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踮起脚往外看了眼，她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防盗网。
等到窗户彻底打开后，赵予宁又发现这个高度自己没办法爬出去，于是左右巡视四周，想要找到垫脚的东西。
但可惜，房子里除了一袋袋堆砌在一起的水泥石灰外，别无他物。
而以她现在的力气，压根搬不动一袋水泥。
缓了一会，赵予宁无奈地对着还盯着地上的人发愣的张斌有气无力地劝道：“你还要看多久？”
“等他醒过来还是等外面的人绕到窗户底下守株待兔？”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张斌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猩红，混沌的脑子终于有了一丝清醒，开始撸起袖子干正事。
……
凌晨三点，一间简陋的乡下宾馆。
值夜班的小伙子昏昏欲睡，撑着脑袋在柜台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忽然，一个疲倦的声音响起。
“开一间房。”
小伙子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怀里还有个披头散发不知情况的女人。
仅是一眼，他就明白了这个时间段过来的一对男女会是什么情况。
他熟练地收了钱，扔了条钥匙，甚至都没做登记，因为肯定会被那男人大骂一通。
“三楼左转第二间。”
看着男人半拖半抱把女人带上去的背影，小伙子忍不住“啧啧”两声，忍不住感慨。
“哪里来的外地人，艳福不浅啊！”
开了门，进了房，张斌将抱着的人扔到唯一一张床上，然后紧张地开始检查门锁，又躲到窗边上掀开窗帘一条缝隙偷偷往外探看。
看了好几分钟也没有人经过后，他才放下心来，提心吊胆地看向床头柜上的老式座机。
从烂尾楼的窗户跳出来后，两人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哪里偏僻就往哪里钻，既要躲疤哥，又要躲普通人。
没办法，张斌不敢相信其他人。
唯一值得信任的，是赵予宁苦口婆心劝说下，她的那个警察男朋友。
当初，赵予宁为了哄诱策反张斌，搬出了姜之堰，并许诺只要他帮她逃出去，肯定替他说话，让他将功补过。
口水都快说干了，甚至还将姜之堰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这偏僻的地方，你打别的电话可能不一定接得通，但这个不一样……”
彼时的赵予宁为了活下去，咬咬牙，打算豁出去一把，什么胡话都往外说。
“只要你打过去，肯定有人保你！”
就是这一句“保你”，张斌彻底卸下防范，开始倒戈向赵予宁。
望着床上发烧晕过去的人，张斌想了又想，决定打过去试试。
……
寂静的房间里，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挤在一起，目光灼灼地盯着桌子上的电脑。
到底是姜之堰耐不住，隔不了两分钟就又问一次。
“查到了没？”
他们利用专业技术定位到了赵予宁手机的大概范围，但因为那群歹徒实在是狡猾，往往开机一小会又迅速关闭，他们始终找不到具体的地点。
从报案到现在已经接近24小时了，姜之堰心急如焚，不吃不睡在技术部门盯了一天。
可惜，这一天收获都不大。
一旁的小林警官担忧姜队的身体，好心劝他去休息一会，有消息他再去通知。
可姜之堰恍若未闻，仍是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电脑前。
终究是江远胆子大，压着火气怒吼了一声。
“你现在不休息一会保持体力，接下来找到人了你还有精神吗？！”
没办法，姜之堰心中也知道自己身体撑到了极限，只能再三嘱咐有情况叫醒他后，去隔壁办公室躺了会。
躺也躺得不安心，昏昏沉沉地总是做些可怖的梦，半梦半醒间，催命般的电话铃响让他不得不睁开眼。
姜之堰眼里全是红血丝，捞起手机看了眼，是个外地号码。
本想置之不理时，忽然没由来的心悸，心脏“怦怦”地跳得格外响，他盯着号码看了会，垂着眼，摁下接通键。
凌晨四点，一夜没睡的还有宋瑞。
他不自知地驱车到了市局，怔愣地望着里面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心中一片荒芜。
自从他到了星悦之后，负责人闫志远愧疚又焦急地告诉他小妹失踪后，他就一直有些恍惚。
不可能的。
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行尸走肉般点头，又行尸走肉般到市局作为家属配合调查，一切流程走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宋氏企业。
等到处理完所有公务后，他才迟钝地消化完这件事情，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巨大的悲伤，情不自禁就来到了这里。
或许，他应该进去问问，有进展了吗，他的小妹回来了吗？
但下一秒，车辆发动的轰鸣声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宋瑞看见，白天那个心急如焚的年轻警察，一脸的急躁地把着方向盘，猛地冲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见那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
宋瑞当机立断，决定跟上去。
第36章 回去
“滴…嗒…”
生锈松动的水龙头淌了一夜的水，过度紧张神经衰弱的赵予宁浑身发烫，晕沉沉地睁开了眼。
她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脏污和星星点点的青苔，浆糊似的脑子转了转，反应过来如今身处一间简陋的宾馆。
滴水未进的嗓子干涸灼痛，赵予宁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旁传来陌生男人的打鼾声，本就不大的床被张斌毫不客气地占了一大半，她被挤得只能蜷缩在一个角落，如今，倒是刚好方便她翻身下床。
费了好一番力气，软弱无劲的四肢才听使唤，赵予宁扶着床沿，慢吞吞地站起来。
水……她要喝水。
沉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赵予宁缓缓环视房间，没发现一瓶水，目光只能落在唯一的卫生间上。
泛着腥锈气息的水“哗啦啦”地扑上脸，赵予宁可算是意识清醒些了，到底是还有些理智，没敢喝进肚子，只是润了润干裂的唇瓣。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恍惚间都有些不认得了。
不过几天，人瘦了一圈，原本明媚张扬的长相变得瘦削颓靡，双颊甚至微微凹下去，颧骨也跟着突起，越发衬得眼眶里的眼睛又圆又大，只是毫无光彩，仿佛一潭死水。
看着看着，赵予宁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一声。
她从来没想过，绑架这种荒谬的情节也会在自己的身上上演，而且，还是以这种可笑至极的理由……
赵予宁垂下眼眸，记起张斌和她坦白的事情，那所谓的“雇主”怎么越听越像她认识的一个熟人呢？
也真是奇了怪了，她哪里表现出要和人争这争那的意图了，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别人会惦记他的三瓜俩枣呢。
赵予宁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宋家那种毫无情感的家庭，空有架子的公司，到底是哪一点值得她去觊觎，以至于要不惜派人追出京市千里迢迢也要绑架呢？
叹了口气，既然理解不了别人的脑回路，她也懒得费脑子去想了，慢腾腾地扶着墙壁打算再去休息一下。
这时，隔音极差的走廊传来异样的声响，嘈杂的人声和急躁的脚步声混在一起，赵予宁忽然就提起心来，紧张地看向门口。
不会是另外两个歹徒追过来了吧？！
慌张间，她想要去叫醒张斌，但又实在挪不动脚步，高度紧绷的神经迫使她只能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盯着反锁的门被外面的人打开。
随后，赵予宁就看见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开了开了，急什么，警察也不能……”
捏着钥匙的小伙子嘟嘟囔囔的，刚打开门，就被推到了一旁。
“……姜之堰？”
赵予宁的声音极轻，有些不敢相信，愣怔地望向门口的人，连他的神情都没有看清，就被冲进来的人一把抱入怀里。
感受到身上的人微微颤抖的幅度，她半抬起的手顿了顿，终究是落在了他的背后，回应了这个拥抱，并轻声安慰。
“不急，我不是没事嘛……”
她缓慢抚着姜之堰的背后，心思还有点飘忽，迷迷糊糊地算时间。
就算是昨晚凌晨张斌按着她的嘱托给姜之堰打电话了，那最早的航班也得要七八点，这个时间就到了，难不成是直接开车过来的，这可是距京市近千公里的距离啊！
听见声音被吵醒的张斌睁开眼就看见房间里多了个人，吓得立马抄起了枕头做抵御的姿势，等看清是那女人的警察男朋友后，又长松一口气，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原来是你这家伙，喂，你记得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可要算数啊，我这属于将功补过，甚至是自首，你们……”
张斌大大咧咧地叫唤着，还不知足地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