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章鱼筑巢似地盘踞在郁念手上,粘稠的黑让它看上去像是一只异形生物。
  郁念艰难地从缠绕的触手中拔出自己的手,手心残留着章鱼身上分泌出的滑腻粘液。
  郁念没有特地闻,但是他仍然可以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味道。
  所幸郁念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干净手上的粘液了。
  他洗干净手,把戒指收起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玻璃容器里的章鱼,心里疑惑,他只知道乌鸦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没想到章鱼也喜欢。
  ……
  天色渐黑,郁念坐在床上,捏捏自己酸胀的小腿,鼓鼓的酸沿着小腿蹿到大脑,连带着腰都是酸的。
  门铃被按响,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郁念疑惑地扭头看了眼房门,是周妄来找他吗?
  郁念没有多想,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郁念仰头看着熟悉而冷淡的英俊眉眼,有点出神。
  记忆片段中的脸和现在站在郁念面前的人重合。
  ……林之望真的已经死了吗?
  林之望垂眼看着郁念,肩宽腿长的身形把郁念的身影挡得严实,深邃的眉骨遮住光线,在眼下投下阴影,深不见底的眼珠阴翳,脸色却又是苍白的:“不请我进去吗?”
  郁念恍然,他侧开身子,让林之望进来。
  肩膀错开,一瞬间相触的冰凉,提醒着郁念潜在的危险。
  林之望背着手,顺手关上了房门。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郁念和林之望两个人。
  郁念已经确定了,他在沙滩上看见的、觉得眼熟的人,就是林之望。
  他有很多想问的,他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真的已经死了吗?”“你是在跟踪我吗?”
  但是郁念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问起。
  林之望抬手,捧住了郁念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郁念的脸颊上蹭了蹭,冰冷的指尖陷进腮边软肉。
  如果郁念对于肢体接触敏感一点,他就会发现,林之望的手指和奥德修斯吻过的地方重合了。
  林之望反复地用指腹摩挲着郁念的脸蛋,力度很轻,但是眼神阴郁。
  郁念的脸被人揉着,说话有些含糊:“哥哥,肿摸鲁?”
  林之望笑了笑,他松开手:“没事,看看你出来这么长时间瘦了没有。”
  他很自然地带着郁念往床的方向走:“今天走了这么远,腿酸吗?我学过推拿,要试试吗?”
  郁念点头,乖乖地被林之望推上床。
  郁念靠在床头,把腿放在林之望的大腿上,腿肚被坚硬的膝盖挤出一点肉。
  郁念穿的是短裤,因为是睡衣,考虑到舒适程度,睡裤很短很宽松,松松地拢在膝盖上方,大腿微鼓的弧度露出一点,腿根隐藏在阴影之中。
  睡裤因为抬腿的角度而往下滑,从宽大的裤腿往里看,甚至可以看见一角轻薄贴身的布料,和包裹在布料里饱满的弧度。
  林之望目不斜视地按住郁念软软的腿肚。
  酸意被缓缓揉开的舒适感,让郁念绷紧了足尖,小腿肚微微打颤。
  郁念放松地靠在床头,圆圆的眼睛惬意地眯起。
  郁念想,无论林之望是人是鬼,他总不会伤害自己的。
  “哥哥。”郁念突然开口。
  林之望抬起头,他边继续手上的动作,边看着郁念,无声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暖黄的光线洒在郁念身上,给郁念镀上了层毛茸茸暖洋洋的光,眼珠浸着亮晶晶的光,像是月光下的水,又像是春水里即将融化的软冰。
  郁念的声音很轻,语调轻缓,像是羽毛落在了林之望的心尖:“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世的?”
  羽毛变得恍若千斤之重,狠狠地压在林之望的心上。
  林之望面色不变,甚至勾了勾唇角:“为什么这么问?”
  “宝宝,愚人节已经过了。”
  郁念的眼睫颤了颤,慢吞吞地说:“哥哥,你的手好冰。”
  林之望手指蓦地一松,他的动作停住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郁念的皮肤之上。
  林之望沉默地看着郁念,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悄然变淡,直至完全消失。房间里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不少,林之望苍白的皮肤流露出一种非人的阴冷。
  很神奇的,郁念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他动了动身子。
  林之望的背部紧绷,他抬了抬脸,下颚线凌厉,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郁念。
  玻璃容器里的章鱼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它挪动着触手,抵在容器的顶部,触手尖端的毒囊鼓动,蓄势待发。
  郁念身体前倾,温暖的手臂抱住了林之望。
  林之望瞳孔骤缩,他伸出手,虚虚环住郁念的腰。
  属于活人的体温,郁念身上独有的香味,扑了林之望满怀。
  郁念的语调是闷闷的低沉,像是吸满了水的纸,他重复了一遍前面的问题:“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第131章 庄周梦蝶26长久的沉默。
  长久的沉默。
  林之望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怪异的青白,和皮肤颜色截然相反的眼珠又是浓稠的黑。
  非人感此刻凸显出来。
  玻璃容器里的章鱼悄悄掀开容器的盖子,灵活地挪动触手,在干燥的容器表面留下一串湿痕。
  某一个瞬间,紧绷的气氛像是被针戳了个洞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郁念整个人都依偎在林之望的怀里。
  郁念的骨架比较小,身上都是软肉,可以完全被包裹在林之望怀里,脸颊上的软肉靠在林之望紧实冰冷的胸肌上,挤出一点点。
  林之望虚虚扶在郁念后腰上的手最终还是放下,扣住了郁念的腰,细伶伶的一把,一只手就可以盖住,温热细腻。
  林之望目不转睛地看着郁念,眼神很深,眼珠里涌动着某种即将冲破冰面的强烈情感。他开口,打破了寂静,轻描淡写地道:“因为二十二岁时的一个意外。”
  郁念算了一下,他那时十八岁,到现在已经两年了,竟然都没有发现端倪。
  他好像有点太不关心林之望了。
  林之望捏住郁念的下巴,抬起郁念的脸,他仔细描摹着郁念的五官,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怕吗?”
  郁念摇头:“不怕。”
  林之望唇角微微上扬,泄出一丝笑意,他的手指很轻地沿着郁念的下唇勾勒:“不怕就好。”
  郁念被摸得有点痒,他忍住想要舔唇的冲动。
  郁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闷声闷气地问:“哥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林之望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担心你,跟你一起出门的朋友……”
  “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
  郁念给周妄说好话:“没有的,哥哥,周妄他……”
  “嘘。”林之望伸出食指,抵住郁念的唇。
  郁念闭上嘴。
  林之望轻声道:“今晚不要提其他人。”
  郁念点头,他想问问林之时知不知道林之望的情况,林之望仿佛看穿了郁念的想法:“林之时也不行。”
  林之望眼珠突然一动,他感受到某种刺痛穿透了他的踝骨。
  毒液对死人来说当然是没有效果的。
  章鱼迅速地隐藏起自己,安静地蛰伏在床沿。
  阴气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生物。
  但是……
  林之望看见了某些其他的东西。
  那是……乳.贴吗?
  郁念就在他的怀里,某些动作很方便,郁念甚至来不及反应。
  林之望伸手,修长的五指轻轻拢住,往下压了压。
  冰冷坚硬的手心给予了足够的刺激。
  微微鼓起的弧度在下压的手掌下很明显。
  林之望启唇,声线冷淡:“宝宝,这里,怎么肿了?”
  郁念:“昨天运动量太大,被衣服磨肿的。”
  林之望:“是吗?”平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他到底认不认同郁念的说法。
  “我可以看看吗?”
  郁念抿着唇,有点犹豫地揪住衣角,掀开了衣服,哥哥当然可以看,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他和哥哥的构造都一样。
  郁念想起刚刚靠在林之望胸膛上紧实的触感,悄悄在心里补了一句,好吧,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哥哥的肌肉比他多。
  胸口的红肿相比早上来说,已经消了很多。
  暴露在林之望的视线下,郁念莫名地有点头昏,适宜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他的眼睫细细颤动了两下,有点想闭眼。
  冰冷的吐息喷洒在软肉上,像是无形的手虚虚地点了一下。
  郁念掀开眼睫,看了眼垂着头凑得极近的林之望。
  林之望直勾勾地注视着,眼珠子转都不转。
  郁念小声催促:“哥哥,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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