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貂毛的毛针比狐狸毛短,它硬,更有光泽,狐狸毛长,软。貂毛的颜色少,狐狸毛更容易染色,颜色更多。貂毛质地好,不容易沾水,下雪了也不会湿身。”
  就这些了。
  老祖叽叽喳喳科普完,脖颈跟她指缝里的小毛一样微微弯折,等着大家伙夸赞。
  叔叔大爷们捧场鼓掌,“神童就是厉害,哪个三岁小孩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是龙。”神兽没毛,很是羡慕圆毛和扁毛妖兽,花心思了解了毛毛的功能。
  她就爱听表扬,脖颈又弯了弯,黑武士战袍有个大大的帽兜,后仰厉害,容易头重脚轻,幸亏戴警官眼疾手快捞了一把,要不小孩就得在警车顶盖来个360度转体,把自己摔进苞米地。
  其实老祖不科普,作为警察,大家也知道这些常识。
  貂皮大衣能在东北流行是有原因的。一个因为它贵,象征财富地位。这嘎达的人项链要带最粗的,穿衣服喜欢商标大的,穿毛皮当然选最贵的。
  小孩说得对,貂皮跟其他毛皮相比,轻柔又保暖,落雪毛不沾,在多雪的北国,是最好的外衣首选。
  回到案子上,这几根被发现的貂毛会有什么作用呢?
  大梁子带队在做察访,现场由戴豫领了一伙人在等结果。
  他警衔最高,闺女科普完,他来做主力发言。
  大家站立的位置在地头的小路上,戴豫先指了指田埂下苞米地里凌乱的脚印,基本都是两个烤土豆小孩踩出来的,还有一开始得到消息,来地里看车的小孩家人和村长留下的脚印。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一些痕迹,是苞米荄子扫过田埂后的刮痕,说明藏车之人有处理过现场。
  但他处理得又不是很仔细,在苞米堆边缘发现了少量足迹,基本都是半幅足印,拼拼凑凑,应该能弄出完整的足样。
  有此收获,还得感谢今年旱得出奇的天气,入冬这么久,一场雪都没下过,貂皮大衣的防雪功能一点没用上。
  不落雪,足迹不便隐藏。干旱的田地里,旧足迹上面有一层浮灰,跟新踏出的脚印有明显区别。
  这是物证科最喜欢的现场,也是戴豫喜欢的现场。
  他喜欢犯罪心理画像,这个现场有许多东西可以分析。
  “藏车人选得位置不算好,下了小路就是这堆苞米荄子,就算今天没有小孩来烤土豆,被发现的概率还是很大。
  地垄沟很深,轿车没法往远了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能看出他不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为了盖住桑塔纳,苞米荄子都被他移位了,别人不清楚,田地的主人一旦来地里,会立即发现异常。”
  大家点头,这里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藏车地点。
  戴豫接着道:“从痕迹的处理看,他处理得过于潦草,指纹,足印都有遗漏,性格过于马虎。”
  思虑不足,还马虎……胡新一深得戴队真传,立即举一反三,“嫌疑人名单上的几个公务人员可以排除,那帮老奸巨猾的宁肯把车推进水里,也不会藏进苞米地。这人做事浮皮潦草,一看就没耐心,像是个年轻人。”
  李炳哲补充,“还是个男的。”
  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被遗漏的足印很大,不是女士的脚。
  物证科大长脸小邱处理足迹最在行,大家说话的功夫,已经做好了简易拓膜,传给在场的警探看,“四十四码的,鞋底没有明显特征,右脚内偏严重,鞋后跟肯定歪斜得十分厉害。”
  俩穿貂儿的黑武士,习惯歪着脑袋,眨着大眼听大人们说话,肉肉的小脸写满疑惑,小毛呢?他们为什么没提小毛?
  大人们越分析越兴奋,连资历最浅的陈晨都能插上一嘴,“焚尸的时间把握得那么准确,现场没留下一点痕迹,而藏车却这么潦草,头儿,这不是一个人干的。”
  “炳哲,你带上他俩还有派出所的兄弟,去周边几个村子打听,找会开车的年轻男性,四十四码的脚,个子不会矮,右脚特征也算一个。”戴豫开口吩咐。
  “是。”
  车属于财物,跟死尸不一样,尸体得远了抛撇清关系,财物得就近藏,最好在眼皮子底下,时刻监控。李炳哲甚至认为,藏车人跟烤土豆小孩是一个村的。
  藏车和焚尸不是一个人也没关系,找到藏车人就有可能找到张哲的失踪线索。大家都被鼓舞,失踪车辆的发现太关键了,离凶手又进了一步。
  留在现场的戴豫被闺女质疑了,“貂毛没用吗?你为什么没提貂毛?”
  陆可乐在一旁拍胸脯表示,“戴叔叔,我会分辨貂皮大衣,我找穿貂儿的可厉害啦。”
  保镖小马避嫌,躲在大奔里,外面站久了还是有点冷,戴豫怕孩子们冻着,让小家伙们进警车,把暖风打开,身上不冷,脚会冷。前两天围捕持枪犯,包拯几个脚都冻伤了。大人能忍,小朋友不需要遭罪。
  “你俩真行,大冷天到处跑,咱谭城治安要是变好,得给你俩发个大奖章。”
  “貂毛。”逗逗老祖撅小嘴提醒。
  拿闺女没办法,戴警官无奈解释:“指纹,毛发虽然有时候能成为破案关键,但大部分起的是辅助作用。
  就比如你张权大爷在车里找到的指纹,有可能是他的受害人本家张哲的,有可能是藏车人的,是后者最好,能帮我们认定他藏车罪行。更有可能是第三人的,这个指纹就要等找到第三人才能启用。
  同理还有毛发,现在有DNA检测技术,检测结果更准确。但我们需要拿着这几根毛去检测死的是哪只貂儿吗?”
  戴警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貂毛儿对破案没帮助。
  他闺女不服,“穿貂儿的女的多,兴许他拉了小情儿跟他一起跑路。他初恋没有貂儿,那天咯咯哒叔叔带我去李琴家,她找张哲衣服时,我看了衣柜,里面一件皮草都没有。”
  老祖的情杀假设,又排除掉一个嫌疑人,接下来她要找一个穿貂儿的小情人。
  为什么是小情人?因为老牛喜欢吃嫩草。
  戴豫头疼,“广播听众要是能
  破案,还要我们警察干吗?听那个节目的都不正经,你俩再别听了。”
  又被冠上不正经小孩名号,老祖拿大眼睛合愣她爸,“哼,你就不相信是情杀,凡人最爱谈恋爱,就是情杀。”
  “我爸说,不谈恋爱可以,但不能不双修。”陆可乐为了支持好朋友,又出卖他爸。
  戴豫真受不了大嘴巴陆老板,啥都跟儿子说。
  “你严大爷说你俩这个情杀推理发飘的意思是,再大胆的推理都要有一定的事实依据,没有事实依据的推理,就像没有地基的大楼,风吹两下就倒。我看你这个情杀推理离倒塌已经不远了。”
  咋就没有事实依据?
  俩小孩上午的调查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抢着把南五路的发现说出来,“他这一年不回家住,不去找李琴,南五路那里回得也少,说明他还有房子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你俩搁哪学的?”
  “纪如阿姨说的。”
  “纪如阿姨是你们幼儿园老师?”
  “是纪如情感热线的主持人。”
  “……”
  戴警官默了三秒纠正孩子的用词,“那不叫金屋藏娇,那叫狡兔三窟。房子的事情我们注意到了,你刘阿姨正在调查房子,有结果我会告诉你俩。”
  改制前张哲也是公职人员,同是公职人员,公安局好些人因为分不上公房天天追在孙局屁股后头催。张哲一个人却能拥有多套住房,这巨贪分明就是贪得太多,撑死的。
  戴警官没能说服黑武士侦查小分队的两名组员,看车上再搜不出有用的线索,他们提出要继续单独行动。
  被批准了。孩他爸只有一个要求,晚上七点必须回家。白天到处乱窜就算了,晚上坚决不许乱跑。
  好在小马靠谱,戴豫没什么不放心的。
  留了一根貂儿毛给物证科存档,俩小孩拿着剩余的毛毛直奔天津街,去请教专家。
  他们查案跟大人们一样有章法,专业的事情当然要向专业的赵老板请教。
  赵老板正好在店里,周末顾客多,老板本人亲自向客人推销她失而复得的50件水貂皮尖货。
  自从找回来后,已经成功卖出去六件了,赵老板是全市最希望下雪的人,下了雪她的貂儿何止卖六件,二十六件都卖的完。
  小朋友来了,她十分高兴,受老祖的少儿款皮草启发,赵老板用边角料做了一些童装款斗篷在店里卖。
  计划生育,家家孩子都不多,有钱人格外疼孩子,少儿款意外地很畅销。
  “你俩搁门口一边一个站好,给我当模特。不白站,晚上我请你俩去中兴楼上吃牛排。”赵玉芬忽悠小孩。
  俩小孩不配合,齐齐背着小手,板着肉脸,“办案呢,不许打岔。”
  “哎哟,你俩业务挺忙,又来案子啦。咋地?跟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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