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傅司珩也看向了天空。
只有月亮旁边, 闪烁着一两点微弱的星光。
但他觉得很亮, 仿佛正和陶稚在看同一片夜空。
“是的,很漂亮。”陶稚说。
傅司珩笑了笑。
安静了一会, 他才询问:“怎么还要给表弟辅导作业?”
“学习成绩不好嘛。”陶稚回答道。
傅司珩:“成绩不好也和你无关。”
“话也不是这么说。”陶稚无奈地笑笑, 告诉他:“我妈妈住院,姑姑也帮忙了, 做饭送到医院, 借住客房, 我帮表弟补习也算是还人情了。”
傅司珩:“。”
哪里有这种说法。
傅司珩并不赞同。
就算是要还人情,那也不该陶稚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去还。
那是父母的事情。
陪护生病的母亲就已经够辛苦了, 忙了一整天, 晚上回去不休息还得管那种不听话的高中生小鬼。
怎么能全部都丢给陶稚。
“没关系啦,我是哥哥,帮忙辅导弟弟学习也是应该的。”陶稚并不在意。
家里还在读书的兄弟姐妹里面, 就数他是最大的那个。
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又考上个好大学,很多人都跟他说,他是哥哥,要多帮忙照顾管教弟妹。
这都是应当的。
“还没有满19岁的哥哥。”傅司珩嗤了声。
“快了快了。” 陶稚是个实在人,一板一眼地回答:“这个月过去,六一就是我的生日。”
“到时候就满19岁了。”
傅司珩:“。”
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傅司珩没说话,随手点燃了一支烟,站在窗台前抽。
他其实想告诉陶稚,他可以帮他。
陶稚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可以给陶稚请护工,换到更好的医院,给他表弟请家教,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解决。
不需要陶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只要能让陶稚过得更轻松点就行。
可是陶稚拒绝他的帮助。
连机票都不让他定,也不让他跟着一起回他老家。
按他的说法是,不能占他的便宜。
傅司珩当时听得很想笑,觉得他笨得可爱。
现在不想笑了。
傅司珩吐出烟雾。
“傅哥,你最近……不是,是这段时间以来,工作忙吗?”大概是正在谈论此类的话题,所以陶稚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自从……暴露之后,傅司珩就总是来他的学校,几乎每天都要来。
那个时候,傅司珩也在上班。
应该是在上班。
因为他在图书馆学习时,傅司珩同样在办公。而他在医院陪护傅铮,也会看见傅司珩接到助理的电话。
傅司珩很忙,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理应很忙的。
可每天还是会来找他,接送他去医院看望傅铮。
陶稚以前都没有意识到。
虽然有问过,但傅司珩说不忙就把他糊弄过去了,陶稚也没有往深处想,傅司珩说什么他信什么。
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才共情。
善良的,不到十九岁的,在傅司珩眼里还是小朋友的陶稚,在忙碌了一天,觉得有点累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抱怨,而是共情跟他有过同样处境的傅司珩。
他觉得很过意不去,垂着脑袋,告诉傅司珩:“你以后不要经常来学校找我了。”
傅司珩:“?”
傅司珩的动作顿住,烟灰掉落在他的虎口处,烫出点痕迹。
但他完全顾不上。
这怎么突然之间——
“我们可以周末见面。”陶稚握紧手机,小声地说:“你住的地方离我学校好远,你不要经常过来了,两头跑,很累的。”
“周末见面就好了。”
傅司珩:“……”
累。
再结合陶稚先前问的忙不忙,傅司珩这才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被吓得心脏一跳。
傅司珩掸了掸手背上的烟灰。
“傅哥,你有在听吗?”没有听到傅司珩的回答,陶稚疑惑地问。
略显空旷的声音,加上陶稚小声的,轻润的嗓音,让傅司珩有种,心脏正被世界上最柔软,蓬松的羽绒所包裹的感觉。
很温柔,填满每一寸缝隙。
有什么东西满到仿佛要溢出来了。
傅司珩深吸了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
“我在听。”他回答陶稚的话:“不累,可以每天去找你。”
“累的。”陶稚不信。
“那你累吗?”傅司珩问他。
“啊?”被这么问到的陶稚一愣。
换在平时,有人这么问他,他肯定回答不累的。
都是以前做惯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累呢?
但是现在……
对傅司珩,好像没什么好隐瞒的。
也不是很想隐瞒。
陶稚如实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有一点。所以才会想到你,在要上班的时间,每天还开车来学校,还要送我去医院看傅铮……”
“宝贝。”傅司珩打断他的话。
许久没听到的时候陌生称呼从手机的音孔处传出。
低低沉沉的嗓音,让陶稚的耳廓有点儿发麻:“干、干嘛这样叫我。”
“怎么这么善良。”傅司珩有点忍不住了。
他现在很想去找陶稚,想去找他确认关系。
从急切地想要陶稚,到后来转变想法,跟他慢慢来,再更多地了解他一点,缓慢地追求,再到现在,更加急切地想要确认关系。
因为确定关系后,他才更加有立场,能正大光明地去管,去接手陶稚的所有事情,让他快乐,轻松。
傅司珩没有哪一刻如此希望得到名分过。
这种念头,比想要操陶稚的时候,还要更加强烈。
……
但陶稚拒绝了。
很多原因。
他知道傅司珩想帮他,但他不想要傅司珩的帮助。
不是逞强。
而是他觉得,明明以前都没有问题,也不觉得累和委屈,怎么现在还矫情起来了呢。
这不太好。
还有,他这段时间实在是没空,傅司珩来了没办法安顿他,不能带他去到处逛到处玩。要是被爸妈或者陶桃撞见了,怎么介绍他也很奇怪。
总不能说是朋友的哥哥吧。
很奇怪。
还不如不来省心。
傅司珩:“……”
和陶稚讲道理也没有,反正陶稚就是不让他来。
他让傅司珩在家里好好休息。
一定要好好休息,把前段时间的辛苦全部补回来!
傅司珩:“。”
头痛。
但拿陶稚没点办法。
傻孩子自己还挺高兴。
他觉得这样和……emmm,和傅司珩,偷偷说别人坏话的感觉还挺好的。
陶稚吐槽表弟不听话,很难管,吐槽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困意上来了之后,他才打着哈欠上楼睡觉。
第二天七点多起床,八点来到医院。
陶母临近出院,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了,陶稚的陪护,其实也就是坐在病房里面陪她聊聊天,帮忙去洗晒换下来的病号服,还有帮忙看点滴,吃药,喊医生之类的。
说忙也不是忙,闲下来还能跟傅司珩发发点信息玩。
但五点左右回去,辅导做作业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一想到回去就要三个小时精力高度集中,高中生还不听话,要写不写的,一会儿玩中性笔,一会儿玩橡皮,就是不干正事,陶稚就头痛。
但头痛也要做。
陶稚吃完饭后,来到尚轩的房间,准备先检查他今天的作业,结果刚拿起来,被尚轩一把夺了回去。
尚轩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怎么了?”陶稚茫然。
“你昨天是不是跟我妈说,我写作业很慢?”尚轩等了一天,可算能质问陶稚了,凶得要命。
“啊?”陶稚愣了愣:“我没有。”
他又不会告状。
但尚轩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陶稚开始正视这件事,仔细想了想。
想起来了。
“我没有这样说。”陶稚告诉他:“姑姑是想问我,你的作业情况完成得怎么样,能不能前两天把作业写完,后面两天给你梳理下高一的重点。”
因为陶稚是5号下午的高铁回去,一对一辅导只能做到4号的晚上。
如果全部浪费在做作业上,就太可惜了。
作业嘛,事后微信上,让陶稚教他也行,最主要的还是帮他复习预习。
“我实话实说告诉她了。”陶稚说:“我说你白天作业写得太慢了,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张卷子都没有写完。”
“你这样两天根本写不完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