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朔却坚定道:“本王绝不会抛下你!你保持呼吸,我快碰到门了。”
他一手紧紧抱住谢辛楼,另一只手不得已扔下长刀,伸长了胳膊去抓门框,就在此时,不知何时起潜伏在水中的匪盗忽而从身后的水面爆起,举着刺刀往沈朔后心袭来。
谢辛楼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手掌正正接住到刀刃,整个掌心被刺穿,同时握紧刀柄翻手挣脱,对着匪盗的脖颈狠狠拍下。
浓郁的鲜血充斥了不多的空气,沈朔惊慌下转身,月光自外投入,他清晰看见谢辛楼的手和匪盗的脖子被一柄尖刀刺穿在一处。
心口像被狠狠扎穿,他当即一脚踢开匪盗,抱着谢辛楼往角落靠去。
“辛楼!”
沈朔看见谢辛楼的脸惨白到极点,悲愤、惶恐、无措一时间倾注了他的四肢百骸。
“殿下......快走......别管我......”谢辛楼此时双眼已经失焦,身上的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到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沈朔紧紧抱着。
船身已经大幅倾泻,楼梯口被水彻底淹没,只有他们在的一角还有逼仄的空间。
甲板上传来匪盗们倒油放桶准备炸船的声响,舱底木柱被水冲裂,天花板凹陷,木头以及漂浮物全都堵到了出口,光线被彻底阻挡在外。
眼下已是绝境。
沈朔从身边摸到一柄铁斧,他下定决心,对谢辛楼道:“辛楼,多吸几口气,屏住呼吸,我带你从河里出去。”
今夜匪盗偷袭声势之大,就连御船的状况都好不到哪儿去。整条舰队都被匪盗霸占,御林军们还在厮杀,船上自不会安全。
并且护船离岸上还有不少距离,沈朔能一个人能逃出底舱游到岸边,就已经是万幸了,别说再带一个丧失了行动力的自己。
于是谢辛楼慢慢松开了手:“殿下,我不能拖累你......”
沈朔见他有放弃之意,箍在他腰上的手愈发紧:“本王最后说一次,你谢辛楼若是死了,本王也不会独活!闭气!”
沈朔的命令一如往常般果决、不容人反抗。
谢辛楼下意识照做屏气,与此同时河水彻底挤占了空间,沈朔抱着谢辛楼潜至船底,单手攥紧斧柄,三下凿出一方洞口,四下五下将洞口扩大到容纳两人通过,随即扔了斧子,从洞口游入运河。
水面上厮杀声响彻天地,火光如蛇信,护船上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幸存者全都躲到了御船上,水底却安静得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沈朔看着上头的情景,没有立即浮出水面,而是抓紧往外游,游得越快越好。
直到二人游出十丈之外,身后护船被点燃,船身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
热浪顺着河水烧灼而来,沈朔将谢辛楼抱着身前,后背当即生起火辣辣的疼,整个人被推出去好远。
他不敢松懈,快速游出了沸水区,立即抱着人浮出水面。
谢辛楼已经没了意识,到水面上被沈朔掐了人中,自主恢复了呼吸,随后被他背着一起往岸边游去。
沈朔满心都是上岸找大夫,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船上的情况。
而随着炸毁的船只被河水淹没,燃着火的浮木漂浮在御船周围,御林军们将匪盗斩杀在前,渐渐控制住局势。
匪盗们见状,打了一声哨便跳船逃跑。
沈阙护着李婕妤在保护圈内,命御林军不必追赶,护住其余人要紧。
在匪盗们彻底消失之后,沈阙才发作,让御林军将匪盗的尸首都抬过来。
尸首的样貌他自是认不出,但尸首的手腕处无一例外都纹了同一个刺青,李婕妤几乎是瞬间惊吓出声:“是先太子遗党!”
沈阙闻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并不质疑李婕妤的判断,因为她父亲剿匪多年不成,对先太子遗党十分熟悉,李婕妤能认出来也是正常。
但他自幼听闻先太子遗党的凶残狠厉,今日亲自撞上了,才深有体会。
“陛下,长平王殿下不见了!恐被匪盗捉了去!”御林军清点完其余船上的人数,发现只有沈朔住的护船被炸毁,人也都杀了个干净。
沈阙面色凝重:“先太子遗党对长平王有滔天恨意,自不会轻易饶过他。传朕的指令,调动地方兵,速速营救。”
“是!”
御林军即刻越过众人,跑去船舱内寻找鸽子,给岸上的人报信。
太监和金匠抱着包裹缩在角落,看着御林军从眼前匆匆掠过,仍后怕地瑟瑟发抖。
而在御船下,一直在找人的盛宣体力耗尽,抓住船身的绳子在水中稳住了身体,崩溃大喊:“沈朔人呢?!”
系统检索完,对他道:“系统检测到您的目标正往东面撤离,速度击败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您追赶上他需要提高游速到每分钟六十米,宿主,加油哦~”
“......”
这就是沈朔口中说的心病,落水会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谁家好人恐水还游这么快!!
盛宣气笑了,立即开口:“20积分换鲨鱼道具,老子今天一定要救到他!”
“不好意思宿主,鲨鱼道具涨价了哦,要60。”系统道。
“换!”盛宣咬牙切齿。
片刻后,道具生效,盛宣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潜入水下,往沈朔的方向追赶。
一路游到岸边,他却没看见沈朔的影子,气急败坏道:“他人呢?你不是说用每分钟六十米的速度就能追上他吗?我都每小时五十公里了,怎么还没追到,你欺诈消费者!!”
“宿主冷静,系统并没有计算错误,您的判断也是对的呢。”系统道:“您没有追上,是因为您问的水中速度,他在一分钟前已经上岸了哦~~”
“......”
“操!!”
第15章
山野人家内,一家三口各自忙碌着手头的事。
儿子将砍来的柴劈成细条,分成粗细两捧,去到厨房时,将粗的柴添给灶台上做饭的妻子,将细的柴添给在角落煎药的老母亲。
离开厨房后,又去井里打上一桶水,拎去一旁煮凉茶,回头看看屋内,那两个半夜留宿的贵公子还躺在榻上没有动静。
沈朔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找到的这户人家,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地,他只记得自己游上岸后背着谢辛楼一路跑,哪儿有光亮就去哪儿。
最终他幸运得找到一户半夜还在劳作的农家,给了他们自己镶玉的头冠要求留宿。
这一家三口平生从未见过穿着这般富贵的人,就是没玉他们也不敢怠慢,再看谢辛楼手上还插着刀,更是连夜提着灯笼去请大夫。
沈朔在把人放到榻上后就昏了过去,醒来后就是他趴着、谢辛楼躺着,一起待在榻上的情景。
他知道是这户人家照顾的他们,所以并未出声。
后背上已经被人处理过伤势,大半个身子都被包得严严实实,行动有些不便。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和谢辛楼,发现两人都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起来是这户儿子的衣服,只不过穿在他们身上手脚都有些短。
谢辛楼的手和手臂都被紧紧包扎过,苍白的手腕和脚踝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就冷。
沈朔缓缓抬起胳膊,扯过被子将他紧紧裹住。
昨夜一路奔逃不知辛苦,如今醒来除了背上的伤痛外,四肢也是酸痛无比,不多一会儿他便又睡着过去,等再次醒来后,这户的妻子就端来了粥食。
女子将粥碗放在凳子上,伸手扶着沈朔坐起,随后又很快退回到原地:
“贵人见谅,家里没什么好吃的,附近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我家男人一会儿去河上看看能不能打条鱼回来。”
女子说话十分拘谨,一段话能磕绊很久,看上去是惶恐至极。
沈朔坐在床边缓了缓,看着她,温和道:“是我二人打搅,多谢你和你夫君。不知该如何称呼?”
女子低着头回应:“贵人喊我六娘就好,我男人叫铁忠,我娘叫六婆。”
“多谢六娘。”沈朔接过碗勺,尝了一口粥,虽然只有一点咸菜,味道却是鲜美醇厚。
他几口便将粥喝完了,身体也暖了不少。
见他如此,六娘也放松了些:“大夫说您的伤好得快,养几日便没事了。另一位贵人伤得重,只能先喝药吊着,等醒了才能吃粥。”
沈朔回头去看谢辛楼,恰好六婆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沈朔将谢辛楼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接过碗亲自给他喂药。
“贵人刚醒,还是我来伺候吧。”
喂病人喝药并不简单,是需要技巧的,六婆担心沈朔没做过这种事,把人呛着就不好了,然而她话音未落,沈朔就十分娴熟地给人喂下小半碗了。
六婆顿时咧嘴笑开了:“呦,贵人老爷居然还懂伺候人呐。”
沈朔笑了笑:“从前照顾过他,好在手艺没忘。”
谢辛楼去除胎记时为了保密,一直是沈朔亲自照顾的他,买药、煎药、喂药、换药,娴熟到药铺老板从不怀疑这个面熟的孩子是乔装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