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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陈烈迎上她的目光:“她因为感染得来的高烧几天几夜没退下去,每天在病房里打着许多电话,见着许多人。是我偷偷去查的,她没有和我说过一个字。”
  陈烈的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您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您和她相处的并不算短暂,真的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
  陈燃是为了保护自己拿刀同学校的几个小混混对峙的姐姐。
  陈燃是因为自己一句“想喝阿水家的燕麦粥”而走十公里山路的姐姐。
  陈燃是在自己落水时毫不犹豫跳下河救自己的姐姐。
  “我不知道。”喻兰舟把毛笔搁至笔枕上,抬头盯着陈烈,然后说,“来向我兴师问罪?”
  “不是的……”长久的语言习惯差点使陈烈下意识喊出那句“妈妈”。
  她控制住了。
  她说:“只是在跟您说一说我看到的东西。和您分开后,她很少跟晏新雪住在一起,她总是发呆,她把自己的生命消耗在舞台上、消耗在工作里。”
  “我知道她心里病了,劝她去看医生,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怎么劝都不去。”
  “如果她真的是有心、存心和您分开,会这样去过自己的人生、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吗?”
  喻兰舟直起身,盯着所书写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怔愣了许久。
  一周后,星耀娱乐的总裁庄望被曝在平京别墅内去世,心源性猝死。确切一点说,死于毒品。
  新闻播报晚上即将有大风,晏新雪推门时陈燃正坐在酒店34层的窗台上,黑色的风吹着她的脸,将她冻僵。
  鼻头红红的,裸露的锁骨像凝上了一层薄冰。
  晏新雪把手中的红酒瓶搁到桌上,走过去拉陈燃,问她:“看到了吗?”
  陈燃回过头来,被她拉下窗台。
  晏新雪将脸凑近陈燃,笑着说:“你来平京,不是这个目的吗?我已经帮你做好了,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那段微小范围内传播的音频,是庄望找人用软件合成的。
  没传播几个人,就被截了下来。
  晏新雪问他:“喜欢喻兰舟?”不然怎么会胆大包天地制作那样的音频。
  还在幻象中的庄望咧着嘴笑着,问她:“你听过?带不带感?”
  他是在听说陈燃是喻兰舟的人时,忍不住想,两个人在床上时会是什么样子,心痒难耐,找人制作了音频。又忍不住分享给别人。
  晏新雪神色一变。
  她将引诱物拿在手上,让庄望自己去摔个鼻青脸肿、摔个头破血流。
  到最后,走向死亡。
  陈燃看到了庄望死亡的消息。
  她完全没能想到晏新雪出手得这样快。
  看到陈燃怔愣的表情,晏新雪笑着说:“加班猝死是常有的事。吸毒致死也是常有的事。”
  说的是庄望的事。
  “当然,因病去世也是常有的事。”
  去世前杀掉几个人渣,也算有益的害虫。”
  她在说她自己的事。
  晏新雪轻刮一下陈燃的鼻子,乞求那般说着说:“奖励我吧。”
  说着,便也不等陈燃同意,便凑在她嘴角,啄了一下。
  飞快的一下。
  晏新雪总是会向她索吻。
  陈燃不敢去揣测这样变态的心理。
  一深想,好像就是在,借着吻自己,来间接吻着喻兰舟。
  直到这一次,她感觉对方更病态了些——
  因为晏新雪又抬起她的手,吻了一下,说:“你的手,可不该沾染这些。”
  她引着陈燃的手到自己身下,隔着衣服,问:“你的手指是不是像现在这样,进入她。”
  晏新雪又向她伸着手,状似天真地问:“她是不是也到过这里。”
  她的情态暧昧极了。就要真的发生什么似的,柔软地蹭着陈燃的鼻尖,锁骨。
  陈燃没有力气,挣扎不得,骂她一声:“变态。”
  晏新雪嘴角浮现出玩味的笑,轻舔了舔唇,餍足地笑着,说:“谢谢夸赞。”
  “我要开始享用了。”
  第77章
  她开始离陈燃越来越近, 鼻尖仔细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问:“为什么不用之前的沐浴露了?”
  陈燃怕喻兰舟身上的气息再次不分昼夜地包裹她,那样会使她更加绝望。
  晏新雪食指缠绕着陈燃的发, 问:“以后能不能再重新用。”
  她躺进陈燃怀里,带着凉意的手摸着陈燃右腹处的红色小舟文身, 不间断地磨蹭着, 问:“如果我坚持做下去, 你会同意吗?”
  陈燃已经没有力气来瞪她打她,她只是麻木地转动眼珠,看她一眼。
  这不是她同不同意的事情。
  对方总是会把那封邮件时刻挂在嘴边来威胁陈燃, 一点不顺她意的地方, 就要按下发送键了。
  晏新雪看着她跟个布偶娃娃一样的神情, 另一只手上还裹着纱布,情致便消散了,猫一样地收回手。
  她又不喜欢陈燃。
  她自己有喜欢的人。
  -
  陈燃中午在海升交响乐团正门门口等到了喻兰舟:白色针织衫白色裤子, 棕褐色腕表, 休闲些的装束。
  陈燃站在大太阳下看着她,但依旧感觉有些阴冷的寒意。
  可她却又如此渴求着同她的这次会面, 不然, 能在电话里就说通的事情,又何必特意跑到海升来找她。
  喻兰舟在距离她几步外站定, 眼睛眯着, 似是一种不上不下的打量。
  与上次相比,陈燃的目光更空洞了些, 身体也像脆弱的扶柳, 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右手手背也被她藏在身后。
  喻兰舟承认, 自己此前的话过火了些。
  她已经从喻听舟那儿听说了。怨不得陈燃,对方是无妄之灾。
  那个男的的结局也令喻兰舟意外。
  陈燃鼓着勇气,在她面前垂下头,说:“我知道不应该再来见您。但是,我毕竟说过要给您一个交代的。”
  正是下班时刻,喻兰舟不想被别人看到她和陈燃见面,便说:“去别的地方说吧。”
  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咖啡厅里,喻兰舟点了杯康宝蓝,这是此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饮品。
  她随意搅动着汤匙,看着奶油在杯中慢慢塌陷,尝了一下,算不得好喝。
  “要说什么?”
  “您应该也知道了,那段音频是庄望找人合成的。”
  喻兰舟点头,“我替听舟向你说声对不起,她意气冲动,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她给你赔礼。”她保持着体面的教养,又说,“另外,我撤回我的那句话。”撤回说“要不你别活了”那句话。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向你道歉。”
  陈燃只听着她低低的声音响在前侧。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说着撤回,可陈燃分明记她当时的表情和语态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得那么认真,那么“情真意切”。
  更令陈燃难过的,是明明曾经那么亲密过的两个人,却只能像现在这样,说着永远隔着段距离的话。
  她能听出来,喻兰舟快要把她当成路人一样对待了。
  她那样心软的人,大概是厌恶和愧疚一同交织,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对待自己,所以又重新回到陌生人的位置。
  “不用的,喻老师,两件事,您都不需要挂在心上,”陈燃摇头,她的左手触在带着热意的杯壁上,认真地说,“我能理解您和她当时的心情。今天来,只是想跟您说一句,我从来没有过要去主动伤害你的想法。”
  喻兰舟蹙眉。
  这句话好像是说她做的一切都不是故意,都是被迫的似的。
  还能有人逼着她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了?
  “还有,庄望的死亡,是一件意外。”陈燃继续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某一处,“因为他作恶多端,所以被惩罚。”
  喻兰舟沉默,食指轻扣了两下桌面,盯着她,想从陈燃的表情中找到端倪。
  “不是我,”陈燃笑,脸色苍白,忽然顿了顿,才说,“我没有爱您爱到要去触犯法律的地步。”
  喻兰舟收回手,往后靠着身子,姿态稍显闲散地坐着,说:“你也并没有爱我,不要装深情。”语气淡淡。
  陈燃笑着的表情滞了一瞬,点了点头,说:“好。”
  不装深情。
  叙旧时,两个人好像能成为旧朋友一般。
  但下一秒,喻兰舟说:“以后应该不会再遇见了吧?”
  怕陈燃是一场会传染的瘟疫那般躲避着。
  陈燃摇头,说:“应该是。”
  喻兰舟抬腕看了看表,在催促这场会面的分离。
  陈燃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触及她,问:“要去什么地方吗?”她记得的,今天是15号,喻兰舟要去医院。
  喻兰舟点头,“对。”
  “我送您吧,最后一次?”
  上一秒还在说着不会遇见,下一秒却说着最后一次,陈燃真的好想再同她有许多个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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