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德兴专心致志,个个问了个遍,最后眼神忽然定焦在相片一处,“这是?”
  “嗯?”江可宜顺他指尖看过去,原本降下来的火气又噌地上来,抱着纸巾盒不满道:“宋存,我们律所的其中一个合伙人。”
  “啊?他也是律师?”江德兴扭头。
  “什么叫他也是。”
  江德兴接:“是不是就是住我们家对门?个很高那个?”
  “你见过他?”
  “见过呀,去年你小姑来在楼下崴了脚,还是他帮忙扶上电梯的,你小姑当时还说这小伙子身板不错,长得也好,要打听情况给你介绍呢。”
  “什么啊!”江可宜迷茫了下,“那后来呢?小姑没给我介绍呀!”
  江德兴摸摸脑门,想起来了,“你那时候不说这辈子不谈恋爱吗,我想着你在海城,忙,就不要给你添堵了。”
  靠!
  “老爸,”江可宜像被晴空霹雳劈了一道,无奈地垂头摇摇,冲身边人竖大拇指,“你可真行……”
  江德兴一头雾水,“怎么了呀?”
  “我很生气!别和我说话!”
  ……
  穿透门板,听到这一句。
  宋存放下正准备按门铃的手,调头走回去。
  雨依旧没停,暴雨转小,淅淅沥沥。
  第10章 夏,雨,和你
  宋存冲了个澡,给头皮简单上了下药,才给姥姥回去视频,老太太问起于莎的事,她想来杭城看看。
  他拒绝了这个提议,“你腿脚不方便,而且,老师应该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你。”
  老太太在那头叹口气说:“也是,她要自尊,哎哟,这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从山里那么辛辛苦苦地走出来打拼的姑娘,该享福的年纪,女儿又遇到个不是人的……行,我不去,但我跟你讲诶,最后到底怎么判的,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千万别忘了。”她嘱咐。
  宋存答应了。
  看见屏幕跳转回了聊天框,放空了会儿才把手机放回茶几。又想到了白天,于莎突然问起姥姥,她让他多回海城看看老人家,独自把他抚养长大不容易。
  他不知道姥姥和于莎的关系如何进阶的,明明只见过一面,就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可能人和人的缘分就是个谜吧。
  他擦干了头发,站在摆件柜前,取出了底下抽屉的一块木料,已经初具雏形了,就差细雕。
  需要心静时,他就会刻木雕,没有章法,想到什么刻什么,偶尔放在平台上售卖,赚一点小钱。
  当年买“小狗”的那桶金,就是这么来的。
  而刻刀刚拿起来沓樰獨家諍裡,听见敲门声。
  门铃很早之前就坏了,一直没修。
  还没开门,听见“汪汪”两声清脆的叫声。
  他神经一跳。
  咔哒——
  一张清澈无邪的小脸映入眼帘,再把眼神移上去。
  “嗨,宋律师~”
  宋存拿着刻刀,“……”
  “呀?你这脖子怎么了?”江可宜突然看到那红了一大片,要上前掰他脖子来看。
  “没事,磕的。”宋存退了一步,赶忙制止她。
  “真的?”江可宜手悬着。
  但怎么会磕到这个位置?江可宜狐疑一瞬。
  “真的。”宋存点头来加深这句假话的真实性。
  他既然不想说,江可宜便也没再问,放下要过去关心的手。
  “你在刻木雕啊?”江可宜看了看他手里的刻刀,“嗯……你要是不急着刻的话,一起遛狗?……去不?”
  雨声还在他们左右盘旋。
  “在下雨。”宋存指指外边的天,潜台词一览无余。
  江可宜顿了顿说话气口,盯着他看,感觉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笑着说:“下雨又没事,它可不管这些,这小破狗,就爱玩水了,皮得不行。”
  江可宜把六一抱起来,但很明显,有些重,她托着六一屁股,六一不停地扭,于是拍了屁股一下,提醒它安分点,眼里聚着渴盼的光看向宋存,“走吧走吧,散散步嘛,外面黑不溜秋,我还挺怕的。”
  她没说其实是在家检查门锁电量的时候,看到宋存站在家门口的画面。
  他指定想来找自己说什么。
  宋存打量她,没从她脸上看见一丝害怕的影子。
  “……你确定你害怕?”
  江可宜无比真诚,“怕,很怕。”
  宋存抿了抿唇,看了眼嘤嘤呀呀撒娇的六一,心情被它治愈得好了点。
  “走吧。”
  “得嘞,”江可宜要把狗绳塞他手里,“你牵……”
  宋存刚触到,想到件事,“等我一下,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
  没等江可宜说完,宋存已经进了门。
  他把刻刀放回去,从茶几上拿了个纸皮袋子。
  今天他处理完于莎的事又回了趟律所,正好碰到吴墨下班,手机还拎着这个袋子,说是一些资料忘了给江可宜。
  他当时顺手就给接了过来。
  重新走出来时,看到江可宜正蹲在地上往空中转手指,而六一眼睛抬着,跟着不停转。
  他忍不住笑了下,这是逗狗还是逗猫呢?
  江可宜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他手里的纸袋子,“给我的?”
  宋存点头。
  什么呀?江可宜喜出望外,这都开始送她礼物了?
  她接过来,兴致勃勃打开来往里一看。
  乐康医疗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捏她手里被拿了出来,“这……”
  “吴律师让我带给你,乐康医疗的一些机器进出记录。”宋存说。
  江可宜差点气背过去。
  用你说?我不识字啊?!
  干干一笑,塞了回去,把纸袋放在边柜上,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三两句话,“回来再拿,下雨,不方便。”
  “行,”宋存没意见,更没注意她微妙的情绪波动,“走吧。”
  江可宜气消得快,两人距离在伞下被迫接近时,已然变得乐乐呵呵。
  肩靠肩,手碰手,在这样同行的雨里不可避免。
  胳膊相撞,她清晰地感觉一整块有力的臂肌碰了过来,走一步,撞一下。
  还有,走一步,某人躲一下。
  江可宜扯他袖子拉他回来,“你都淋到雨了。”
  头顶这把伞明显不够分,加上宋存有意的躲避,一大半都在她脑袋上罩着,而他呢,半个肩膀都在雨里。
  宋存脖子僵硬着,“没事。”
  江可宜制止他,“听话。”
  “?”
  她立马低下视线,“听话,六一,别再甩头了,淋雨了!”
  宋存:……
  这是训狗还是训他?
  但好在六一玩得够开心,宋存甚至有种感觉,“小狗”还在他身边,世界一切都挺好。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白天那件糟心事短暂忘了。
  笑了下。
  “怎么它在玩,反倒是你更开心?”
  身边冷不丁传出一声。
  他肩膀抖了抖,恍然间,才注意到自己在笑。
  收下嘴角咳了声,“没什么。”
  “不信,”江可宜倾着脖子歪着脸过去,“说说嘛,你想到什么啦?”
  宋存突然被一双眼睛“袭击”,心一颤,不自在地又躲了下,这一躲,头伸了出去,一滴雨下来,刚好打中头顶,水顺着发丝跑下来,把一截头发压得扁塌,雨滴从他额头流到下巴,莫名有些滑稽。
  江可宜放声大笑。
  “你看你看!”她摸摸口袋,幸好带了包纸巾,拿出来给他擦。
  宋存避之不及,她的手已经快落在自己额间。
  但再高一点,她就够不到了,所以那条手臂就不停地在他面前晃啊晃。
  没忍住,噗一下笑出来。
  江可宜明确分辨这是嘲笑,放下手,撇过脸去,“你自己擦吧。”
  一面看宋存接过纸倒腾自己的头发,一面碎碎念:“我够高了,是你太高了。”
  宋存低头看她,说:“没人说你矮。”
  “那你笑什么?”
  “如果你介意,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那倒也不用……”江可宜抬起脸,又看到他脖子上的擦伤。
  不由得想,他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了,还有他后脑勺,她看见那里还有血痂。
  对视持续了两秒,宋存才把有些湿了的纸巾塞进口袋,转了视线看六一踩水花。
  “不许踩,六一!”江可宜已经先转头去制止六一。
  六一四只脚在水坑里,白毛染成灰毛,但仍乐不可支,更是对这个不懂人生乐趣的主人的话置之不理,在她说完之后,又踩一脚。
  水花飞溅到正迈步的俩人腿上。
  江可宜气坏了,拉住绳子,要把它往干净的地方带。
  宋存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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