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说到郭长安,周文慧不知为什么笑了声,连高带娣见她拿上另两袋月饼要走,也掏出随身的小本,“月娥姐来了。”
  严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问两人郎月娥人呢,两人却都只是笑,不说话。
  直到她去给郭长安送月饼,看到郎月娥在男宿舍外面的八号铁丝绳上晾衣服,晾的还是男款……
  严雪脚步当时就顿住了,看看郎月娥,又看看不远处郭长安的宿舍,没说话。
  倒是郎月娥看到她,不打自招,“长安手不方便,我怕他洗不干净,帮他涮一遍。”
  “哦,原来是长安的衣服啊。”严雪拖长了调子,眉梢眼角全是揶揄。
  郎月娥到底不是年轻小姑娘,没那么不好意思,还问她:“听说你们刚接待完人,咋没回去歇歇?”
  严雪也不回答,依旧笑望着她,“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郎月娥就只能实话实说了,“过完年没多久,当时长安不是去相亲了吗?没相成。”
  她看向严雪,“其实我跟他都不好找对象,又都不想将就,他觉得我俩条件差不多,就相处个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就没跟你们说。”
  说话间郎月娥已经把衣服晾好了,一进门,郭长安直接将盆接了过去,又递了个毛巾给她擦手,才看到后面的严雪。
  说实话跟以前相处并无太大不同,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同了,反正严雪以前是真没想到他俩会凑到一起。
  从小就是一个林场长大的,后来又在一个地方工作,按理说要是能擦出火花,早就该擦出火花了。
  可这年代结婚,又有几对夫妻是有火花呢?好多都像她和祁放这样,见一面就结了,她和祁放甚至还弄错了人。
  他俩觉得条件合适,愿意相处试试,严雪也没说什么,进门送上月饼,“喏,正好还是一对的。”
  郎月娥没脸红,郭长安倒是脸红了,伸手接过来,“我们还没跟家里说,过年回去说。”
  严雪也就懂了,“那我帮你们保密。”又忍不住道:“搞半天那天月娥姐不是来送我的,是来送你的啊,我自作多情了。”
  终于把郎月娥调侃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谁说我不是来送你的?我还准备以后继续跟着你干呢。”
  郎月娥这次也不只是来看郭长安,还准备跟严雪说说金川试点那边的情况,九月份了,今年的木耳采收也快进入尾声了。
  就是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竟然悄悄成了一对,严雪回到家,脸上那笑容也始终下不来。
  祁放下班回来见到,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问:“有好事?”
  严雪朝他招招手,他立即会意,走过去微微倾身,把耳朵凑到严雪嘴边。
  然后他就听严雪用说悄悄话的声音跟他说:“过年再告诉你。”
  显然心情是真好,都开始逗他玩了,祁放侧侧俊脸,抬手在严雪身后拍了下。
  严雪立马没好气地瞪过来,“你打哪呢?”还伸手在他胸前一推。
  他也不在意,顺势站直了,看严雪,“单位有人介绍了个房子,还不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买房子这事是真得提上日程了,一是跟人住对面屋实在不方便,二是家里那小肥仔越来越难糊弄。
  第一次吃过亏,他再见严雪拿包,二话不说就开哭,人也抱住严雪的腿,不让严雪走。
  为了成功脱身,祁放只能一个人拎上所有东西先走,反正他出差出惯了,小肥仔盯妈妈不盯他。
  等他走出去,严雪再找个别的借口开溜,夫妻俩在家门外的路口处会合,不像两口子,倒像要私奔的。
  然后下一次,祁放再想拿东西也不行了,小肥仔连他一起看,他这个做爸爸的终于在儿子这里得到了足够的重视。
  但要论玩心眼,小家伙还是嫩了点,下回夫妻俩干脆不拿包了,提前趁他睡着送去周文慧那。
  就是周文慧听了都哭笑不得,“你家严遇这么聪明呢?我家爱蓉就知道傻玩儿。”
  每次一从家里回来,还得跟那小家伙斗智斗勇,还是赶紧买个房子,把人接过来吧。
  县里有自来水,有电,生活起来也比林场轻松很多。
  严雪想了想,“只要没人来参观,我最近都没什么事。”
  祁放点点头,“那我跟他约个时间。”又说,“学校那边我也帮继刚问了。”
  “好转吗?这边学校怎么样?”严雪还是很关心弟弟的学业的。
  “林业局就有中小学,好转,规模也比澄水大。”祁放说。
  说完又看了严雪一眼,“中学那边我也找人问过了,他们说想破格上高中可以,但得先参加他们的初中毕业考试,达到录取分。”
  继刚现在才五年级,明年才上初中,想上高中就更远了,严雪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抬起眼,眼神意外。
  男人正低了一双桃花眼望她,“不去上课也行,只要每次考试都去参加,考及格,他们也给发毕业证。”
  那轻而淡的声音就像要撞在她心上似的,“你不是只读完了初中?要不要拿个高中毕业?”
  第103章 开张
  严雪的确想拿到高中毕业证,还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她上辈子无数次午夜梦回。
  可时间久了,她也会告诉自己向前看,别回头,别把自己困在已成定局的遗憾里。
  所以她积极地生活,做生意,给爸爸看病,哪怕穿到这个世界,依旧努力想办法让自己过好。
  忙碌的事业和圆满的家庭让她已经有阵子没再想起这件事,没想到男人居然还记得。
  两年了吧,距离她提起自己只念完了初中,严雪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祁放看着,就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过都会给你补上的。”
  那动作很轻柔,声音同样,好像什么温暖的水流,正涓涓流淌过严雪心上那些缺口。
  严雪仰脸任由他摸着,好一会儿才低低道:“那你能不能背背我?”
  严雪是个不爱撒娇的性子,祁放一直都知道,她独立、自强,好像永远都能自己撑起来一切,荫庇他人。
  这种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要求,她却要问能不能,祁放什么都没说,转身蹲下去。
  高大的男人瞬间展露出匍匐的姿态,相比两年前,肩更宽,背更阔,严雪将手臂搭了上去。
  这次她没有脚受伤,没有行动不便,就只是想有个宽阔的脊背,给自己靠一下。
  严雪感觉男人直起了身,稳稳将她托起,甚至像扛家里小肥仔一样,在屋内走了走。
  或许也像久远记忆里的某些场景,但真的太久远了,严雪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问男人:“事情好办吗?”收紧的手臂间,全是男人身上清爽的肥皂味。
  “还行。”祁放自然不会跟她说难办,“就是今年来不及了,得等明年。”
  “那正好我复习一下,初中学的东西我都快忘光了。”严雪笑着说。
  说完又顿了顿,在祁放回应的一声“嗯”中沉默片刻,“祁放,很多年没有人这么背过我了。”
  上辈子自从爸爸截肢,她就再没有要爸爸背过,哪怕爸爸坐着,也没有,怕爸爸会想起伤心事。
  倒是爸爸生病后,不方便用轮椅的地方都是她背着爸爸,虽然爸爸那时候已经很瘦了。
  她这双肩膀,背起过爸爸,背起过继刚,现在也终于有一个人,能这么毫无理由背背她了。
  严雪声音很轻,祁放听着,却想到她生父早亡,后来又随着母亲改嫁。
  她那时已经九岁了,母亲有了弟弟,父亲不是生父,她要努力懂事,别被当成拖油瓶,又哪里来的人背她?
  祁放不觉将托着人的手紧了紧,声音也放得更轻,“没事,我能活到九十九。”
  “你到九十九还能背得动我啊?”严雪忍不住笑了,“别自己还得要人扶啊老头子。”
  “肯定比有些人体格好,有力气。”祁老头子竟然还拉踩了一句,听得严雪又是忍俊不禁。
  “你可别记着了,”她拍了男人一下,“人家去年就在相亲,说不定早都结婚了。”
  “最好是。”祁放哼了声,显然一生两大宿敌:他儿子,小金川齐公。
  不过让他这一小心眼,屋内气氛轻松了不少,严雪趴在他耳边,“咱姥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显然是对他小时候感兴趣,而且祁放喜欢这句咱姥爷,透着股说不出的亲近。
  他想了想,“挺不像他那一辈的人吧,喜欢捣鼓些新鲜东西,还有好几个忘年交,老师就是一个。”
  “真的?”这倒有些让严雪没想到,她还以为祁放这么内敛的性子,是家教很严教的。
  祁放却“嗯”了声,“当初我妈会跟我爸认识,就是因为在革命队伍里做宣讲员。”
  那确实很开明了,那个年代能让女孩子读书,还让女孩子去参加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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