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姜晚宁横了他一眼:“把耳朵闭上,不许听!”
沈玉堂表示很不理解:“母亲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姜晚宁道。
“今日是箐箐的生辰,嫣儿却偏要弹她亡母的曲子,可不就是存心膈应人?就这样阴毒的心机,你眼瞎看不出来便罢,还将她捧作宝贝再三维护,我没把你耳朵拧下来就不错了!”
沈玉堂有些讪讪,多少也觉得慕容嫣儿此举不妥。
便小声道。
“那我以后……与她离得远些就是了。”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一曲毕,众人先是在琴曲的悲伤沉浸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拊掌喝彩,不遗余力地称赞道。
“妙啊,妙极!早就听说慕容三小姐琴技出众,今日有幸一闻,才知帝京中还藏了这样一位妙手!此曲一出,必当闻名帝京,在下叹服!”
“弹得真好,曲也好,我都流泪了……”
“慕容三小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才华,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高妙的造诣。”
……
姜晚宁撇撇嘴,“呸”的往地上吐了口瓜子壳。
“都是托吧,夸得跟真的一样,一群没吃过细粮的山猪。”
刚刚开口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奈何得知她是平阳侯夫人之后,又不敢太得罪她,便只忿忿地回了一句。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姜晚宁继续撇嘴:“我就说,一群山猪,蠢驴。”
众人:“!!!”
突然理解了荣安郡主想把她嘴巴撕烂的愤怒心情!
慕容嫣儿知道姜氏这是在替慕容箐抱不平,便按下心头的不快,转向慕容箐盈盈笑道。
“姐姐,该你了……你要是赢不了我,医书可就归我了。”
慕容箐此时心绪早已打乱,又听慕容嫣儿刻意挑衅,心下便又急切了三分。
可她越是想冷静下来,指尖就越是发颤。
才一触上琴弦,竟是“铮”的一声就断了!
座下之人不由嘘声。
荣安公主更是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什么嘛,还没弹就断弦了,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出来卖弄?真是不嫌丢人。”
众人跟着议论。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弹?”
“白瞎了一张好琴。”
“没眼看……”
……
见慕容箐神色不对,手指紧抓琴弦,几乎勒出了血,姜晚宁担心她把指头勒断,赶紧带着杏儿走了过去。
“箐箐,别慌……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暖意,慕容箐怨愤的心绪才似得到了稍稍的安抚,指尖随之缓缓松开了些许。
然而方才已经伤了手,却是不能再弹。
抬起头,慕容箐眸光闪烁,不免自责:“母亲……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姜晚宁摇摇头,接过杏儿递来的帕子,轻轻缠上了她的手指,安慰道。
“你只是心没别人那么坏,这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要太会忍耐就是了,该反击就狠狠反击!人活在世,委屈谁都不要委屈自己。”
慕容箐点了点头。
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很懂。
但她知道婆母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拍了拍慕容箐的肩头,姜晚宁又转身训了沈玉堂一句,“你是木头吗?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扶箐箐去座上,拿金疮药给她敷一下!”
“噢……”
沈玉堂后知后觉,在姜晚宁的训斥下快步迎了上去,看着众人又是一阵咋舌。
原来姜氏对自己儿子也是一样凶,训他跟训狗似的。
他们的心情好像平衡了许多。
及至慕容箐被扶下台,却见姜晚宁并未离开,而是直接坐到了琴座前,随手拨了一把琴弦。
见状,汝阳王妃微蹙眉心,开口问道。
“姜氏,你这是在干什么?胜负已分,你莫不是要撒泼耍赖吧?!”
姜晚宁抬眸,目光中已然染上了几分肃杀。
“谁说胜负已分?箐箐弹不了琴,不代表我弹不了……当然,你们要是自愿认输,我也可以饶你们一回,免得叫你们输得太难看。”
见不得她这般猖狂,荣安郡主率先没忍住,反诘道。
“笑话!你连弹都没弹,就想叫我们认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姜晚宁淡笑。
“那你就把狗嘴闭上,竖起耳朵好好听!”
“你——”荣安郡主气极冷笑,“哼,你连琴都没有,要怎么弹?!难不成要弹这张断了弦的琴?!”
姜晚宁不以为意。
“断弦又如何?一根弦我也能把你们打趴下,何况这九霄环佩琴还有六根弦。”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狂妄!简直太狂妄了!”
第42章 一家人齐心对外!
“一根弦也能成曲?莫不是在说梦话!”
“呵!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你们还真信啊……”
“我倒要听听,她能将这断弦之琴,弹成什么样子!”
……
无视众人的非议,姜晚宁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拭去了琴弦上沾染的血迹,继而扬手猛然一击!
琴声铮铮,顿时叫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再提指,轻捻慢挑,幽幽琴音如泣如诉,调子比慕容嫣儿方才弹的那曲还要更低、更悲。
虽然琴只剩下了六弦,却见姜晚宁左手轻按徽位,右手连挑宫、商二弦,竟是以泛音代弦补齐羽调,簌簌如夜风拂枝,幽寒露重。
及至高亢之处,又见她转调至角弦,以连音拟如鬼哭,令人寒毛竖起,脊背发凉。
一首深闺怨曲,被她生生弹出了鬼气,听得人头皮发麻,仿佛连身子都被定住。
曲至巅峰,姜晚宁忽而压弦三寸,奏出尖锐之音!
宛如白衣披发的厉鬼,突然张开青黑皲裂的利爪,直直扑上来寻仇索命!
“啊——”
慕容嫣儿惊呼出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众人亦是心头一颤,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好吓人!
他们想回家……
沉寂中,还是南宫璟先行回过神来,开口赞叹。
“夫人此曲,可谓惊世骇俗。且不说夫人只用了六弦,便是用上七弦,这帝京之中恐怕也无人能及……如此,这一局当是夫人胜出,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由头。
慕容恒一时也傻了眼,又惊又疑地看向慕容嫣儿。
“这姜氏……何时弹琴这么厉害了?!她不是不懂音律吗?”
荣安郡主也是十分不满。
“嫣儿,你不是说这一局你必赢吗?现在倒叫她出了风头,真是可恶!”
沈玉堂同样一脸狐疑,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曲子是母亲弹的,忍不住转向慕容箐问道。
“你教母亲弹的?”
慕容箐摇摇头,吶呐道:“母亲应是……天赋异禀。”
见众人一脸惊叹的模样,汝阳王妃面色颇为不善,她原想借此给姜氏一个下马威,却不料被她占了上风。
这要是第一局就输了,叫她这个做东的将面子往哪搁?
冷下语气,汝阳王妃沉声道。
“这琴局本该由世子妃上场比试,半路换了你上来,原是做不得数的,但你既然弹了,也不能叫你白费功夫……这样吧,这一局就算打平,各位以为如何?”
姜晚宁嗤笑。
“输不起便输不起,净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
“咳!”
汝阳王妃重重咳了一声,表情愈发难看。
座下众人方才虽然被惊出了冷汗,但对姜氏的行径并不服气,只当她剑走偏锋,耍的都是旁门左道的把戏,便纷纷附和汝阳王妃道。
“你那琴曲奏得邪门,不是我等正统的琴道,别以为使些奇淫巧技就能技惊四座,我可不认!”
“是啊,我觉得王妃评判在理,输不起的是你吧!”
“王妃都让你一步了,没有将你们判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得寸进尺?!”
……
听到他们这样说,沈玉堂顿时就不爽了!
“不是,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母亲弹的曲子怎么就不是正统了,这一局明明就是母亲弹得更好,你们要是不服气,自己上来比试啊!”
一群伪君子,真小人!
说的什么屁话,气死他了。
虽说一开始,他怕母亲上台打擂会丢自己的脸,都已经想好找个借口提前溜走了,可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厉害,直接把所有人都弹懵了。
这让他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甚至还有点自豪。
结果他还没得意上,这些个衣冠楚楚的酸臭文人就开始胡说八道,他都想直接给他们一拳!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