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原来释放本能是这种感觉,原来安和意面对他时是这种感觉。
他如此地渴望着他,每一秒钟都比上一秒更渴望。
身体在结合热下分泌出大量向导素,刺激了代谢提升,他能感觉到,麻药在被加速代谢,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恢复一定程度的行动能力,他自信可以自救,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
三名看守立刻殷勤的迎上去:“王博士来了?这么一点小事还要您亲自动手,辛苦王博士了!”
白大褂男人傲慢的点一点下巴,漫不经心的说:“应该的,毕竟是组织最重视的项目,一个SSS级哨兵的向导,得牢牢握在手里才是啊——”
他走到余昼身边,蹲下,扒余昼的眼皮,余昼被迫睁开眼睛。
白大褂男人看余昼有意识,满意的笑了:“这么快就清醒了,不愧是觉醒者,身体素质就是好,连为你们特制的麻药都没办法控制你们太久,同样的东西用在普通人身上,早都死了。”
他轻轻扇了扇余昼的脸颊,挑衅又轻蔑,余昼无力的半睁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白大褂男人打开他带来的小箱子,从中取出一只注射器,里边油绿色的药剂看起来黏腻又沉重。
他恶意的笑起来,把注射器放在余昼眼皮底下展示:“看看这个,这个是我的得意之作!我爸你认识吧,王安心,他依据激素科学发明了压制觉醒者的专用麻药‘美酒’。我,发明了‘美梦’,只要扎上这么一针,你就永远忘不了它带给你的美妙滋味,等你想它的时候,管你是什么厉害角色,也得哭着喊着求我赏你一针‘美梦’!来,只有这一针是免费的,以后再想要,就得跪着求我了!”
余昼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他的意志在竭力的嘶吼、挣扎,想从麻药的控制下夺回身体,想狠狠挥出拳头,把这杂碎揍扁——但是不行,意识能动的反作用于物质,却无法决定物质。
白大褂男人把余昼的颤抖当作恐惧,看着这么强大的觉醒者也要为“美梦”倾倒、控制,得意万分,手里的注射器慢慢靠近余昼,针头触及皮肤。
就在这时,在物质干涉不到的精神维度上,余昼强烈的意志力突破了那层封困他的“毛玻璃”,重重砸进紧闭蚌壳的珍珠蚌。
蚌张开了壳,柔嫩洁白的蚌肉之内,一颗深蓝色珍珠大放光彩。
肉眼看不见的深蓝色光芒绽放在整间房间内。
拿着注射器想刺进余昼皮肤的白大褂男人,围在一旁满脸谄媚的三个看守,深蓝光芒照耀之时,所有人的行动都瞬间停止。
然后,他们全都软倒在地上,先是失去意识,而后脑电波消失,心跳停止,自主呼吸能力停止。
他们死了。
深蓝光芒充盈房间,如同置身海底,美得如梦如幻。
余昼蜷缩起来,麻药的力量被身体一点点铲除,结合热的威力越来越强烈,他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迫切的渴望着,渴望着……
轰——
远远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余昼在情欲的热潮里生出灵感直觉:是他,是安和意来了!
轰轰——
轰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余昼似乎出现了幻觉,又像是获得了第二视角,亲眼看见安和意如何闯入这处守备森严的秘密基地,一路摧枯拉朽,向自己而来。
轰!!!
房间门被踹碎,比安和意先进来的是他的哨兵素,浓烈的哨兵素热情的扑向余昼,直白地邀请着他。
余昼勉强抬起头,直直望进一双燃烧着黑蓝色火焰的眼眸。
他迟钝的大脑下意识得出结论:安和意也结合热了。
于结合热中遇见命定哨兵的狂喜本能的升起,随之一同出现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惶恐不安,余昼来不及深思,理智就被狂热的情潮打落海底。
第94章 你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
余昼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窗户开着,柔和的风卷动窗帘,他往窗外看去,白色大树郁郁葱葱的枝叶反射着恒星光照,莹白生辉。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乱七八糟的仪器,甚至没有上辈子华国医院常有的消毒水味儿,而是淡淡的甜香——是安和意的信息素味道,浓度很低,存在感却极其鲜明。
余昼在发呆,麻药的效力应该已经消退了,按理说,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思考,可以用理智去应对任何问题——脑子里却空空如也,只剩茫然。
我……结合了吗?余昼问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除了手脚酸软身躯无力,没有别的感觉,他有些拿不准。
回忆昏迷前的事,他较为清醒的记忆只停留在安和意破门而入,那时候……自己被结合热折磨,安和意也结合热了,对觉醒者而言,这种情况是顺理成章的……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没有理由不结合。
余昼不愿意得出这个结论,但理智让他不得不认可这番分析:他已经与安和意结合了。
得出结论的一瞬间,心脏重重地停了一拍,余昼感到轻微的窒息,仿佛身体在抗拒着空气。
已经结合了,其实也是计划当中会有的事,他反正本来就打算给安和意一个交代,虽然和自己想的很不一样,但是殊途同归,也……差不多吧。
他感觉到胃部在轻微的绞痛,痛感渐渐强烈,记忆回到上辈子的某一天。
那天是星期五,马上就是周末的两天假。放学的时候,同学们快活的跑到校门外等待的家长身边,为周末的到来兴奋的叽叽喳喳。
他和同桌一起走出校门,同桌的家长问,这是你朋友吗?同桌就指着他,带着骄傲的说,妈妈,这是我同桌,我们班的第一名,他可厉害啦!然后同桌又看着他,语气里是不自知的、没有恶意的炫耀,他说,余昼,这是我妈妈,我妈妈答应今天带我吃炸鸡汉堡,你自己走吧。
余昼和他告别,自己走四十分钟回家,家里的锅灶是冷的,冰箱里有昨天中午的剩菜剩饭。爸爸妈妈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吵起来了,爸爸扔下筷子就走了,妈妈回房间哭了一会儿,也回娘家了,没人想起来余昼要怎么办。他吃完了自己的饭,把剩饭菜放进冰箱,从昨晚吃到今晚,要吃完了。
余昼心里期盼,希望父母早点回家,和以前一样要好,希望他们能记得,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星期六中午,爸爸妈妈回家了。
妈妈抱着余昼哭,说,对不起啊昼昼,妈妈把你忘了,因为妈妈太伤心了。余昼抱住她,依恋的靠在妈妈怀里,他的肚子叫了一声,妈妈心疼的摸他的肚子,说,昼昼,早上吃饭了吗?从一大包零食里拿出蛋黄派和小熊饼干给他,拧开一瓶酸奶。
爸爸一言不发,提着菜去厨房做饭,很快炒了两个菜,煮了成品面条。
一家人坐在一张餐桌上,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中午饭。
下午,爸爸妈妈带余昼出去逛街,给他买了个新书包,蓝色的书包上印着一只粉色水母、一条红色鲤鱼和一只灰紫色海马,余昼立刻背在背上,非常快乐。
一家三口走进家附近的蛋糕店,订了一个生日蛋糕,老板说,要等半小时。于是,爸爸妈妈先回家做饭,余昼坐在蛋糕店里,等他的生日蛋糕。
那时候,他摇晃着两条腿,嗅着蛋糕店里香甜的空气,一点儿也不无聊,反而无比幸福。他想,爸爸妈妈和好了,我们一家人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下去。
蛋糕店老板拎着打包好的蛋糕盒子给他,余昼接过来,快步往家跑,他已经想好要许什么愿望,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再吵架,希望生活能一直这么幸福,他的愿望是如此的真诚又迫切。
余昼打开家门,从敞开的门缝里冲出来的,是刺耳的咒骂、一声高过一声的翻旧账,椅子摔在墙上的恐怖声响。
余昼呆呆地站在门口,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爸爸怒气冲冲地拉开门,看见余昼站在门口,勉强露出个笑脸,似乎想说些什么,门里传来妈妈声嘶力竭的诅咒,爸爸立刻变了脸色,甩手走了,完全没有理睬余昼。
余昼在门外站到天黑,肚子饿得发痛了才进去,妈妈在她的房间里,发出长长短短的哭嚎,那哭声听起来太痛苦了,余昼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哭声攥紧,疼的上不来气。
他把书包搁在椅子上,蛋糕摆在餐桌上,打开盒子,拼好王冠,戴在头上,插蜡烛,点蜡。
幽暗的烛火之下,余昼闭上眼睛,默默许愿:我希望时间倒流,回到我坐在蛋糕店里的那一刻,我希望世界能在那一刻死去。
他睁开眼睛,吹灭蜡烛,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
这蛋糕真漂亮,乳白色的奶油上点缀着蓝色奶油花、各种水果和巧克力小动物,不光颜色漂亮,闻起来也是又香又甜,一定美味极了。
他挖了一勺进嘴,香甜的奶油腻在舌头上,忽然引起一股反胃,他强行咽下去,又挖了一勺,又是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