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的口袋里没有糖果。”
乔雾:“……”
你在骗谁?
“但是我可以带你吃点别的。”
乔雾:???
还有这等好事?
如果不是男人收枪的动作依旧充满警惕,她会认为刚才的一切,纯粹是梦里的苏致钦为了捉弄她,而装腔作势的恐吓。
直到抵在后脑的威胁完全撤离,乔雾才慢吞吞地起身。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转身,却在回头的刹那对上一张英俊的、熟悉的脸。
没有虬髯的疤痕,垂在额角的碎发发丝轻轻搭在眼皮上,有弧度的碎发尖上有一丝潮意,像沾了水。
跟莫斯科24岁的苏致钦不同,那时候,他的举手投足里,都是一种被后天教养的绅士,而眼下,尼斯的19岁少年,他眼角眉梢里,都满是恣意不羁的少年气。
像盛夏暖风里的阳光,温温热热地烤得人心都有暖意,又像握不住的风,透过指尖的缝隙,却依旧能够感受到空气里余留的柔和。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他的模样。
他笑着冲她抬了一下眉毛:“看够了没?”
手木仓的枪托不轻不重地敲在她的脑袋上。
回过神的乔雾撇了撇嘴——就知道你不会按常理出来。
但还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又瞟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少年时期的苏致钦这张脸,实在对她充满吸引力。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这具只有十四岁的身体,如果不是惧于对方阴晴不定的脑回路和他木仓夹里的木仓,她甚至有点想跟他贴贴。
虽然这一周目的剧情发展跟自己的记忆大相径庭,但也许是面对了这张脸,乔雾竟无端觉得,也许这一周目,指不定会以她希望的结果而画下句点。
但是要如何快速成为成人,她又实在想不到解决办法。
因为她发现,*每当她试图拐着弯子跟对方讲明梦境的怪诞时,却意外地发现,有种奇怪的力量在阻止她开口。
乔雾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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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南法,徐徐而来的海风里都带着炙烤人的热意,青色的石砖铺就的老街,也因为少有行人而干净得一尘不染。
尼斯的冰激凌店在街角的咖啡店旁边。
巨大的太阳伞遮住小小的一辆冰激凌车,冰柜的冷气随着胖胖的店主拉开玻璃门的瞬间,也顷刻被空气里的热意吞噬。
尖尖的甜筒身捏在手里,乔雾站在阴凉的伞下,专注地小口舔着梦境里的馈赠。
记忆中,苏致钦是请她吃过冰激凌的。
那时候的冰激凌车里只有两种口味,她眼馋抹茶的时候,看着巧克力又忍不住咽口水。
只是忌惮于那时候苏致钦木仓夹里的木仓,只能小心翼翼地选择一种口味,就连吃冰激凌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脸色。
上次她吃的是巧克力,没想到这次,当她还来不及开口用英文报出“抹茶”时,苏致钦已经买到了两个绿油油的甜筒。
像是某种延迟心愿的达成。
她对此心满意足,甚至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觉。
只是偶尔会在吃冰激凌的时候,会忍不住脑洞大开地想,如果还有下周目,应该带他吃什么好。
“在想什么?”
阳光下少女眼睫微垂,若有所思的侧脸也在闷热无风的盛夏,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
饱满有肉的唇上,有抹茶的奶渍。
14岁的乔雾,身高也仅到他胸口,但裸露在背带裙外的皮肤白皙得好似凝脂玉,在太阳下透出健康的血色。
苏致钦移开目光,默不作声地看街对角的面包房的学徒站在门口抽烟。
融化的冰激凌,粘稠的绿色奶渍,淌过他修长的手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身处这种怪诞的梦境,但乔雾依旧如自己记忆中那般生动、可爱而鲜活。
“在想……”乔雾顿了顿,试探地看他一眼,“大哥哥也给别人买过冰激凌吗?”
空气里的热风都像是有一瞬的停滞,独留树梢被太阳烤干的叶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有啊。”
苏致钦的目光仍落在远处,唇角却不自觉地往上掀了一下。
乔雾:“……”
好的,等我醒来你就死了。
“谁啊?”
她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结果,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他。
但不知怎地,胸口冒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让接下来的每一口冰激凌,都有种食之无味的嚼蜡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口吻反问她。
乔雾:“……”
如果怪诞的梦境,是方便她抓他的小辫子,那她大概率会在这个梦里被他气死。
“我们可以玩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
基于他每次跟她玩游戏的好胜心,乔雾决定尝试一下曲线救国。
她简单地跟他讲了一下规则,就看见他眼瞳里兴趣渐盛。
“只要你告诉我真心话,我就答应你大冒险。”乔雾试图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引诱他上钩,“是不是很公平?”
苏致钦:“一个问题换一次大冒险?”
乔雾点头:“对。”
他向她确认:“你想问,我有没有请别人吃过冰激凌?”
乔雾忐忑地咬住下唇点点头:“但是你不能耍赖,简单地告诉我有或者没有,至少你要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如果有无限周目,她大概能在他嘴里套出很多很多的小秘密吧?
“一个没良心的人。”
乔雾:“……”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似乎是注意到她眼中的不满,苏致钦弯了弯唇,品尝着跟她一样的冰激凌,像是漫无目的般领着她在街上走。
“脾气差又喜欢跟我闹别扭。”
乔雾:“……”
哦原来敢情你就好这口。
原来自己并不是第一只驯养他的狐狸。
乔雾心里的失落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谁知道他还是自顾自地跟她讲。
“第一次闹别扭,我本来忍着不想见她,但又实在忍不住想她,只能让人偷偷跟着看着,看她吃饭上课逛街,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有没有想我想她一样想我。”
乔雾:“……”
你什么时候这么纯情过?
回忆起两人第一次闹别扭,还是在莫斯科。
在艺术酒会上,她心血来潮想戏弄他一番,结果却被知晓真相的他在盥洗室的玻璃镜前反反复复酱酱酿酿,后来也是他单方面对她进行了疏远,但很快,他又叫了尼基塔将她带去了克林姆林宫,结果转头又把她在冷落在了雪地里。
那段时间,他的脾气用“阴晴不定”来形容,都是褒奖。
退一万步说,要真说闹别扭,也是他主动、单方面地对她不干人事。
乔雾越想心里越不开心,哼唧哼唧地让他继续说。
苏致钦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侧脸。
“然后我发现这个人根本没有良心,在我所有辗转难眠的夜里,她居然跟人相约王者峡谷。”
乔雾一句“活该”卡在喉咙口,不能置信地转头看他。
……眼来这就是梦境迷宫里的破绽。
乔雾终于发现这个梦境的漏洞——不可以将话题就现实向的阐述,却可以曲线救国地引导话题,向他人进行暗示。
苏致钦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破绽,又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
乔雾咬着下唇,心脏砰砰乱跳,而原本在这一周目里对未知的忐忑,也在他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尘埃落定。
至少她不会被困在永恒轮回的梦境里,然后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疲力尽到毫无精神。
她故作镇定地咬掉冰激凌甜筒的雪山尖尖,替他口中的“那个没有良心”的人愤愤不平:“谁让你派人跟踪她。”
“但是太想一个人有什么办法?”
向来聪慧到无所不能的他,像是也会碰到难题般,无奈地耸肩、惆怅。
“你要是真这么想她,那你可以自己去找她。”
……而不是把她一个人,没来由地丢在克林姆林宫的雪地里。
原来在苏致钦眼里,那次艺术酒会的冲突,只是她单方面的闹别扭。
哪有这样强词夺理、指鹿为马的人?
但听他解释,只给她一个人买过冰激凌,乔雾又莫名地觉得开心。
就连梦里被他拿枪指脑袋的事迹,都可以暂时性地放到旁边,她甚至不愿意不对他进行秋后算账。
“然后说出那些在我当时看来,不可以思议的话?”
苏致钦脚步一顿,乔雾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带她走进了一条小巷里。
乌金西坠,盛夏的太阳也在此时此刻失去了炙烤人的温度,空气里只有地面的余温。
乔雾穿着人字拖踢踏踢踏地走在路上,只觉得这时候的温度刚刚好——不至于太晒到出汗,也不至于被傍晚的温差冷到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