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对了,乔雾,你在厨房里跟我讲的那个笑话,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从你那严格的老师那里逃避处罚的,你的经历太有意思了,我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给我的朋友。”
乔雾被卷入雾海的风暴里,只想开口让身前和门前的两个人闭嘴,但她捂着唇,掌心里濡满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高高地往上抛了一下,而后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苏致钦沁着汗的鼻尖就压在她耳侧,偏长的刘海发梢濡湿,有汗微不可察地滑落。
但他手里的动作一举一动都野蛮得像被圈紧的兽,眼尾泛着压抑的红。
——“让、他、滚。”
后背离开坚硬的门板,重新陷进柔软床铺的时候,乔雾只觉得眼前头顶的天花板都在摇晃,娇樱擦过他挺括的白衬衣,痛且痒。
有汗顺着男人收窄的下巴滴下来。
沿着他肌肉的肌理蜿蜒作画。
漂亮的小狐狸被摊开,又被折起来。
乔雾第一次知道,原来膝盖弯触碰到肩骨,会有这样的、难以描述的、轻微的痛感。
刚刚吃进去的蛋糕,都会被弄到消化不良。
她忽然有点想吐。
日深。
月落。
潮汐汹涌。
倾覆热意。
她就这样被无情地推进地狱,又在转瞬被人送入天堂。
小舟夜航,在风暴里倾覆,她如溺水的旅人,张唇喘息。
却被海神波塞冬摁住了喉咙。
奥林匹斯的十二主神之一于神庙高台,俯瞰欲海。
细弱白嫩的天鹅颈,他只稍再用力一点点,就能轻而易举地折断她。
但他此时此刻,又无比清晰知道,他已被彻底套上枷锁,在未来,将与她共享生命。
身下的真丝床单已被揉皱抓碎。
她被上下夹击,根本无暇分神推开他握在颈上的手。
眼泪呛进喉管里,极度的缺氧下,濒死的前夕,几近窒息的乔雾,大脑的求生意志被激发,竟奇异地开始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巨大而强烈的生理冲击下,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都在迷迷糊糊的意识里开始重影。
有他烧红的绿瞳。
有他湿透的刘海。
有他滴落的汗。
有颈间崩起的青筋。
有滑动的喉结。
每一次的莽撞,都是她的退让。
流泪的时候,才发现,她在亲吻月亮。
挣扎间,乔雾终于能准确地握住他的手腕,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想要推开他,却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纹丝不动。
就在乔雾以为自己要窒息至死的时候,颈上的力道一松,她终获大赦。
她大口换气,耳边嗡嗡作响,只听见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叫她的名字。
“乔雾。”
“……”
“我要你的目光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在无可遏制的幽窄痉挛里,苏致钦深陷于潮热,宝石般翠绿的瞳孔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他亲吻了她受伤的手指,然后,他强硬地掐正她的下巴,吻住她。
“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拉上的窗帘如帷幕缓缓盖住月光。
雪国的歌谣终于在黎明破晓前开始在街头巷尾,被孩童口口相传。
恶龙服役于高塔。
被庇佑的人啊。
不会期望他的头颅被套入绞刑架。
狡猾的王子,靠在窗台作画。
编织幻境和假话。
花园里种下的温柔玫瑰,也不过是朵食人花。
掉进陷阱的旅人,活该做傻瓜。
他让相爱的国王和皇后自相残杀。
就连兔子先生也开始咀嚼带血的长发。
直到——
他终被屠龙的少女献祭于圣以撒。
他的身体从高塔落下。
自由的灵魂却再次被套上锁枷。
他欺骗过死神,盘旋于娇花。
从今以后,就以她的名字,作为家。
在被烈火焚毁的旧约福音里。
他用残骸向新约的神明——
求得宽恕。
第63章 摩尔曼斯克的极光-63
063
吃早餐的时候,乔雾还在餐桌前恍惚。
就连表皮被烤的脆脆的拇指小包子,都让她提不起劲。
所以昨晚,为什么又那么变态?
继盥洗室之后,她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她需要反思一下。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对于正常亲密的认知。
要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致钦这些变态的xp,她估计压根也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条件。
所以换言之,也许,从两人最初的见面开始,他为了达到目的,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玻璃花房里的第一次相遇,到恐袭,到克林姆林宫的见面,他带她去钻石宫,用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加冕皇冠对她抛出诱饵。
他披着绅士的外衣,用彬彬有礼的付出和直白大方的坦诚向她释放善意,在那个时候,的确让她对这位俄国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印象极好。
然后,两人达成协议,他们约法三章。
她被邀请至庄园做客,他愿意给她安排单独的房间,并告诉她,他会遵守约定,只要她不主动越界,她就可以一直待在安全区搁浅。
至此,她能感受到,苏致钦给她的尊重。
于是,尝到甜头的她,自以为手握主动权,她开始信任他,并对他放松警惕。
而转折点,出现在两人一个月之后的见面。
在莫斯科的小公寓门口,他趁她松懈,引诱她说出思念,于是,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得寸进尺。
而基于一开始的信任基础,以及他在阮笠网曝她时所做的一举一动,乔雾放任了自己对于成人世界的好奇心。
苏致钦是一个狩猎的好手,或者说,他确实擅长钓鱼。
他擅长蛰伏在雪地里,静静地等待猎物自己放松警惕。
他非常耐心地懂得什么时候放线,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拉弦。
乔雾想到这里,缓缓地吐了一口郁气。
她都快忘了,他向来读心术满分——能够准确猜中她的心思,并且提前预判她的预判。
这种令人恐惧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第二次的转折出现在盥洗室。
在那个拥有彩绘瓷砖的洗手间里,她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病态和偏执。
就在乔雾打算退缩的时候,苏致钦却拿出妈妈的油画,真诚地道歉。
然后,在圣彼得堡的游轮上,她再次放松了警惕。
那天晚上,他的服务实在是太过尽心尽力。
他甚至尽心尽力到,让乔雾都忍不住觉得,在两人的关系里,她才是应该付钱的那个人。
虽然中间偶尔也会露馅,比如说,他会答应她“我下次不这样了”,来让她犹豫、迟疑。
但再次绑上手的领带和落在屁股上的皮带,可又完完全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只是这些小打小闹的情\\\\趣,尚在她的接受范围以内。
但换个角度看,他其实是在这个过程里一点一点试探她的阈值,了解她的接受程度。
毕竟,她在庄园过夜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向他表达过,自己不愿意被驯化。
而他当时居然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的纯良表情。
可是,他明明!
什!么!都!懂!
他不止懂!
就昨晚他娴熟的、收放自如的操作来看,他他妈还相当精于此道!
乔雾:……
乔雾此刻心里的无语程度,以几何比例在她的世界观里爆炸性增长。
要不是美俄关系不好,在意识形态领域相互对立,不然奥斯卡都绝对该给苏致钦颁一个小金人。
她在他面前,简直甘拜下风。
最后回到捷里别尔卡的赌场,为了给她的好奇心下足够的诱饵,让她愿意主动迎击莎娃的挑衅,苏致钦居然提出在那方面向她让渡主动权。
这对好奇心重的她来说,是个极大的甜头。
只是这到底是他被迫让渡给她的,还是他单纯想在立场上换换口味,乔雾现在分析起来,她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如果苏致钦无缘无故就问乔雾“你要不要试试单方面凌虐一下我”,她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在xp上的变态之处。
她用赌场里的漫不经心不在意,推三阻四,实际上她确实试图从他身上捞好处,但苏致钦却摆出一副割地赔款的样子,诱她上钩。
她想做捕蝉的螳螂,却没想到,黄雀也能变成蝉。
乔雾想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晓静有一句话没说错,像苏致钦这种男人,无论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让人非得想想。
他的面具带得实在太过坦诚,坦诚到她仿佛只能看见冰山一角,而看不见底下巨大的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