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压根睡不着。
白厄听了一半就找到夏刻那在那里说着课堂的事情,问夏刻那有没有听懂。
“我肯定听得懂啊,我跟那刻夏老师在一定课题的时候,想法还是挺相似的。”夏刻那小声地说。
当下的那刻夏依旧在研究着灵魂,他翻开一页书,视线随意地扫到白厄与夏刻那那边。
恰好扫到这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点名让白厄起来回答问题。
幸亏是白厄找到夏刻那恶补了一下,否则白厄现在完全回答不上来。
回答完了,白厄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他也被问过,自然是知道那刻夏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具体原因没办法给白厄说,夏刻那忍到下课才跟白厄解释:“没什么,我不是说过吗?在一定地方,我和那刻夏老师的思想有共通之处,所以我能够猜得出来那刻夏会问什么问题,这不是什么问题,不是吗?”
白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趴在桌上看课堂,眼神完全是放空状态。
其他学生也没有一个人离开这个地方,夏刻那看课表后面没有什么课,而风堇站在讲台上,手中拿着一叠纸。
“唉,听说神悟树庭每一年开学都要收集学生的一些信息,第一年是学生自己的梦想,夏刻那老师,好像你们助教也要填。”白厄垂头丧气,“啊,我不想填啊,这个非得填吗?”、
“对啊,都得填,所以小白你就不要跑了,大家都一样的。”风堇把纸发给所有学生。
她解释道:“根据神悟树庭的规定,请各位写一下自己的愿望。我知道你们不想填,但每一个神悟树庭的学子都被要求填过,包括那刻夏老师哦。”
神悟树庭什么时候还搞这些东西了?夏刻那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这个。
回头一看,其他学生都开始写着自己的愿望。
学生不太想写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玩意写完了,要被公开念。
哪个学派的贤人想出来的东西,祸害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真正的罪魁祸首瑟希斯此时此刻正在那刻夏的身边,感受到又有学生在那里说自己,低沉地笑着:“看来那些学生又在说吾了。”
“若不是某个泰坦非得给神悟树庭立下这个规定,也不会每一年都被说一次。”
那刻夏回想起自己刚入学的时候也被拉去写这个,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当着恩贝多克利斯的面写了一个“我要让真理尽在我手中,请看我如何将这个世界颠覆”。
老师差点没有保住他,眼看着他被其他贤人拉过去,恩贝多克利斯还准备去捞他,结果看到那刻夏在那里舌战群儒。
当天晚上,那刻夏就被瑟希斯钦点成「理性」的半神。
其他的半神听到这消息,尤其是在奥赫玛的那几个半神,派人跑来神悟树庭问瑟希斯为什么选择得这么快。
瑟希斯闭口不谈,只说她的眼光是不会出错,让其他人放心。
非常戏剧化。
那刻夏在知道自己成为半神之后,有点不太想要这个身份,在他看来这个身份是由「神」赋予,而并非人本身的意愿。
但来都来了,他也不能真把这玩意丢了。
瑟希斯估计是知道他的个性,连火种都塞给了那刻夏。
丢都丢不出去,没人敢要。
“但人子呐,汝也没有把这个废除掉,若是汝想要取缔,这又为何会存在于当今的神悟树庭?”
瑟希斯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给他拆台。
那刻夏:“……”
那刻夏:“只不过是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想过自己罢了,一个人在神悟树庭里没有找到自己一生想要追求的,那么他的老师无疑是失败的。哪怕是没有找到,那也应该给学生埋下一颗种子,直到后面生根发芽。”
这样才能被称之为“教书育人”。
知识只是一种直接的体现,更重要的是,一个学生应该去思考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而自己将要前去何方。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他们结束的时候,那刻夏离开这片空间,一个人走回课堂。
风堇正在收着他们的纸,见到他过来,说:“那刻夏老师,他们已经写完了。”
那刻夏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些纸:“我知道,过来看看。”
在下面的夏刻那只想让自己出逃,他看见白厄与遐蝶都写下了自己的愿望,而自己面对着那张纸,半个字都憋不出来一个,以那刻夏的性格,必然会让他一个人过去聊聊。
实在不行破罐子破摔吧,是真的写不出来,编都编不出来一点。
“你们写下的东西倒是符合你们现在的情况,八成的学生在进入神悟树庭时,写下的愿望几乎一模一样。”
那刻夏随便地翻了几张,前面倒是没有什么看的,无非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云云,其他的就是自己想要建功立业,在某个领域里做出什么成就。
他已经看过了太多太多。
翻到其中一页时,手停了下来,见到上面的名字,喊了本人一声:“白厄,你的理想是什么?”
白厄噌地一声站起,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想要和我的伙伴一起走遍世界。”
没有黑潮,没有任何危机,哀丽秘榭也没有被毁灭,这位刻法勒的半神,只会面临着「负世」的职责。
新世界将会在他的记忆中创造。
“不错的愿望,但是以后别一惊一乍的。我的脾气不至于那么差,你们在传闻中到底听到了什么?”那刻夏让他坐下,以后冷静点,脸上的表情似乎写着:
这个世界真的要交给这种人吗?
遐蝶的愿望也比较朴素,是想要和自己的妹妹待在一块。
一群学生中间只有夏刻那一个人不知写什么,干脆空着不写。
才跟白厄说过能憋出几个字就写几个字,不要交白卷,夏刻那自己则践行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成为了反例。
不是他不想交白卷,而是写不出来,白厄那是因为自己无法认同那刻夏的观点,才交的白卷。
这写不出来还能怎么办嘛。
又不是什么历史大题,还能随便编几句。
夏刻那不出所料地被那刻夏拎到了办公室。
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并没有在课堂上说夏刻那干了什么,大伙以为是助教方面的东西,然而细心的白厄发现风堇还在和遐蝶聊天,不像是助教的工作。
转过身问夏刻那:“夏刻那老师,你干什么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助教的事情啊。”
能是助教的事情就鬼了,夏刻那淡定自若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平静地路过白厄,幽幽地把声音送进白厄的耳朵里:“那是因为我刚刚交了白卷,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写。”
真要是说的话,也就只有回家了。
但是回家呢,又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且写一个自己的故乡,智种学派的人也看不懂,在他们的认知里,夏刻那是被那刻夏创造出来的,故乡理所当然地是“神悟树庭”。
更何况,夏刻那感觉自己在神悟树庭里待的时间都快比自己之前活过的年份长了,这里也算是第二故乡。
问他想要回哪里,夏刻那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地球了,而是神悟树庭。
若是说其他的,他更不知道。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太过美好。
忐忑不安地跟那刻夏走在神悟树庭的小径上,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刻夏率先开口。
他停下脚步,站在一个小小的平台边看向远处,开口问道。
夏刻那还在东想西想,听到那刻夏的话,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站定后,才反问:“那刻夏老师的意思是?”
学者转过身,看向他:“我只是作为你的老师,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写,而是交了白卷,他们都有自己的愿望,但你自身没有吗?”
真要说愿望,夏刻那摇头:“嗯,没有,可能我现在还比较迷茫吧,并不知道之后将要做什么。也许是在神悟树庭里做些研究,也许是和白厄一样,想要去看看翁法罗斯的其他地方。”
身份似乎发生了转变,夏刻那的潜意识里认为这个角色应该是白厄本人,他的愿望应该是大家的愿望,或者是在一切结束后,回到最初的哀丽秘榭,平平淡淡地度过普通人的一生。
但他这个特殊因子,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应该是想过……但那些片段很模糊。
夏刻那说:“可能是因为我的记忆出了什么事情吧,因为有一些片段我想不起来了,我忘记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忘记自己想要做什么事情——我唯一记得的一件事是,我来到这里是要寻找什么东西。”
他的路太长,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东西。
并非记忆,也并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