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剪彩,我吗?”
赵予宁瞪大眼睛,一脚蹬掉被子,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有些不可置信。
她虽说和徐洳意在英国时是在同个学校进修,但专业不一样,她压根不懂画,甚至还是平级的同学,有什么身份去剪彩呢?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徐洳意就知道她的忧虑,大手一挥,也不管电话那头看不看得见。
“放心好了,我这次画展的主体是和谐,和谐你知道吧,咱们不搞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也不论什么高低贵贱,剪彩的横幅我定的超大一张,所有人都能剪!”
这话一出,赵予宁立马就想到了曾经徐洳意定做的巨幅锦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这回还要在画展上丢人吗?
她战战兢兢地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合理的利用婉拒,她已经丢脸过一次了,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咳……画展是几号来着,我可能要上班呢。”
“没事,我替你请假!”
“要是你老板不放人,我就带几个人杀过去,强行把你绑走,难不成他们还能拦得住我?”
徐洳意丝毫不当回事,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忽然,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阴测测地低声质问。
“亲爱的,你不会是打算不去吧?”
她咬牙切齿地将昵称拉长了语调,听起来亲密无间,但里面藏满了刀光剑影,只要赵予宁一承认,瞬间就会嗖嗖地全部射过来。
“哈哈,怎么会呢。”
赵予宁尬笑两声,瞧见形势不对,立马改口,勉强打起精神,装出几分受宠若惊,惊喜地大喊。
“我太高兴了,我一定会到场的!”
“哼……”
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徐洳意不用面对面,都能知道赵予宁脸上肯定挂着不情不愿的表情,冷哼一声,又威胁了几句,势必让她承诺绝对会到场后,才挂下电话。
这边赵予宁却没那么好受了,苦哈哈地开始计划画展开幕当天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渐渐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于是自然不知道,一个未知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多少个电话,枕头旁的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几乎持续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姜之堰手中早就没电关机的手机缓缓滑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晚没睡的人眼底一片乌青,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胡子一晚上就冒出了青碴,看起来格外的落魄潦倒。
贾涛进来时,就是看见这么一副画面。
从来没有烟瘾的人身旁掉了一地的烟头,整个房间烟雾弥漫,颓然地坐在地板上,脑袋深深埋下,一言不发。
指缝夹着的烟还燃着,火光星星点点,都快烧到手指了,还一无所觉,麻木地保持着一个姿势。
“之堰!”
他猛地皱起眉,意识到事情十分严重,惊呼一声,冲上去扶着姜之堰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有人给他打电话,说姜之堰今早没去上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这才急忙赶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碰上这种局面。
在外人包括贾涛眼里,姜之堰一直都是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模样,在队里是令人信服的队长,在贺知松眼里是嘴硬心软的儿子,没人想到,他居然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到底发生什么了?!”
贾涛心急如焚,生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坏事正在压在姜之堰身上,焦急得不行,一句句地逼问。
恍惚间,不知道是否错觉,他忽然听见,地上的人似乎在低声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机械又单一,固执又倔强,沙哑的声音不停地以一个相同的语调说着一句话,诡异得令贾涛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压下心中的惊骇,他小心翼翼地凑近,终于,听清了姜之堰嘴里的那句话。
“她不要我了……”
第60章 窥探
深秋的京市,黄澄澄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在赵予宁上班的路上,能看到不少游客兴高采烈地在拍照。
红墙黄叶,婆娑的树影洒在一张张笑脸上,她光是看着,都被感染了,不自知地牵起嘴角。
但随着脚步越靠越近,就被一同掉落的银杏果散发出来的腐烂味道差点熏晕,连忙捂着口鼻,低头急匆匆地穿过。
谁能想得到这么好看又浪漫的银杏,结的果子却是一股腐烂发酵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诡异气味,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赵予宁愤愤地想着,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怪异的不对劲,与此同时,后背若有若无地黏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亦步亦趋,紧紧地跟随她。
定了定神,赵予宁捏紧挎包的带子,缓慢地转过头去。
恰好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曳,飘下几片杏黄,转转悠悠地落在地上。
“你蹲下点,对,这样好看,别动!”
不远处,除了几个互相拍照指点姿势的游客,就只剩下个悠哉悠哉提着菜的老太太。
路过傻站在路中间的赵予宁时,还奇怪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没有奇怪的人。
赵予宁抿紧唇,没看到任何异常的人,又扫了眼更深处的公园里,依旧是没什么发现。
她咽了口水,缓缓转过头。
视线刚转回来,后背那道视线又出现了,或许是因为仗着她没发现,肆无忌惮地更加放肆地注视着,如有实质一般,几乎要透过衣服看到更深处的地方。
暗中的窥探活像是躲在幽微处悄悄吐信的毒蛇,带着极大的恶意,阴险又见不得人。
赵予宁被盯得浑身僵硬,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冷到尾,连如何到的星悦都混混沌沌不清楚,像是丢了魂。
回到熟悉的工作间里,她这才回过神来,劫后余生般长呼一口气,不停地抚着胸口。
“到底是谁……”
她蹙着眉毛,微咬着下唇,思索最近自己可能得罪过的人。
不想倒好,一想,立马就找出了一大堆。
光是和宋潋晴牵扯上的那件事,就已经惹了许多人的不痛快,听说江家的最器重的江尔蔚已经被抓起来了,那势必会将他背后的其余实力一起拔出萝卜带出泥。
其中的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有因为江家倒下破坏的利益链,时间长了,就会有人发觉异样,顺藤摸瓜,找到风波的中心。
虽然说找到赵予宁并不能解决当前江家面对的危机,但总会有人铤而走险,即便不干什么实质性的坏事,也可以吓唬吓唬,泄泄愤。
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赵予宁略显烦躁地“啧”了声,感觉事情在渐渐的不受控制。
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是一直处在别人饱含恶意的窥视中,迟早有一天,她自己会先崩溃的。
可一直躲着也不是个道理,归根结底最好的办法还是揪出其中一个,杀鸡儆猴,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家伙,这才能讨得一丝安宁。
可想是这么想,但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赵予宁眼睛转了转,记起了躺在小黑屋里的姜之堰。
她拿出手机,入目的是被轰炸了一晚上的未接来电,她习惯性调静音模式,因此压根就不知道居然有人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
盯着最近的一个电话是在三个小时之前,当时天还未亮,这人,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赵予宁撇撇嘴,心不在焉地在页面上随手往下滑,一直滑到手指都麻木了,也没能看到尽头。
赵予宁:“……”
行吧行吧,看在那么坚持的份上,还是把你放出小黑屋吧。
正要操作时,忽然,工作间的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创意部的王诺然气喘吁吁地握着门把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
“小赵,快,你快躲起来,来不及了!”
什么?
赵予宁下意识地站起身,茫然地看着王诺然。
但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做出反应了,门口的人忽然被一股外力推了进来,踉踉跄跄地差点跌倒。
而她身后,瞬间涌进了一群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什么人都有,手里还拿着家伙,一个个面目狰狞,凶像尽露。
“那姓赵的在哪呢?!”
“是她吧,快,快拿照片对一下!”
其中有个领头的大哥嗓门最大,拿出张照片举起来眯着眼和面前的赵予宁对比。
“对,没错,就是她!”
这话的声调喊的是震耳欲聋,赵予宁无措地盯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一步步后退,直到脚后跟抵到了墙壁。
她无路可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
既然没办法避开,就只能硬着头皮解决。
适才被吓得没注意,现在冷静下来了,这才发现,这群人似乎都互为亲戚,光是这么一会,就已经听见好几个人在喊二大伯,三大娘的了。
最要命的,还得是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孩,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红扑扑的脸蛋故意摆出一脸的严肃,盯着她,小嘴上下一啪嗒,开始装起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