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他们那么亲昵,仿佛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路酌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目被刺到发红。
雨倏地大了。
一阵强劲冷风刮过,刮掉了路酌没有再用力抓着的伞。
少顷,黑色豪车平稳驶离。
路酌缓慢地垂下了浓睫,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近乎残忍的现实。
洛白画是喜欢归澜的,喜欢到能够亲口承认。
而他……
他是什么?
他似乎。
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横插进二人之间的,第三者,罢了。
第458章 碎片与本体都超爱老婆49
庆功宴在八点半左右散场。
早在结束前,就有很多人发现,归澜,洛白画和路酌都不在了。
宴席中途离场倒也不是新鲜事,归澜位高权重没人敢过问,他和洛白画的关系在剧组里也完全不是秘密,大家便猜他把人带走了,并没有担心。
至于路酌,平时开朗惯了。
luminarX的几人小小地担心了一下,打了通电话,没打通,以为他只是没看到,也没上心。
直到宴会散场,快要到九点时,路酌还没有来拿随身包,齐沐燃才发现不太对。
“你们看到路酌了吗?”他问。
“路酌?”程嘉从手机屏幕上挪起视线,“我怎么记得他和小画哥一起出去了来着?”
“那是七点钟的事儿了,都过去很久了。”夏邈在旁边插了一嘴。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林之意突然抬起头,神情凝重:“我听到有人说……小画和陆总一起走了。”
闻言,剩下三人一愣。
洛白画和归澜一起走了?
那路酌呢?
都过去那么久了,既没回来,也不接电话。
“我靠,”齐沐燃脑海中闪过无数八点档狗血剧情,连忙拿出手机,“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程嘉和夏邈飞速凑到了齐沐燃身边,林之意顺手拿起洛白画和路酌留下的包,也走了过去。
四人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
五十秒后,通话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程嘉瞪大眼睛,也拿出手机,“我也给他打个电话。”
“队长打他都不接,你打他就会接吗?”夏邈问。
“当然不会,”程嘉道,“但你笨啊?我当然有办法。”
说完,程嘉一转身,拿过林之意手中拿着的洛白画落下的包,扔到齐沐燃怀中。
“咔嚓”一声,程嘉把齐沐燃和包一起拍了个照,发给路酌。
【出大事了!队长喝醉了,说想锻炼牙口,要把小画哥的包吃了!你快阻止他!】
消息发出去三秒。
齐沐燃的电话倏地响了,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路酌。
众人目瞪口呆。
程嘉低调地捋了捋头发:“我就知道,只要和小画有关,他肯定会理的,接吧。”
齐沐燃依旧僵直,拿过手机,接听了电话。
周遭有几分嘈杂,齐沐燃点开了免提,很快,路酌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齐队,你别碰小画的东西,要是想磨牙去大街上,电线杆更耐咬。”
电流让他的声线略有失真,但短短几句话,便透露出了浓重的喑哑与落寞。
“我没咬!”齐沐燃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飞速抓住话头,敏锐发问,“你在哪呢?”
路酌没回答。
几秒过去,程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路酌还是没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布料在摩擦,片刻,低闷的、连续的咳嗽声响起。
“没事。”咳完,路酌说,“程嘉你把小画的东西保管好,我挂了。”
比起平常,路酌的声音简直像是没有活气。
齐程林夏四人互相对视,互相点了点头,断定一定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齐队不给我啊,”程嘉立刻靠近手机,大声说,“你给个地址,我们把你和小画哥的包送过去吧,反正明天你们还要去片场拍戏,你带给他更方便,我们明天就要坐飞机回公司了,可能不顺路。”
路酌又是半晌的沉默。
终于,在又一阵的咳嗽声后,他松了口,低声说:“愿意来你们就来吧,记得戴口罩,我生病了。”
电话挂断。
路酌给齐沐燃的手机发来一个定位,在H市沿海的别墅区。
齐沐燃存下地址,联系经纪人,报告了要去找路酌的事情,经纪人没说什么,给他们派来车。
半小时后。
众人站在了繁华的别墅区内。
雨刚刚停下,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花草气息。
别墅区的大路笔直,延伸出的小路则蜿蜒曲折,铺着切割有序的白砖石,连接向尽头的花园与三层别墅楼。
“我靠,”程嘉人傻了,“路酌住这儿?他是少爷啊?”
齐沐燃早在看到路酌开跑车时就震惊过了,此刻反应不大:“走吧。”
他们顺着导航,跨过花园,走到别墅楼前,按响门铃。
铃没人接,自动切断后,传来了路酌的语音留言。
“密码是小画的生日。”
“小画哥生日……我记得。”夏邈眨巴眼,伸出手,按了正确的数字。
几秒舒缓的乐声响起,大门应声而开。
别墅一层灯火通明,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四人在门口喊了一声路酌,没人应,没办法,只能自行换拖鞋走进去。
他们边走边找人,一路走上三楼,只剩最后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没有找寻。
齐沐燃敲了敲门:“路酌,你在里面吗?”
没有应答。
齐沐燃无计可施,合了合掌,试探着打开了门。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剩空调运作,冷气扑面而来。
众人迈着小步走进去,发现正中央的床上隆起一块弧度。
走廊透进的光映照出堆叠的被褥,和被子顶露出的凌乱黑发。
“路酌?”齐沐燃又叫了一声,忍不住上前两步,掀开被子一角。
霎时间,隐约的热浪和路酌漫着红意的脸一起出现。
跟在齐沐燃身后的几人怔了好几秒,还是林之意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打开灯:“快拿体温计和药,他好像发烧了!”
*
幸好。
别墅内每层都有医药箱,四人手忙脚乱,终于给半昏不醒的路酌量出了体温。
40.8摄氏度的温度吓了所有人一跳。
齐沐燃生怕路酌被烧死,要打120:“不能耽误了,要是烧糊涂了,落下病根成白痴了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床上的路酌突然颤了颤眼睫。
路酌并没有彻底昏死,齐沐燃的话断断续续地传进他耳中,他听到了“落下……白痴……”几个词。
疲惫灼热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须臾,意识里只剩什么落……白……
洛白画?
有人在说老婆?
路酌蓦地睁开了眼,却因为光线太刺眼而产生了生理性眼泪,嗓子也痛到说不出话,重重咳嗽起来。
“他醒了!”程嘉最先看到路酌睁眼,连忙拽着齐沐燃走到床边,惊愕不已,“路酌,这才几小时啊,你吃饭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现在这样……发生什么了?”
床上的路酌面色苍白,嘴唇失了血色,浓密黑发被薄汗打湿,活生生像快要死了。
程嘉看不下去,还想说话,但被林之意打断了。
林之意给路酌递去一杯水,示意对方润润嗓子。
路酌没有接。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强光,在骤然拥挤的房间内环视一圈,漆黑眸子散出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见到的。
……没有。
没有洛白画的身影。
路酌骤然失了力气与精神,重新倒回凌乱的被褥中,哑声道:“别管我了,让我死吧。”
老婆不要他,老婆喜欢的人不是他。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路酌甚至真的在想,如果他在这时候病死了,洛白画会不会为他有一丝伤心。
会有的吧。
他们……他们牵过手,接过吻,一起兜风,相拥而眠。
哪怕生性凉薄,也该有一丝触动。
更何况,老婆一点都不凉薄,老婆的感情很认真的。
只是……没有给他。
路酌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适才洛白画和归澜亲吻的一幕,瞬间头痛欲裂。
心口处也蓦地传来闷塞感,仿佛被手紧紧攥住,疼到他几乎窒息。
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到了心口,灼出一个个刺痛的洞。
路酌浑浑噩噩。
直到他不知被谁强行从床上拽起来,嘴里塞了苦涩的药,脸上又被糊了一张纸。
他才发觉,滚烫的东西是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