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喻兰舟语滞,她想给陈燃的嘴贴上封条。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
“喻兰舟,你早该知道,我不是小孩子。”
喻兰舟猛然抬眼,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陈燃的唇距离喻兰舟只剩下不到十五公分了,语气潮湿地说:“我可不可以继续爱你。你就装作不知道就好。”
楼下忽然传来喻昼的声音,喊:“妈,车到了。”
这一声惊醒了喻兰舟的理智,她猛地推开陈燃。
然后欲盖弥彰般装作随意整理了下衬衫,说:“出去吧。”
陈燃脸通红着往后撤,却又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喻兰舟还没抬起眼乜她一眼,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瞬,响起细微的三声“滴滴滴”,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那些不能被第三个人听到的话,就这样泄露。
陈燃一时之间慌了神,走过去想要查看通话对象究竟是谁。
被喻兰舟拦下。
她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手机,又看了陈燃一眼,说:“周镜汀。”
陈燃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该轻舒一口气还是该感觉到耻辱。
难怪从刚才开始,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喻兰舟对自己的刻意暧昧,像是在确认和强调自己对她的爱意,像是在给别人看。
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阴暗的想法。
喻兰舟施予对自己的暧昧,只是她和周镜汀play的一环,是吗?
陈燃的指甲陷入掌心筋络之中,安静地走出去,安静地关上门。
兰舟啊。
-
陈燃之前的那档旅行综艺在不久前播出,周六下午三点播到第二期时,雷新毅上了热搜。
为了收视和创造争议点,节目组拿陈燃博眼球,并没有把那句“陈燃,你现在就是脱光了也没人看”给剪掉。
陈燃粉丝一个多小时便冲陷了雷新毅的评论区。
下午五点时,喻兰舟的车还没到家,关于陈燃的热搜又来了:
【天选克星】
【陈燃是孤儿】
热搜一点进去,就有自称是陈燃同学的人爆料,称陈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是很晦气的一个人,很能克人。
陈燃来到福利院的第一年,福利院就起了大火;
第二年时任院长入狱;
第三年福利院有个小孩子随随便便跌一跤,去世了
……
甚至是陈燃离开福利院的那年,一直照顾她的护理员也死了。
爆料人还称:陈燃之所以长那么漂亮却一直呆在福利院,都是因为她克人。也被领养过三次,但领养家庭之后就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每次都被领养家庭送回来了。
喻兰舟问徐婉:“人在哪儿呢?”
徐婉身子一抖,低头颤声战战兢兢答:“问了林妈,不在家里,屋里有酒气。别的地方也不在,谁的电话也不接。”
“用我手机打。”
徐婉拨出电话,依旧是无法拨通,小心翼翼地看着喻兰舟的脸色。
喻兰舟瞥了她一眼,徐婉紧忙又用自己手机给阮青露打电话。
回到家后喻昼站在门口,神情慌张:“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她会去哪里呢?”
喻兰舟的手覆上她的胳膊,问:“那些爆料,真实性有多少?”
“没有那么夸张的,没有。”喻昼的语气委屈,“他们把一些巧合全都安在姐姐身上,没多少真实性的。”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嗯?”
“好。”
喻兰舟安抚好喻昼,关上书房的门。
二十分钟后阮青露在书房门口站定,调整好急促的呼吸,抬手敲门进去后第一件事便是鞠躬道歉:“对不起,喻老师。这件事是雷新毅那边找的水军,我们没做好防范。”
喻兰舟的声音很低,平淡问着:“那句话谁允许播出的,播出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知我,事情发酵后你又是怎么管控舆论的?”
阮青露比喻兰舟大五岁,最早是喻兰舟的经纪人,跟了她十年。后来喻兰舟接手喻深,演出停下来,自己便被安排去带公司的其她音乐人,但与喻兰舟的情分一直在。
她深知道,喻兰舟的声音越是这样平静,自己就越吃不了兜着走。
“对不起喻指挥,我本来想着我能处理……对不起,我做错了。热搜现在已经撤下来了。也已经给了警告,他们不敢再有动作了。”
“她人呢,身为经纪人你不知道艺人的行踪?”
阮青露知道喻兰舟很看重陈燃,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重新调回身边,只带陈燃一个人。
但喻兰舟像这样关切一个人的情况,她从来没见过。
于是她把双手搁在身前,身子躬得更低,说:“对不起,喻指挥。三小时内找不到她我自己离职。”
喻兰舟听后没给出任何反应,阮青露明白了,又深鞠一躬,退到书房外。
书房的门被重新关上后,喻兰舟坐在早上陈燃坐过的位置上,茶几上摊着陈燃塞给她的那封所谓“情书”。
第22章
比起情书,它用词的简短及所倾诉的内容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篇遗言:
【活到这样一个时刻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很无知的一个人,妄图与命运相抗争。
人生的多数时刻我都在自以为是,沾沾自喜,骄傲自大。
以至于一开始想要靠近你时也是这样,用了轻浮的态度。
之前我有很多次都想,你最好是不要知道我的消息。
我的一切都和你无关,我只是对我自己感到绝望。
而现在我在想,我希望和你有着微弱的联系。
即使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做你脚下的一棵小草就好。再贪心一些,成为一片绿茵,供你踩过柔软的一瞬。
这一瞬,便是我的整个生命与春天。
你是温柔明亮的人。
我的挚爱,希望你幸福。】
此刻喻兰舟无比后悔让陈燃换了手机。
她也体会到了一把哪怕不光彩,也依旧要留住某人的决心。
-
“妈妈。”喻昼隔着门喊。
喻兰舟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问喻昼:“怎么了?”
“我越想越感觉姐姐可能在杭临,我能不能回杭临一趟,去试着找找她啊,我怕出事。”
听到“出事”两个字,喻兰舟的心一沉。
“去吧,让柳阿姨陪你一块儿。”
“好,我知道了。”
下午五点四十分,阮青露那边说已经查到了陈燃的航班信息:下午6点半,由平京飞往杭临。
她正带着人去机场。
七点多时,徐婉抬手敲书房的门,将一沓文件放在书桌上,“这是您需要的资料。”
然后并着手站直了汇报:“陈燃是在六岁时到的杭临春南福利院。那里待得最久的保育员说,谁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陈燃被送到门口时身上穿的是小裙子,被冻得不行,穿一双凉鞋,鞋子上还能磕出来沙子。别人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话,直到几天后才说自己叫陈燃,6岁。而问到她的父母时,又是什么也不说了。这么些年一直也没有人去看过她。猜测她父母……已经死了,也没有亲人。杭临有关的地方都已经派人去找了。”
喻兰舟静静听着,捕捉到一个细节,鞋里有沙子。
杭临没有海,自然就没有沙滩。
她这才想起来,陈燃曾说过,想去看海。临熙的大海。
不知道她真的是要去看海还是做其他的什么了。
喻兰舟眉头紧锁着,脸上表情凝重。
点进陈燃的朋友圈,发现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更换了签名,现在的是“人生不过一湾海水。”
陈燃对海是有执念的,临熙的大海。
为什么呢。
喻兰舟心里有了一个稍显可怕的推测,正思考着的时候,书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喻兰舟看了徐婉一眼,她便跑过去拿过来后,飞快地递给喻兰舟。
是陈燃。
她给喻兰舟回了电话。
接通后喻兰舟第一句便问:“在哪儿?”
“您猜一下。”
喻兰舟冷着声音,说:“你现在脑子清醒吗?马上给我回来。”
陈燃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说:“不要回去,不想听你的了。你把我说的话给周镜汀听,我很难受,不听你的了。”听着语气醉醺醺的。
醉鬼一个,讲不通道理。
喻兰舟不得已,收着力缓声问她:“要去哪儿?”
“你猜一下嘛。”
“平京。”
“不是。”
“杭临。”
“不对。”
“临熙。”
陈燃的回答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是,再猜。”
喻兰舟没再理她,毫无拖泥带水之意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