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果然他就是喜欢我。
  想到这里,魔尊竟觉得十分欢喜。
  婚事在父母那里过了明路,两人便开始筹备起了婚礼。
  毕竟在唐玉缘心里,刃无霜是得了不治之症的。
  他打算快些成亲,之后等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就带阿兄去京城遍访名医。
  没准儿之前镇子上那个什么大夫是个庸医呢。
  误诊,肯定是误诊。
  婚礼不必复杂,穿红衣,拜天地,在自己屋里贴个“囍”字就成。
  红衣也不必太讲究,唐母编了个瞎话,借口老家风俗需要,去买了几匹红布,回来裁剪缝纫,做了两件外衫,腰带一系,齐活儿。
  不太方便跟唐玉苗解释为什么哥哥要同一个男人拜天地,当夜唐玉缘便将妹妹带去师父那里,拜托师姐陪她玩一会儿。
  等一切都准备好,唐家小小的院子里多挂了几盏红灯笼,堂屋里唐父唐母上座,唐玉缘和刃无霜一身喜庆的红色,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接着夫夫对拜。
  男子不同于女子,谁也没盖红盖头,就这样彼此情意绵绵地对视着,行了叩拜之礼。
  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工夫,自己居然同男子成了亲,唐玉缘不免心神恍惚。
  而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别的画面。
  画面中,阿兄不是现在这样朴实的打扮,他身穿一身潇洒的黑袍,头戴金冠,比现在看起来要桀骜许多,眉目间总是凝结着一层冰霜。
  那样的阿兄掐着他的下巴,表情冷厉地说——“是你欠我,你记住。”
  我欠阿兄什么了?
  唐玉缘茫然。
  脑中又是闪过一个碎片,他像是看见自己扑到被一团紫色光包裹着的阿兄身前,替对方挡了什么,再下一刻,他就倒在了对方怀里。
  隐约中看见了阿兄痛彻心扉的表情。
  我怎么了?发生过什么事?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芋圆,该入洞房了。”对面传来阿兄温柔的声音。
  唐玉缘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刃无霜英俊的脸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阿兄穿红色真好看,比那黑衣黑袍好看多了。
  只是,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可现在是我们的婚礼,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唐玉缘,集中精力!
  他甩开突然间钻进脑子里的各种画面,拉住刃无霜伸过来的手,甜甜地笑着,在父母慈爱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堂屋。
  走到院中,正逢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玉盘一般,薄纱一般的月光洒落下来,柔柔地笼罩住他们两人。
  唐玉缘看着身边的人,只觉得幸福。
  但刃无霜却突地站住了脚。
  “怎么了阿兄?”唐玉缘疑惑道,“不去房间里吗?”
  刃无霜从磨盘边扒拉出一个红包袱打开:“我们不便放成挂的鞭炮,我便把它们拆了下来,零散着放几个,也得应应景。到底是佳偶天成,怎么能没有鞭炮庆祝呢?”
  他原本是最不在意这些的,又是一个虚假的婚礼,更没什么可讲究的。
  可他却偏偏想要尽善尽美,哪怕在幻世里只能做这些,也想给唐玉缘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如果小兔妖能记得住的话。
  唐玉缘看到散碎的鞭炮,立刻心花怒放:“好耶!我小时候最喜欢拆开放了,能放很久!”
  “来,你先放。”
  刃无霜把几个小炮仗的捻子捋直,然后放一个在地上,又拿火折子点燃了一支香递给他。
  唐玉缘接过香,扎了个马步,试量着伸长了手去点,捻子呲呲地着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退,就被人拎着后衣领拽开。
  炮仗炸响的那一刻,他被拉到刃无霜怀里,仰头看到对方桀骜的侧脸,心尖儿不由一动。
  好熟悉的一幕,我到底……在哪儿见过?
  为什么今天频频想起这些奇怪的场景?
  第38章
  “圆圆,你在愣什么?”刃无霜的声音传来。
  唐玉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刃无霜正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炮仗:“我都放了好几个了,你还放吗?”
  “再放一个好了。”唐玉缘不愿扫他的兴,“我怕放得多了,会影响邻居休息。”
  他接过点炮仗的香点着炮捻儿,飞快地退回到刃无霜身边,就听“啪”地一声清脆的炮仗响。
  放了这么一小会儿,地面上已经有了不少大红色的炮仗皮,显得很是喜庆。
  突然之间, 唐玉缘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抱住刃无霜的脖子:“阿兄……”
  “现在我们去洞房。”刃无霜的眼睛弯出平时难见的弧度, 大步向两人的房间走去,“进了屋, 就得改口了。”
  简单朴素的小屋被好好地收拾过,内侧的窗户上贴了大红囍字,桌上点了一对红蜡烛,虽然没有雕龙刻凤,但也瞧着很是那么回事。
  床上换了红色的被褥,床边放了托盘,上边摆着用红绳系着的两个半拉葫芦,葫芦里有酒,是为合卺酒。
  刃无霜将唐玉缘放下,端起两个葫芦瓢,一个递到了他手里:“合卺须得交杯。”
  唐玉缘按照他示意的样子,端着葫芦和他挎着手臂,喝下了里边的酒。
  这酒好甜呐!
  嘿嘿, 自己的喜酒,自然得甜!
  “你方才说要我改口,改什么口?”他好奇问道。
  刃无霜把托盘端回桌上放着,坐回来在他鼻尖点了一点:“夫妻间怎么称呼?”
  唐玉缘想了想,愕然:“你不会要我叫你夫人吧?”
  好一个高挑结实的夫人。
  想不到阿兄还有这种喜好? !
  刃无霜知道他时而聪明时而呆,偏巧在这种事上更呆,便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夫人称对方什么?”
  唐玉缘有问必答:“夫君!”
  “哎!”刃无霜本意是逗他,听了这脆生生的一声唤,禁不住有些心旌摇荡。
  红烛光影中,小兔妖被红衣映得脸颊泛红,不谙世事的双瞳波光潋滟,纯得让人直想对他使点坏。
  唐玉缘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当即害羞地抿嘴,顿了顿才道:“我又不是女子,不能当夫人,我也是夫君。”
  刃无霜搂着腰把他侧抱在自己腿上,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一个家里怎么能有两个夫君?”
  “一家本该一男一女,现在我们已经是两个男子了,当然可以有两个夫君。”唐玉缘被对方呼出的气息灼烧着,微微有些紧张,预感到这洞房应该与平日里不同,有些什么令人激动又害怕的事情要发生,“咱们要特事特办。”
  这小白兔,果然该聪明的时候一点不傻。
  刃无霜忍俊不禁。
  “人前还是兄弟相称,免得别人多想,人后嘛,尤其现在这样亲昵的时候……”他高耸的鼻尖蹭了蹭唐玉缘的脸颊,用气声道,“我叫你圆圆,你叫我夫君,如何?”
  融融爱意在心底蒸腾,散发的热度把唐玉缘给烘得头晕脑胀。
  他不介意称呼刃无霜为“夫君”,只要自己不是“夫人”。
  “圆圆”虽然也有点羞耻,但要是被他这么唤着,好像也很好。
  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小声道:“嗯,夫……夫君。”
  这柔柔的声音好像小兔子的毛爪,在刃无霜此刻本就荡漾的心河上撩起了一片涟漪。
  唐玉缘只感觉猛地天翻地覆,就被人按倒在了床上,床帐也被碰落了下来。
  狭窄的一方天地,只有他同夫君如此亲密地贴在一起,仿佛世上只有他们两个。
  床帐也是红色的,俩人被映进来的红色光晕包裹在了一起。
  缠绵悱恻,旖旎多姿。
  撑在唐玉缘身上的刃无霜与他挨得极近,没被束起的那部分头发顺着肩膀落了下来,垂在他的脸侧。
  少年心跳怦怦直响:“我们……今晚要圆房吗?该、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刃无霜简直啼笑皆非。
  现世里不懂,果然在这里也不懂。
  以前不让他看秘戏图,打算自己亲自教,现在有了机会,魔尊却又有些迟疑。
  按照他的计划,的确要有圆房这个环节,之后才好放出杀招。
  但现在,想还是很想的,毕竟自己垂涎这只柔软的小兔子已有许久,只是多了番顾虑。
  尽管事情是假的,但感受是真的,若是假戏真做,离开了幻世,他与唐玉缘该如何相处?
  习惯了这里的温馨与甜蜜,魔尊并不想在出去之后两人生出龃龉。
  人族那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算了,放过他。
  左右他什么都不懂,好糊弄。
  “当夫君的,当然知道。”刃无霜解开了唐玉缘腰间的红色布带,挑散了他的衣裳,低头吻上他的鼻尖。
  唐玉缘总在想,男女之间怎么做,自己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他就更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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