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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不是替谁出头,只是看不下去那种行为。”
  梁以遥沉默了一会,才说:“抱歉,我没有给你寄过明信片。”
  圣诞邮局是一中每年互寄明信片的传统活动,每个人将自己的明信片投进邮筒里,学生会的组织人员就会按照明信片上所写的班级与姓名,将寄出的明信片送到各个收件人手上。
  此活动一度被广大学子评为一中“最浪漫”,也是“最受欢迎”的活动。
  从杨学姐的语中似乎可以推测,可能有人精心策划了一场恶作剧,用梁以遥的名义寄了一张空白的明信片给她。
  空白的明信片,对一个本就想入非非的人来说,似乎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也间接催化了这场告白悲剧的发生。
  “我觉得是这个学姐自己曲解了别人的好意,其实不是谁对她好就是喜欢她。”
  杨学姐毕业后,姜颜曾经带着同情感叹道:“唉,她也挺可怜的。”
  蒋成心深有同感,但同时心里也突然有了一种落寞的感觉。
  原来梁以遥的微笑只是他的好意,根本不代表什么。
  *
  火锅店的热气转眼间就被秋夜的冷风消弭。
  蒋成心搓着冰凉的手指,在梁以遥按下车钥匙的那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后座的门。
  ——只见一棵占据了整个后座的树状包装物已经挤满了整个空间。
  “后面放了东西,还是坐前面吧?”
  梁以遥看着再度石化的蒋成心,勾了勾嘴角:“前面暖气开得比较足。”
  “学长……你后座放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呃,很大啊。”
  在副驾上坐热了屁股,蒋成心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圣诞树。”
  梁以遥笑了笑,补了一句:“别人送的。”
  第10章 木头桩子的演技
  ……别人?
  蒋成心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警觉运转。
  哪个别人?谁?
  送的——这是在和我炫耀吗?
  车内温度太高,梁以遥把眼镜摘下来,慢条斯理地擦着上面的雾,睫毛几乎阖住眼:“以前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我室友每年都会强行拉我去郊区农场采购圣诞树。”
  “不是商场卖的假树,是要自己修剪的浇水的真树。”
  他戴好眼镜,也不按喇叭,就这么看着前面的车乌龟一样地挪道,心情好像没有受影响:
  “当时觉得这事真挺麻烦的,区区一棵树还要我们几个人驱车几十公里再扛回学校,这里折腾那里折腾,比打扮女儿都还要宝贝,还要美其名曰是‘仪式感’。”
  “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像受虐狂,居然有点怀念被那货push的感觉。”
  蒋成心脑子转了一圈:“呃……所以后座那棵……是你室友送给你的吗?”
  车座上的树用塑料袋捆着,袋上还挂着清新干净的水珠,独属于松针的冷味在车厢静悄悄地蔓延开来,闻起来清冽而舒服。
  “对啊,圣诞礼物。”
  梁以遥转过头看他,语出惊人:“要送你一棵吗?”
  “不用不用不用!!”
  蒋成心尴尬地推拒着,本就冻伤的脸蛋显得更红了:“……我家那旮旯角落放不下这尊大佛。”
  梁以遥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记得你住的地方应该不小啊。”
  “……”
  蒋成心弱弱地问了一句:“学长还记得我住哪啊?”
  “记得啊,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梁以遥笑着叹了口气,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天你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见月区的滨湖星城对吧?”
  “对……”
  对,没错,他家就住在见月区顶级豪宅湖景房滨湖星城——后门左拐两百米,再右拐一百五十米的老印刷厂退休职工小区。
  蒋成心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第一回 深切体会打肿脸充胖子的悲哀。
  “滨湖星城环境很好吧,毕竟滨湖公园就在小区楼下,每天下班散步锻炼也挺方便。”
  梁以遥今天突然很健谈,居然开始友好地唠家常:“滨湖小学和滨湖中学都在附近,我有个同事的房子就买在你们小区,不过平时他都住我们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只有他女儿和老婆住在这。”
  “是吗,那附近确实很多学生啊——”
  蒋成心干巴巴地回道,他其实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和梁以遥侃侃而谈,从滨湖星城的高房价聊到人生哲学诗词歌赋,再和广大小资主义的都市白领一样深沉地抱怨一句“小区的湖景露台风太大,晚上喝拉菲的时候冻得脚冷”。
  然而他只是个“假白领”,只能透过家里满是油垢的窗户望向那几栋灯火璀然的大楼,想象着住在一个有露台的房子里会是种怎么样的幸福。
  “听说小区里的保安都是退役特警,每栋楼都有专门的执勤人员。”
  蒋成心瞬间震惊:“啊?真的吗?”
  退役特警转行当保安,这保安工资是有多高?
  梁以遥朝他微笑,反问:“嗯?这不是要问你吗?”
  “啊哈哈……好像是有听说,不过我也很少见过。”
  蒋成心在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把汗,默默地闭了嘴。
  还好梁以遥没有在此话题上多作纠缠,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栋高级住宅小区门口。
  蒋成心看向窗外的风景,反复确认了几遍,迟钝地指出问题:“学长,这里好像不是我家。”
  梁以遥声音很温柔:“对啊,这里是我家。”
  “……啊?”
  “成心,你想帮我一个忙吗?”
  蒋成心一下车,就感觉不远处有道视线硬生生地扎在自己身上,一时没注意踩中一颗石子,不由一个趔趄。
  他低声骂了一句:“我靠……”
  “没事吧?”
  梁以遥关上车门走到他身边,有点担心地扶住他的肩。
  明知道是在演戏,但肩头有实感的重量还是让蒋成心的心脏强有力地恍惚了一下。
  “没事……”
  他僵直了身体,感觉梁以遥戴着真皮手套的手从肩头缓慢地移到了自己的腰上,以一个礼貌的姿势不轻不重地将他揽住。
  夜晚八点半的冷风刀子般呼呼地刮在脸上,蒋成心只觉得热。
  “学长。”
  “嗯?”
  “……一会、我…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那人听完轻声笑了:“有这么冷吗?怎么连声音都磕绊了?”
  “低个头。”
  他顺理成章地将围巾围到蒋成心脖子上,那条墨绿格的Burberry刚从车上带下来,还带着一点暖烘的温度。
  “其实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用说话,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木头桩子,站在那儿就行。”
  蒋成心艰难地点点头,围巾蹭过他的嘴角,柔软得像一片云。他努力压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尽职尽责地履行一个木桩的义务。
  小区门口没什么人,只有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不时地经过,响起一阵忽高忽低的打电话的絮语。
  他们俩就这么肩并肩地走着,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扭曲,随后又与漆黑的树影融合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蒋成心感觉背后生寒,忍不住地压低声音问:“学长,那个、那个跟踪狂什么时候过来啊?”
  “你确定看见我们……走在一起,他就会忍不住跳出来?”
  梁以遥慢悠悠地数道:“五。”
  “啊?”
  “四。”
  “三……”
  果不其然,还未等他倒计时完,一阵哽咽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蒋成心转头一看,着实吃了一惊。
  跟踪狂终于现了真容,但实在和他想象中阴暗、畏缩的形象一点也不沾边。
  他生了一副极具混血感的俊美样貌,身材高大笔直,头顶凌乱的卷毛被卫衣的帽子镇压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以遥。
  “Liang……我等了你好久。”
  梁以遥叹了口气:“你这叫跟踪。”
  “噢……”
  William挠了挠头,用蹩脚的普通话回道:“那我……跟踪好久。”
  “我每天都打phonecall给你,你都不接我的,我很想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了吗?”
  “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之前我每一次犯错,你不是都原谅我了吗?”
  梁以遥:“原则性问题,我不会纵容。”
  William眼圈红了,叽里咕噜地彪了一串英文,蒋成心没听清,只听到他反反复复地强调着:
  “虽然你说我错了,但是我认为我唯一的错就是太爱你了。”
  “你说我监视你,对,没错,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我不是想威胁你……”
  “如果不是威胁,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梁以遥不笑的时候,连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别告诉我你‘恰好’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恰好’出现在我家小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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