叶崇山折了两臂,又在同匪兵的对峙中受了许多新伤,虽然得了裴阮的灵泉,内伤有所好转,可看上去依然十分凄惨。
李先生不知他们早已宫内宫外游走一圈,遭遇几次险情,只当是废帝母子的手笔,不由后悔地拍起大腿,“是我对你不起,看错了于氏为人,她……她怎能对一个哥儿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简直不是人。”
真不是人的某位在裴阮谴责的目光里,讪讪收了爪牙。
老先生倒是真神经大条,问过诊后,他退开一步,目光灼灼地望向叶崇山,“术业有专攻,论起接骨正骨,还得是行伍出身的叶侯手法最老道,老夫自愧弗如。”
叶崇山磨牙,生平第一次,有人胆敢叫他永安侯去接自己亲手拧断的骨。
“你……”找死两个字还没出口,手腕就传来绵软的触感。
裴阮瞪大了眼,眸子亮晶晶的,满是意外和崇拜,“这样吗?原来你这样厉害!那你快点来帮忙,顺便也教教我呀。”
在他浮夸到有些虚伪的追捧声中,叶崇山逐渐迷失了自我。
他只觉万丈豪情累积在胸臆,急切地需要一个展示他雄风伟岸的出口。
于是,他板着脸,故作淡漠道,“那你可瞧仔细了。”
只见他在手臂几处略一摸索,几声清脆的咔哒声后,闵越绵软的胳膊就能自如地抬起放下。
“阮阮不是早早就嚷着要学医?没想到这么久了,连个正骨都没学会,鬼七就是这样给你找的师父?叶勉就是这么敷衍你了事?”
“以后,换我来亲自教导你。”
裴阮嘶了一声,有点牙酸。
父权npd捏准了要害,其实也挺好骗。
眼下他正处在一个疯狂汲取知识的阶段,对于这种送上门的免费苦力,当然更是来者不拒。
并且他比之其他几人,确实另有所长。
鬼七手下的薛掌柜,基础扎实,经验丰富,是入门引路的好师父;叶勉博学强识,精通药理,是进阶期的良师益友;而李先生,见多识广,最擅疑难杂症,毒理外科,是制作抑制剂必不可少的助力;至于叶崇山,除开外伤接骨,他还精通炼丹制药,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也不一定。
而他也确实不负裴阮期望。
从裴阮和李先生的对话中,叶崇山很久就弄清楚了他要做什么。
他神情怪异,“所以你定要回来这里,不是为了叶迁,而是想制作辟玉丹?”
裴阮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不然呢?叶迁都要同我和离了,我难道还要上赶着回来自取其辱?”
他理所当然反驳的样子可爱极了,叶崇山突然心情大好,“原来阮阮有大抱负,是我小看你了,以为你同那些菟丝子般的哥儿一样,一生只会围着男人打转。”
“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这群吸血鬼,榨干了我们哥儿的生存空间,我们哪里需要依附你们过活?你等着,只要摆脱这万恶的发情期,所有的哥儿都会叫你刮目相看。”
他说者无意,听的人却心头翻涌。
闵越攥紧了掌心,是啊,他有满腔才学无处施展,只要摆脱这该死的体质,他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不会输给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
那些碌碌无为的、衣冠禽兽的,不过是仗着生理优势就轻而易举凌驾在他之上的,男人们。
而李先生,却是想到了意外去世多年的妻子。
当年南郡大疫,朝廷紧急征集大夫随军南下,可多数医师贪生怕死,听闻南郡惨状,无不临阵脱逃,临到大军出征,也不过才寥寥十几个医师应征。
妻儿心善,见不得疫情肆掠,便扮作他的学徒,一同南下。
谁知却被同行的监军发现哥儿身份,最终因他诡计,意外发情,惨死于乱军蹂躏。
这是李先生一生之痛。
自此他便潜心研制遏止哥儿发情的法子,只是腺体割除终究有伤天和,若是真能制出丹药,也算了他一生之撼。
“既如此,阮阮何不弃暗投明?叶勉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提起辟玉丹,叶崇山可太有发言权了。他为太后奔走这么多年,自然有比叶勉更大的优势,“医正的制药之所,便是在我的松涛苑,丹药所需药材,裴远道也悉数交于我手,阮阮当真是糊涂,偏偏放着我这条捷径不走,要去找叶勉大费周张。”
“啊?”
裴阮的表情太过蠢萌,叶崇山忍不住刮了下他的鼻尖,“阮阮不信,大可随我回去一看。”
“走走走。”
不止场所,叶崇山甚至还给他提供了完整的原料。
有且还有另一棵……他作为上传下达中间商,无耻克扣下的炽心草。
一老一小顿时将戒备提防抛到脑后,也顾不上嫌弃,烧起叶崇山曾经烧人的丹炉,按照丹方就开始配药。
一夜过去,二人灰头土脸,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摸索着烧出第一炉丹丸。
没有失败,九颗圆溜溜泛着异香的药丸子静静躺在炉底。
李先生看着它们,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崽子一样,眼中脸上都是母性的光辉。
“成了,我们成了。”可是激动过去,他又很快垮下脸,“炽心草珍贵,这东西不能量产,始终治标不治本呐。”
外头局势他看得明白。
虽然叶勉蚕食鲸吞,花费几个月逐渐消化了魏王、花国丈和叶崇山的残部,新年伊始,四处动乱看似有所平息,可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新一轮的暗流汹涌。
端了教习所,却无法根治哥儿病态的发情期,始终是个极大的隐患。
旧贵族们虽一时蛰伏,可也蠢蠢欲动。
要是叶勉再拿不出有效的法子,势必会遭到反扑。届时只要稍稍出那么几场意外,百姓就会被煽动而起,一场大乱又不可避免。
他不知道叶崇山的目的,可想也知道,他向来无利不起早,跟在裴阮身边,难保不是想伺机生事。
可惜老贼盯他也紧,一直寻不到破绽将这消息送出去。
裴阮想不到这么深,他只当李先生同他一样是单纯忧心药不能管够,是以坚定地握住老先生的手,“所以下一步重点,就是研究怎么人工种植炽心草!”
“哈?”
老头胡须一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