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反正不仅战战兢兢,而且还得捧着敬着,挨一下十年牢狱就落到头上了。
  “皇后做得,你为何做不得?”赵懿烦躁,突然袭出这一句,顿时自己都愣住了,他撇开视线,再次说道:“朕不让你跪,你是遵旧礼还是听朕的新旨?”
  “......”苏佑立刻就不跪了:“都遵皇上圣旨。”
  皇上最大,皇上说什么都算,而且还不用跪。
  他又不是傻子。
  苏佑拿了金玉掐丝腰带比划了两下,不知道怎么束上去,赵懿看他犹豫,刚要开口说自己来,然而下一刻就有人扑进了自己怀里,手臂环着他,整个人埋进了他的胸膛前,脸颊乱动着,一直在蹭。
  香气萦绕,软乎乎的。
  赵懿直接不知所措,耳根发红。
  这,这么主动?
  居然直接撞进来一个拥抱。
  虽然这么荒谬,但是赵懿隐隐想把例银还给苏佑。
  他渐渐收拢双手,想把怀里的人更加收揽。
  他腰带被人束缚上,结实的肌肉还被使劲地勒了两下,苏佑使出了捆猪一样的架势,确保腰带束的死紧,才满意地抬起头,立刻就脱离了赵懿;“皇上你只管乱蹦乱跳,这腰带要是掉下来,算我的!”
  “......”赵懿双手差点被自己捏出了青筋,冷冷地睥睨了一眼苏佑:“例银你还是别想要了。”
  “???”苏佑不明所以,很是疑惑赵懿怎么突然出了这一句。
  赵懿穿好朝服后,就上了早朝,苏佑连忙换了宫人给他准备的官服跟上,被宫人引导着从小道溜到了前朝,进了官潮人/流上早朝。
  其实早朝也没什么事,他在礼部,领的又是个闲差小职,只要不是逢年过节,祭祀祈福之类的大事,也轮不到他说话,就是进来凑个人头,点个卯混全勤。
  早朝一般开一个多时辰,苏佑就站了一个多时辰,在台下看赵懿尊贵荣华,天资威严,纵使是少年帝王也早已经有了明君雏态。
  而那把龙椅的阶梯之下,最近,也是最位极人臣的摄政王站得笔直,长身如松,长久以来的经历心计像是一把铁锤,在岁月里把他塑造成了上位者的架势,也尊贵威严,却始终少了那么一份矜贵。
  苏佑看得入迷,却好几次总觉得自己被人盯着,灼灼烈烈,难以忽略。
  然而视线一转,想要去找,却始终没有头绪。
  如此往复了许多次,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早朝要散时,苏佑身边忽然钻出个宫人,小声耳语地让他留下。
  那宫人是昭华殿的人,苏佑想跑也没胆子抗旨。
  等到太监高声传完退朝,一众官员退下后,他还留在原地,低头鞠身。
  议政殿内部高大宽阔,平日里早朝要站一百多人,现在人烟散去后只剩下两个人,空旷安静地压抑感扑面而来,苏佑紧张得自己不敢乱动。
  华服束身,盘龙嵌金玉的帝王神情散漫,好整以暇地由上至下地看着空旷正殿里的小小官员,开口道:“上来。”
  声音传到墙边又撞回来,回音在空间里缭绕。
  苏佑心头一紧,害怕惊恐地抬头看了一眼赵懿,不敢乱动。
  “是要朕说第二遍是吗?”声音如同珠玉互碰,却吓得苏佑浑身一抖,自己蹑手蹑脚地就走了上去,每走一步,心头就发紧一下,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帝王高台,臣子触碰一下都是杀头大罪,饶是他磨蹭,最后也还是不得不走到了赵懿面前,他低着头,手足无措。
  “站那么远做什么,朕是会吃了你是吗?”赵懿垂眸看他,开口:“再不过来,你下个月的例银也直接扣了。”
  啊这,真是仗着官大就压死小民,苏佑就盯着奖金了,根本不敢不听话,自己急忙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赵懿面前,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收揽住了腰拽了过去,他跌进宽阔的怀里,顿时被人扣住,他茫然无措地撑在男人肩头,捏了一手的见结实肌肉,自己低着头对上赵懿含笑的脸,反而成了从上而下。
  皇帝坐在龙椅上,怀里却抱着人臣。
  这何止是于礼不合,简直荒谬至极,苏佑连忙想要动弹,拒绝这样荒唐的行径。
  然而赵懿却先说:“你自己看看,你服侍得是什么模样,这点事都做不好。”
  “......”苏佑顿时惊恐,心头敲击警钟,连脊椎都下意识飘寒意,然而男人却趁他不备,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戏谑说道:“这腰带最是坚韧,却都能让你崩坏了。”
  苏佑疑惑,满脸不信,这皇帝穿得衣服都是精挑细选最是舒适耐穿,让他绑一下还能坏了?
  他伸手摸索过一圈,掌心也胡乱动弹,自己毫无意识,却有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掐了掐他的后颈脖,喘息了一声。
  苏佑检查完后,发现侧身处还真有一处崩坏了,但是没崩完全,全靠赵懿身形挺拔笔直,才没有直接绷断,在众目睽睽中做出宽衣解带的丢人事。
  苏佑想到早上赵懿说过的话,顿时自己心头更加发紧,连话都说不出了,愣愣地对上赵懿的眼睛,一脸茫然,脸色都因为害怕而微微发红,自己指尖滑下来,落到了纯金打造的龙椅上,沾了一点凉意。
  “说吧,怎么办?”赵懿问。
  苏佑一脸视死如归,心如死灰。
  好吧,他就知道,早来晚来都要来,伴君如伴虎,他还没有活到自己任务结束就要被老虎咬死了。
  “......”赵懿一看苏佑露出这副表情就知道人不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掐他的力气下重了一些,苏佑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一凉。
  完了完了,惦记他脑袋了。
  皇天后土,他爱人间。
  苏佑闭上了眼睛,绝望悲愤。
  然而忽然有炽热呼吸传过来,男人声音低沉,说道:“把你的腰带换给朕。”
  苏佑顿时睁开了眼,视线里闪过疑惑,但随即被狂喜覆盖。
  可以!不用死了,都可以!
  赵懿被他喜形于色的样子沾染,自己也带了点笑意,催促:“那还不快点?”
  ”好嘞,好嘞。“苏佑连忙豪迈地换腰带,自己毫无顾忌,直男又蠢笨,外衣耷拉下来也丝毫不在意,自己外衣披落着,就着一层里衣就弯腰抱上赵懿的腰,给他环上自己的腰带。
  还是如同早上的环身曲绕,却要亲密,更加紧一些。
  赵懿看那一截雪白的颈脖,上面还有自己用力留下的红,他神色加深,轻慢随便地点了上去,抚过上面的红印子后,却又按了上去,但是这次却没用力,而是手指收力细细碾磨。
  苏佑像只埋头工作的仓鼠,哼哧哼哧换完腰带后,才起身,刚刚眼神晦暗的男人已然收敛了眼神,冷静自持,淡淡道:“换好了吗?”
  “换好了,保证这次不会掉,也不会崩。”苏佑点头,自己全然看不见自己松垮耷拉下来的外衣,一脸欣慰地问:“皇上,微臣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赵懿扫视苏佑衣衫凌乱,肩颈单薄,连发丝也因为刚才埋头整理而散乱着,自己视线粘稠也未察觉。
  “那,微臣告退。”苏佑行了礼,急匆匆地就要转身往下走,却被男人掐着手腕捉了回来,又被人扣住了腰:“去哪?”
  “微臣,微臣自然是回家。”苏佑一脸懵心头隐隐觉得不妙。
  “哦,那朕不准。”赵懿说:“朕以为你要随朕回昭华殿。”
  “昭华殿......它终究不是微臣所能居住的地方,况且微臣尚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小妹,已然两三日未见,他们只怕是会担心。”
  “哦?那按照苏爱卿所说,便是家事比朕的命令还要重要了?”赵懿语气加重,似乎暗含薄怒。
  你说呢?一份扣了全勤奖的工作怎么可能会有温暖舒适的家重要?
  苏佑腹诽,面上却极其狗腿:“自然不是!微臣愿意为了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赵懿一看苏佑表忠心的模样就觉得这个笨蛋口是心非得简直一点遮掩都没有,滑稽得很。
  又.......可爱得紧。
  “行吧,随朕回昭华殿。”不过苏佑不情不愿地伸了尾巴,他自然就顺着他的意思捉住尾巴,本来就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臣遵旨。”苏佑转身想走,然而一双手还是扣着他,他诧异,抬头对上赵懿戏谑轻佻的眼神:“苏爱卿身为礼部的人,确定要衣衫褴褛,如此荒唐过宫廊?何况你体弱,确定如此对上春寒?”
  苏佑这才看了看自己松垮的外衣,自己后知后觉地点头,古代不是现代,保守又严苛,自己又把随便扔了的腰带抓在手上,准备绑两下,自己继续束好。
  然而还没打好结,突然一股力就顺着他的膝盖抄上来,把他抱起。
  苏佑吓得下意识就抱住了使坏的人的颈脖,目光晃了一阵,在就近的距离里看清楚赵懿的脸,深邃落拓,线条勾着冷冽,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见:“皇上,你放微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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