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而众所周知,RT-12是从苏耳关进口的老机器了,比集材50还容易坏,不然也不会换这批新拖拉机。
  徐文利其实还有个考量,只是他自己也拿不准,就没说,但郎书记还是点头了,“行,让他在你这借调一段时间。”
  几句话的工夫,祁放就不用再上山,寒风大雪地干采伐了,梁其茂觉得有点牙疼。
  早知道祁放有这手艺,他还去刺祁放干嘛?跟下来干嘛?这不自己打自己脸吗?
  偏偏一听说自己要被借调,祁放还问了句:“我能跟着上山的内燃机去拿下东西吗?”
  这郎书记和徐文利能说不行吗?于是祁放就跟他一起乘内燃机上了山。
  一路上祁放表情都淡淡的,没有看他,更没有出言嘲讽,但不是嘲讽胜似嘲讽。
  而且这小子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梁其茂心里总觉得毛毛的,生怕对方又给自己爆出个大雷。
  这让他在山上营地跟祁放分开时,简直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祁放回到营地宿舍的时候,刘卫国他们刚好下工回来,看到他还有些意外,“你没趁机在山下住一宿?”
  要换了他们,既然都已经下去了,着急上来干嘛?
  先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睡一宿再说。
  还有人笑着打趣,“这也就祁放吧,要换了卫国,保证回家看媳妇儿和孩子去了。”
  “可不,今天他妈上来看他,他三句话不离媳妇儿和孩子,那心早飞回去了。”
  刘卫国被说得直乐,也不反驳,还抓了把瓜子给祁放,“今天我妈带上来的,我媳妇儿炒的。”
  尤其强调了下后面那句,嘚瑟都快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了。
  祁放看了他一眼,没接,“我回来收拾下东西。”
  这刘卫国就有些意外了,“收拾东西干嘛?”
  “去小修厂借调几天。”
  这回刘卫国不说话了,好半晌——“我靠!祁放你竟然能回家了!我怎么没遇上这种好事儿!”
  说好的大家一起在山上当和尚呢?咋他就私自还俗了?
  本来众人一起在山上待着,他还有个心理安慰,好歹他回家也啥都干不了,比别人强,结果……
  刘卫国郁闷了,尤其是看到祁放先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堆吃的,接着又卷起了那条熊皮褥子。
  这货把他媳妇儿给他准备的东西都带走了,只剩以前上山会带的那些留在宿舍。
  看到祁放大包小包回来,严继刚和二老太太也很意外,严继刚甚至眼都瞪圆了,“姐、姐夫?!”
  倒是严雪没什么意外,过来要接他手里的东西,“这次下来待几天?”
  “不知道。”祁放没让她接,自己拎了进去,出来看看他们正在院子里摆弄的东西,“新做的?”
  严雪才找人打了个爬犁,和刘春彩那次拉上山的大小差不多。严继刚已经在院子里玩了有一阵了,还让二老太太坐上去,他吭哧吭哧在前面拉。
  闻言他立马跟姐夫解释:“姐姐说,要、要上山炸松塔。”表达欲非常旺盛。
  祁放“嗯”了声,直接把他提起来放到爬犁上坐着,拉了两圈。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严继刚欢快的笑声,等他玩够了,祁放才放下爬犁进门,洗洗手脱了外套。
  二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他突然下山的事,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小修厂拖拉机修不了,借我过来修几天。”
  祁放说得轻描淡写,等回了自己那屋,却瞅准时机捧起严雪的脸,“啵”地在唇上亲了一口。
  真的是“啵”地一声,亲得严雪拍了他一下,“你幼不幼稚?”
  “你都让我叫姐姐了。”这男人竟然还有脸答,甚至勾起严雪的下巴,作势还要再亲。
  这回被严雪用手捂住了,捂得他低下桃花眼看看严雪,在严雪掌心啄了啄。
  严雪算是发现了,这男人看着话少,冷淡,也比同龄人早熟,但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做出点堪称幼稚的行为。
  比如刚刚非要啵出声,再比如之前有一次,湿着手非要来摸她的头。
  想到这,严雪推正男人的脸,“那天你从镇上回来,把家里被单全浆了,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男人居然一顿,睫毛也垂了下去,“哪天?”
  这就有点像是在装傻了,严雪反而被勾起了些好奇,“就你去镇上买砖瓦那天,你还帮我带了石花菜,你忘了?”
  祁放当然没忘,但他还是冷淡着一张俊脸答:“嗯,忘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遇上了齐放,还祝齐放早日找到相亲对象吧?
  见严雪还要问,他声音低下去,“我不在这几天,你没让继刚回来吧?”
  桃花眼静静注视着严雪,让严雪想不注意这话里的暧昧意味都难。
  看来是真的不想说,连这一招都用出来了,严雪弯起眼睛,“让了,奶奶和继刚现在都住在咱这屋呢。”
  祁放神色再次一顿,被严雪笑着推了把,“你真当人家愿意和我挤啊?人家自己又不是没屋子。”
  她退后两步到炕边坐下,说起了正事,“这批集材50的问题好解决吗?”
  拖拉机那么大的东西,往来小修厂根本瞒不住人,严雪正是因为知道这事,看到男人回来才不觉得意外。
  听她问,祁放也靠在了写字桌边,“不算好解决,它这是液压系统设计有缺陷。”
  怕她不懂,还多解释了两句:“液压系统设计有缺陷,会给关联部件带来压力,造成关联部件的损坏。之前天暖和还好,现在天冷了。”
  那难怪之前都没问题,才上山采伐了没几天就出问题了。
  不过他既然说不算好解决,而不是不能解决,估计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严雪也不懂就没再问。
  她只是将声音压低,“东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设计这个液压系统的人得负责任吧。”
  “谁知道?”祁放竟然冷嗤一声,“他那么有本事,那些人也跟他沆瀣一气。”
  有些人有些事,他们现在还真没办法,不过又不是所有人都没办法。
  严雪朝男人眨了眨眼睛,“这下镇机修厂麻烦了,镇里这些林场今年都换了集材50。”
  镇机修厂可不是有麻烦了吗,尤其是在连轴转了三天还没找出问题的原因后。
  先是各个林场催,再是镇里领导催,办公室里的电话时不时就要响一次,吵得人脑仁疼。
  下面的电工、杂工、学徒工还好说,陈纪忠这种技术岗拿的工资多,受到的压力也格外大,已经连着两宿只在椅子上合合眼了。
  偏偏这些人不仅打电话催,还跑来现场催,“这都三天了,还没找出问题在哪吗?”
  “能不能快点儿?林场还等着用呢,总不能木头伐下来就那么放着吧?”
  “瞿书记让我过来问问这批集材50是怎么回事儿,今年局里可还有任务呢。”
  一开始陈纪忠还能尽量应付,后面实在被问烦了,局里的人他还能忍,下面林场来催的直接被他怼了,“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批集材50又不是我做的,县里也没说它还能出这毛病!”
  来人被怼了个莫名其妙,赶紧有管理岗的人出来打圆场,“同志你别生气,陈师傅也是三天没合眼了,心里着急,说话就难免有些冲。”
  又跟他解释:“当初县里的工程师下来,也没说还能出这问题,我们已经联系县里了,让他们派个人下来看看。”
  “那集材50不能修,RT-12你们抽工夫给我们修修呗,好歹有个东西让我们先用着。”
  “我们倒是想,可哪有那个时间。你看看就这一会儿,已经三波人过来催了。”
  这来人还能怎么说,只能带着一肚子气回去,事情没办成,回去估计还得被场里说。
  就是今天肚子不太好,出机修厂前,他又在厂里上了个厕所。
  上完正在提裤子,就听外面有人边走边低声议论。
  “这都三天了,一会儿指挥咱们拆这个,一会儿指挥咱们拆那个,还能不能让人歇口气儿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谁叫人家是大师傅,咱们是杂工?”
  “以前祁放也是技术岗,咋没见他这样?费劲吧啦把人挤兑走,回头啥也不是。”
  估计是心里实在有气,这人紧接着又道:“说不定祁放要是没去金川,这事儿早解决了,人家可比他厉害。”
  “都叫你少说两句,你还来劲儿了,小心让人听见,告到陈师傅那。”
  后面也不知道是真怕人听见没再说,还是声音压得更低了,反正来人是没听到。
  但他也记住了一个名字——金川林场的祁放。
  这让他出了厕所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绕回去在厂里找了个人,“同志我问一下,这两天金川林场的也来催了吗?”
  “催了,哪个林场没来催过?厂里的电话都快被人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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