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话简直是颠倒是非,孟薄桥自己完全被他误解,有些委屈地控诉:“你怎么那么喜欢冤枉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因为听到你说想我,才开车过来的。”
梁溯没什么反应,表情也没变化。这让孟薄桥感到被他怀疑,更加委屈起来。
他嘴唇微张,想了半天,最后干干地说:“我喜欢你,又确定了你的心意,很想立刻见到你。”
梁溯脸上没有被告白的欣喜,反而透着一些灰败,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伸手触碰了一下孟薄桥的发丝,说:“妈妈也告诉你,我提交结婚申请的事了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表情却带着些自嘲。朝孟薄桥笑了笑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结婚申请只是我自顾自的决定,不要有负担。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
他盯着孟薄桥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觉得被道德绑架,更不想让你感到被这种东西推到我身边,推着说一些违心的话。”
孟薄桥已经被他冤枉到有些生气,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继续颠倒黑白,徒留孟薄桥自己伤心。
但梁溯的表情很诚恳,目光很黯淡,像珠玉蒙了尘,透露出低落与哀伤。
孟薄桥无可避免地被悲伤传染,感受到细细密密的痛苦,动作卡了壳,话也堵在喉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溯轻轻叹了口气,用带着些许酸楚与苦涩的声音开口:“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裹挟着同情和愧疚。我之前没有这么感觉过,想了一下午,也不明白。”
他停了停,很艰难地继续说:“但你的意思我听懂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也会保密我们曾经的关系。至于结婚申请,很快就会截停,不用担心。不过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希望你可以打给我,好吗?”
梁溯用手背轻触了一下孟薄桥的脸颊,半蹲下身,用平视的姿势和他四目相对:“我想让你开心。其他的,真的无所谓。”
第27章 结婚
听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梁溯的告白,孟薄桥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开心。他因为自己被梁溯误解而委屈,也替梁溯被自己误解而委屈。
颠倒阵地的瞬间,哽咽散落一地,孟薄桥猛地抓住梁溯尚未收回的手,凑近咬了一口,给梁溯的虎口留下一圈齿痕。
梁溯吃了痛,更吓了一跳,手还没收回就连忙问:“怎么了?”
孟薄桥握住他的手不放开,将眼睛埋在梁溯的手掌,闷闷地说:“梁溯,你真的很笨。我那么喜欢你,你还说这种话,弄得好像我是什么无情无义的陈世美。”
“你知不知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在万人瞩目的云端漫步,而我在布满泥泞的河床跋涉。我想靠近你有多难,你能懂吗?”
孟薄桥埋着头说着,泪水蓄满了梁溯的手掌,像神仙降下甘露,给干渴的梁溯送来生机。
“我好不容易爬到你旁边,小心翼翼安身立命,生怕随便来个人就把我赶走。这些你根本不知道。你总是那一副样子,像个佛祖前开过光的木头,普度众生般对全世界都好。”
说了一长串,孟薄桥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近乎是从喉咙挤压出说:“你想见我,想我开心,怎么不早说啊?”
梁溯的一只手掌被占用,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孟薄桥的背脊,弯下腰吻了下孟薄桥的发顶,很慢很低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他抬起一点手腕,托着孟薄桥的脸颊,将他扣在自己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震耳发聩的心跳声在贴近的皮肤间流转、震动,留下经久不息的余震。
在名为爱的废墟中,梁溯折了戟,终于得到一些恋爱天分,一字一句地说:“孟薄桥。我很想和你结婚,想每天见到你,不想让你说会离开我、再也不来找我的话。我喜欢你,爱你,说这些可能迟到了,但能来得及吗?”
孟薄桥伸手反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轻轻点了点头:“来得及。我很包容你,这个你知道的。”
“嗯。还好你脾气好。”梁溯将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又仰着头去亲孟薄桥的嘴唇,和他接了一阵子吻。
孟薄桥今天没有推开梁溯,被吻到头脑发昏,眼神起雾,还在尝试回应。
突然,孟薄桥像是想起什么,用手抵着梁溯的胸口,将他推开一些距离。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举在梁溯面前,质问他:“我问你,你明明喜欢我,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孟薄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梁溯哑然笑了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纸上描绘的简笔画作,想了半天说:“这不是我的画。”
“当然了,这是我的画。”孟薄桥将画举得更高,撇着嘴说:“不对,这是你和苏临溪甜蜜约会的照片。”
“画的很好。”梁溯立刻表达了赞美,随机有些困惑地问:“但苏临溪是谁?我怎么会和她约会?”
“就是约会了啊,照片我都看到了,只是又删掉了。”孟薄桥没有任何证据,仍旧理直气壮地说。
“谁发的照片?”梁溯很轻地皱了下眉,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但我用眼睛看到了,你不要狡辩。”
梁溯继续盯着纸上寥寥几笔的抽象线条,终于想起:“哦,苏文的千金。其实我和她不熟。”
“不熟也可以变熟,反正你们已经要结婚了。”孟薄桥几乎算是无理取闹。
梁溯无奈地笑了一下,立刻开始解释:“前往溯境前,我陪爸爸同苏文和他的家眷一起吃饭。如果是指那一次的话,我和苏小姐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足一分钟,应该远远达不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说完梁溯将孟薄桥手中的纸张拿下来,折起来放在桌子上,握着他的手诚恳地说:“我只想要和你结婚,申请上报批的也是你的名字,这点随时可以查证。”
梁溯看起来没有被冤枉的气愤,反而有些高兴,他轻轻吻了一下孟薄桥的脸颊,问:“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了吗?”
孟薄桥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躲开,梁溯便觉得自己猜对了,用很真挚的语气保证:“我以后会避免和适龄异性接触,防止传出绯闻。更不会和别人结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继续在一起,可以吗?”
梁溯的眼睛是一片汪洋湖水,孟薄桥不自觉地想到名为“神灵在沐浴”的湖泊。
在这样的眼神中,孟薄桥曾经自愿下沉、深陷、身处窒息,也曾经尝试过自救,想要尽快逃离。
而现在梁溯向他伸出手,将他拉出水平面以上,孟薄桥得了温暖与生机,回扣住梁溯的手掌,笑着说:“那就同意吧。”
孟薄桥又坐上了梁溯的副驾。
时间其实已经很晚,但梁溯执意要载着孟薄桥回贝港的公寓收拾行李。好像迟了半晚,孟薄桥就会后悔搬回家住。
站在门口,孟薄桥抬手输入门锁密码。
密码仍然是梁溯不知道的数字组合,梁溯微微背身等待,显得颇为绅士。
孟薄桥开了门,又思考了半秒,站在门口将密码换了回来,改成了多年前使用的愚蠢无聊又不安全的生日之和。
密码更改成功的瞬间,门锁发出连续的三声“滴”声。孟薄桥恍然领悟到一个真谛——恋爱使人降智,谁都不会例外。
进了门,几小时前孟薄桥收拾到一半的,装满他和梁溯旧物的纸箱还摆在房间中央。没有任何封条,孟薄桥的心思和纸箱内的物品一同被陈列,显得昭然若揭。
梁溯侧身看了孟薄桥一眼,勉强地笑了一下,语气不算太好地问:“是想把这些东西都扔掉吗?”
这确实是冤枉孟薄桥了,他只是想把东西封起来,扔掉怎么舍得。于是反驳:“没有,我就想收起来而已。”
孟薄桥真的说了真心话,梁溯脸上却没有笃信的神色,而是顺着他说:“下次我帮你收拾吧。”
被梁溯悄然无声地冤枉,孟薄桥有了脾气,嘴瘪起来。更何况现在孟薄桥有了合理的身份与地位,可以在感情中稍微处于高地。
他抓着梁溯的臂弯,斥责道:“你总是冤枉我,我只能百口莫辩。”
“抱歉。”梁溯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孟薄桥的发梢,开始帮他整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
时间已经很晚,如果不是因为想让孟薄桥早点睡觉,梁溯很想立即将这间公寓清空,所有东西都搬回去,最好可以让孟薄桥再也不要来。
那个被孟薄桥拎来拎去的小行李箱再一次被装满,它陪着孟薄桥四处颠沛流离,从这处走到那处,是他感情史的见证人。
22寸的行李箱载着孟薄桥的托付与信任,落在梁溯的手掌心。梁溯郑重其事地握着拉杆,腾出另一只手牵着孟薄桥,低着头对他说:“回家吧。”
“等一下。”孟薄桥突然想起什么,松开梁溯的手跑到房间,从最下层的抽屉深处掏出来一个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