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没有道理,你自己清楚。”师离忱顺了气,又带上温柔地笑容,重新摘一朵山茶花别在裴郁璟耳后,捧着裴郁璟的脸,满意打量着这张脸上的巴掌印和山茶花的适配度。
红花配恶犬。
绝配。
他慢条斯理道:“你应当是与人达成了交易,才来月商为质,但你留了一手,在主战派里安插了人手,只要镇国侯回京,南晋便以大军压境。”
“不过,朕挺好奇的。”师离忱蹲下身,调整着山茶花的位置,顺带把裴郁璟垂落的鬓发也一同折到耳后,亲昵道:“你到底怎么说服鞑靼人,配合你的计划?只一个营的粮,可喂不饱那帮鞑靼人。”
裴郁璟低笑,“我还以为圣上什么都猜得到。”
“朕又不是神仙。”师离忱托着裴郁璟脸侧,大拇指的指腹在裴郁璟出血的嘴角摩挲,“朕只是知道你和他们有联系罢了。”
那本耽美文的中后期,鞑靼人进攻月商从而导致了天下大乱,其中是有男主推动的手笔。
至于内情如何,并未详解。
小皇帝微凉的指腹,在唇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
这般玩味的,略带羞辱的举动,却让裴郁璟生不出半点反心。小皇帝起了玩心,目光认真且专注地落在他的唇上。
小皇帝把指腹沾上的血,又顺着唇缝送了一点到口中,让裴郁璟尝到了血腥味……以及小皇帝娇嫩的指腹。
他喉结微滚,想起在观星台,小皇帝扇了大猫巴掌,却被大猫用舌头讨好的卷住了手指。
与现下何其相似,他就像那只被小皇帝玩弄的畜生,指不定他在小皇帝心里的地位,还没那只吊睛白额大猫来得高。
裴郁璟陡然一暗,盯了小皇帝半响,忽而伸出大掌,轻而易举地覆盖住了小皇帝的手背,灼热地掌心结结实实地把小皇帝烫了一下。
然后他偏头,在小皇帝玩弄他唇角的指腹上,结结实实地舔了一口。
……
师离忱神情骤地冷下,伸手要把人推开。
推了一下,人扣着他的手背,跪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还似挑衅般抬眼,直勾勾凝视着他的双眼,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师离忱猛地起身一脚踹过去,才摆脱这倏然发疯的恶犬,气笑了,“不想回答朕的问题,就想出这个办法恶心朕,真有意思。”
圣上薄怒,目光发寒。
空气一时冷寂。
裴郁璟扶着被踹过的肩膀跪了回去,意犹未尽地砸吧一下嘴,森森一笑:“能恶心到圣上,也是我的本事。”
他歪起脑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着小皇帝眼尾气出红晕。雪白的皮肤下透出薄薄淡红,像抹了胭脂,真好看。
像矜贵的玉一样。
这时,传完旨意地乐福安追上来。
一瞧圣上气得胸腔起伏,裴郁璟带着一脸的巴掌印跪着,顾不得说上些好话劝慰圣上,道:“圣上,太后娘娘有请。”
虽说月商对待女子并不苛刻,但到底讲究礼仪,庆功宴也分男宾席和女宾席,女宴在昭阳殿不远的太极宫。
大猫打了个滚,趴在地上,锁链叮当响,师离忱抬手将它脖子上锁链拿下来,套在了裴郁璟脖子上。
他道,“不说也好,就在这儿跪足一个时辰吧,反正你不疼。”拍了拍大猫的虎头作为奖励,路过裴郁璟时,他垂眸冷冷一瞥,“小汤圆会盯着你。”
比起严刑逼供,他更倾向于驯服这只,随时会露出凶狠爪牙的恶狼。
脸上的疼痛火辣辣,对于裴郁璟来说却无伤大雅,瞧着小皇帝远去的修长背影,他转眸和大猫凝视他的目光对上。大猫终究是大猫,不懂得掩藏,龇着牙眼里全是兽性的凶残。
裴郁璟神色一寒,周身气势陡然变得充满压迫感与威慑力,阴霾的眉眼似是在往外冒杀意。
大猫对于杀气最为敏锐,有些不安地甩了甩尾巴,喉间发出类似震慑的低吼。
“咯嘣。”
铁链崩断。
裴郁璟松开手,堪比手粗的锁链,被他轻而易举捏成了两半。大猫也没碰到过这种硬茬,到底是从小被人带到大,缺少了些野性,又怂怂地趴回去。
裴郁璟摸了摸被打到发热的脸颊,顺手把耳后夹着的山茶花摸了下来,他拿在手中转着,轻轻捻了捻花瓣,又嗅了一口。
花瓣触感微凉,就像小皇帝的手指,带着薄薄的凉意,他突发奇想摘了片红山茶的花瓣卷入口中,在舌尖细细品味,花香和涩味一齐迸发。
嗯……
他敛眉。
不如小皇帝。
第26章
给太后一点脸面,师离忱去太极宫转了一圈。
各路夫人携贵女出席,场面热闹的很。
太后有作妖的苗头,师离忱却没陪太后做戏的兴趣,在观星台酒喝多了,有点困乏,没等太后说话找了个由头便先离席。
人刚走,一名小宫女便凑到太后身边,附耳悄声将圣上怒斩使臣的事讲述一遍,穆锦绣惊魂未定地捏着帕子,只觉师离忱这疯病越来越严重了,大张旗鼓当庭斩使臣,也不怕和南晋彻底撕破脸。
她也顾不得礼法,低声嘱咐:“宴散之后,召兄长一叙。”
……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
郞义冷着脸来牵小汤圆,见裴郁璟手里掂着朵半残的山茶花,眉头蹙了蹙,对此人愈发不喜。
跪一个时辰不算什么,裴郁璟走路完全不受影响,深秋夜里霜气重,他却硬跪出了一身薄汗,热得卷起了衣袖。
脸颊上的巴掌印也消了一半,但还能看出泛红的五指轮廓,毕竟小皇帝使了大劲打,哪能一点不疼。
裴郁璟嘴角挂着莫名其妙的笑,顶着一脸的巴掌印,昂首阔步,走出了炫耀的姿态。
郞义眼神诡异地打量几眼这位质子殿下,觉得裴殿下大概脑子有病,明明被圣上罚了怎么还一副得赏的模样。
而且这位殿下脖子上挂着一串铁链,有点眼熟。郞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铁链,好像是栓大猫用的。
这种堪比臂粗的铁链,在除了诏狱以外的地方,基本上都拿来栓大猫用,沉重地要命,走一步响一步。
一路同行,叮铃哐啷此起彼伏。
倏然,裴郁璟偏头看了眼大猫,“它不回兽园?”
这个方向去的是紫宸殿。
郞义目视前方,冷冷的不搭理裴郁璟。裴郁璟眯了眯眼,目光阴翳地扫视了郞义一圈,笑容里忽地多出几分戾气,算是记下这个人了。
……
紫宸殿外,郞义牵着大猫送进了殿内,裴郁璟被福生拦在了门口。
福生微笑道:“裴殿下,圣上说了,你今日不睡这儿。”
圣上虽说是让南晋质子做小宠,可他们这些底下做奴才的,嘴巴上到底要做个好功夫,鬼知道哪天会因为这种小事闹到没命。
裴郁璟顿时感到心头有些没滋没味,他笑意微敛,“都是圣上的小宠,小汤圆怎么进去了?”
“圣上给您留了口谕,叫您睡兽园去,小汤圆睡哪儿,您就睡哪儿。”福生把圣上留的口谕复述了一遍,又道:“圣上还说了,瞧着您心烦,最近不想见您。”
打人的是小皇帝,罚人的也是小皇帝,怎么小皇帝还心烦上了?裴郁璟笑了,那笑不达眼底,他瞥眼将视线探向殿内。
小皇帝像是刚洗浴完,藻丛般的发被乐福安用柔软的帕子卷着绞干,就单穿了一件宽松亵衣,面上酒意朦胧,瘫在软椅上散着酒劲,一双玉足塞到大猫腹部,直接陷了进去,只剩一点淡淡氤湿粉意的足尖路在外头。
那畜牲倒是会顺杆子爬,用腹部给圣上暖足,扭着身子撒娇,缩着耳朵拿大头去拱圣上的腿。
把宽松的裤腿往上拱出一截,露出如玉似的脆弱脚踝,和莹润饱满线条流畅的小腿,它收着舌头上的倒刺偷摸舔了两口。
“啧。”圣上痒了,嗔怪地拍了拍虎头,“朕刚洗干净。”
乐福安笑说,“到底是一手带大的,小汤圆还是和圣上更亲近,奴才们去给它喂肉,都得仔细着点,不然容易受伤,到圣上跟前它倒是知道收着点力气了。”
外头,裴郁璟深深敛眉,盯着里头看了有一小会儿。
不知在想什么,他黑沉沉的眼底似萦绕了森森戾气,连带周身气势都染上几分骇人的架势。
像是风平浪静之下,还藏着令人畏惧的爆发力,仿佛随手就能拧断人的脖子。
福生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要阻拦他这番逾举的窥探,还没出声,这位质子殿下便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去。
瞧那背影,居然能从中品出了仓皇的姿态。
荒谬!
福生甩头。
一定是看错了。
……
乐福安在给圣上按着太阳穴,圣上淡淡瞥了眼外头的动静,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眼睛。
乐福安轻哼,“算他乖觉,没来打搅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