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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这样,每年班子会出一点钱,养着丁卓和林源源,确保他们饿不死。
  “所以说卓哥真的太不容易了。”榆树林听这边一直安静,忙问,“……学霸,学霸你还在听吗?”
  陈遥根本难受到说不出话来,顺手挂了电话,脑子一直在轰轰作响,心疼到说不出话。
  他只知道林源源家里有事,从来没想过丁卓也……他一直以为丁卓只是和家里关系不好而已。
  怪不得丁卓帮陈遥处理和后妈的争端时那么熟练,怪不得他反复劝陈遥能拿到钱的时候要多拿钱。
  陈遥都不需要细想,就可以想象得到这十多年里丁卓都经历过什么。
  而他呢,他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质问丁卓,“为什么那么听宗族的话”,“那个恭叔救过你的命?”
  甚至在刚认识丁卓那天他还望着渔船上的灯火问丁卓“你有没有上过渔船”,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
  陈遥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跑起来,一路往丁卓家那边跑,整个人难过得要死,根本连累都感觉不到。街上的灯火闪烁,像一双双旁观的眼睛,他只想快点见到丁卓。
  一刹那街灯暗了,周遭变得昏暗宁静,他已经进了丁卓家小区。
  远远地看见丁卓,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等他,夜色里丁卓的身影孤零零的。
  陈遥冲到丁卓面前。 。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丁卓说,可是真到了丁卓面前又难过得想哭,他一路跑过来又很累。喉咙和胸腔都火辣辣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痛的。
  那么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到最后,看着丁卓的眼睛,只剩下一句脱口而出的:“对不起。”
  夜色柔柔的招摇。丁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握住陈遥的手腕安抚:“没关系。怎么了?”
  第35章
  夏夜燥热,但丁卓的手凉凉的。被他攥着手腕,陈遥感觉心都快要融化了,说不出来是难过还是温暖的心绪交融在一起。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刚才不该那样说的,对不起。”
  丁卓看他这样已经猜出端倪:“我的事你知道了?”
  他这样说就是承认了。
  陈遥本来还怀着一点点幻想,万一榆树林是瞎编的呢,虽然浪费了感情,至少丁卓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但现实就是现实,摆在眼前。
  “嗯。”陈遥说。
  他有点想哭,他从没有这样真心实意地为别人感到难过,“我没想到……对不起。”
  “你一直对不起什么。”丁卓笑了笑,“你又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伤人啊。”陈遥说。
  “十多年前的事,再痛也淡了。”丁卓认真晃了晃陈遥的手,“我现在真没事,你别难过,听话。”
  这一点其实陈遥能理解,妈妈刚得病的那几年他一直哭一直难过,痛得久了慢慢的接受了。
  现在提起妈妈他还是难过,但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人不可能一直背着那种程度的痛苦活着。
  何况丁卓拖着他手,他脸一下有点发烧,“……嗯。”
  他也不想再一直旧事重提,刺激丁卓的伤心处。
  “先给你上药吧。”陈遥说,“医嘱呢?我看看。” 。
  丁卓坐在椅子上,陈遥蹲在他面前,研究诊断单。
  买的两支药膏都要涂。
  在医院那里丁卓只是贴了止痛的膏药就赶过来,表演那时候为了不影响动作的灵活程度,他更是吃着止痛药硬抗,到现在膝盖已经肿得很严重。
  看到丁卓膝盖这样,陈遥就更想骂他,更想骂恭叔,只是考虑到救命之恩,还是把不满压了下去。
  “它说要按揉。”陈遥把药膏挤在自己手心,认真研读说明书上的用法,“将药膏涂抹在患处,顺时针轻柔按摩至吸收……”
  “要不我自己来?”丁卓说,“是不是挺麻烦的。”
  “不麻烦。”陈遥说,“你坐着。”
  丁卓还试图再客气一下,毫不意外地又被陈遥瞪了一眼,他乖乖不说话了。
  药膏在手心稍微揉开一点就在发热,这种感觉让陈遥稍微好了一点,因为很显然丁卓会舒服些。
  他小心地把药膏揉在丁卓膝盖上,甚至不太敢碰到丁卓的皮肤,生怕丁卓会疼。
  揉了两圈丁卓说,“你要不用点力。”
  “怎么了?”陈遥问。
  “这样太轻了很痒。”丁卓说。
  “……哦。”陈遥脸又有点烫,好像自己的在意被丁卓看穿了,他都不敢去看丁卓眼睛,埋头专心揉药膏。
  听到丁卓说话。
  “其实你说的意思我知道。”丁卓说,“我也看得出来,恭叔对我肯定有不满,因为林霄汉那事情,林霄汉和他算是挺近的亲戚了。”
  “但我做旗手以来,他也没有真的为难过我,只是对我要求很严格。但就因为这样,旗手的身份我才拿得更稳。”
  “所以我觉得……让他撒撒气也没关系。”
  “你能理解我吗?”丁卓看着陈遥,“当年没有他,我跟源源可能都饿死了。”
  虽然一直以来从恭叔那里要生活费很难,一个月几百块班子那几个负责人都推来推去,能拖则拖,但只要丁卓要的够坚定,最后钱总会给到。
  丁卓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论迹不论心的道理,恭叔对他再不好,再嫌弃,归根结底,班子确实负担了养大他们俩的生活费。
  “我知道。”陈遥说。
  虽然从他自己的角度,给不了恭叔半点好脸色,但他现在确实也没办法再生恭叔的气。
  恭叔就是那种爱占小便宜、性格也不讨喜的长辈。可就算他做再多惹人厌烦的事,归根结底,他确实是丁卓和林源源的救命恩人。
  丁卓笑了笑,“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陈遥抹完第一支药膏,开始抹第二支。这支药膏的手感和第一只很不一样,挤到手上冰冰凉凉的。
  “你刚才是生气了吗?在你说不吃饭了直接回去那时候。”丁卓问。
  陈遥:“……”
  您的关注点对吗? 。
  陈遥一下就从对丁卓的心疼里跳了出来,倒是放心了,丁卓这小子是真没事,还有空琢磨他呢。
  问题是丁卓居然在琢磨这事儿,陈遥人都晕了。
  要是丁卓刚才真没把他当回事,他心灰意冷的走了,也行;要是丁卓没发现他的小脾气,这事儿混过去了,也行;问题是丁卓发现了他不开心,还问出来了,偏偏这事儿还是个误会,这一下子就到了最尴尬的这种情况。
  “我也没有生气……”陈遥嘴硬。
  但其实他嘴硬的样子很明显,就好像不怕黑一样,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掩饰。
  “生气也很正常,真的让你等了很久。”丁卓说。
  陈遥愣了下,立刻意识到丁卓还是理解错了。
  他当时难受的是丁卓并没有那么想跟他见面,但实际上丁卓以为他生气是因为等太久了。
  陈遥狠狠地松了口气。
  没被发现就好,对丁卓的心思要是被戳穿了他干脆连夜骑电动车离开石浦算了。 。
  既然事实证明他难受的点根本就是个误会,那陈遥当然是趁着丁卓没发现,把这点小心思遮掩过去。
  “等倒是还好,反正我在做题。”陈遥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比较在意的方向,“但你受伤去医院这么大的事,居然完全没告诉我,还想掩饰过去。”
  他看了眼丁卓的牛仔裤又看向丁卓:“还特意穿条长裤,想着遮住伤口我就发现不了,能蒙混过关?”
  “不是什么大伤。”丁卓解释,“你知道了又要担心,没必要。”
  陈遥的回应是死亡凝视。
  “……”丁卓诚恳道歉,“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陈遥总算把最后一点药膏也揉化了,然后就可以贴上膏药。
  他撕开一片新的筋骨贴,问丁卓,“贴在哪里?给我比一下位置。”
  丁卓大概比划了一下扭伤的区域,陈遥小心翼翼把膏药贴上去,靠近了看他才注意到,丁卓腿上有好几块小疤痕,估计都是以前训练留下来的。
  虽然说这种表演受点伤正常,但陈遥一想到小丁卓估计也没有被怎样照顾,默默在心里又把恭叔的好感度往下调了一档。
  “你报恩归报恩,还是要照顾好自己。”陈遥忍不住又说,“你别嫌我话多啊,但是弄这么一身伤算怎么回事儿。”
  “好。”丁卓说,“我不会的。”
  “你不会什么?”陈遥噌地抬头。不会照顾好自己?
  这种危险发言可是要被学霸揍的。
  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丁卓转开眼,规避了视线接触。
  “不会嫌你话多。”丁卓说。
  ……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院子里蝉、蝈蝈、纺织娘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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