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齐放也赶忙解释:“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她。”
  想想又觉得不太对,“是我要找别人,刚好在这碰上她,想跟她问问路。”
  可惜还没开口,她这爱人就回来了,还明显不太高兴。
  这齐放就有些尴尬了,而且上次在小火车上碰到时他不这样啊,难道是媳妇脚崴了还到处跑,气的?
  听说严雪不是为了见对方才跑出这么远,祁放情绪也没有好多少,一张俊脸依旧沉着。
  他走过去扶了严雪的胳膊,“有什么东西非得你瘸着腿上山?叫别人去拿不行吗?或者等我回来,我去给你拿。”
  叫别人拿当然不行,因为严雪要拿的是一整块木头,冒了黑木耳耳芽的木头。
  今天中午她休息的时候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弄回家,下午她就摔了,被金宝枝送了回来。
  已经快六月了,她实在没时间等了,早一天把耳芽弄回家,人工催熟,她也能早一点拿到成耳,进行菌种培养。
  严雪仰起脸看着男人,“叫你去找?你知道哪根木头刚生了耳芽吗?”
  原来是为了拿这个,祁放缓了缓语气,“你跟我说在哪,我去给你找。”
  “那么大一片林子,那么多倒木,我都得仔细找找,你知道是哪一根?知道是哪一块?”
  事关她能不能早点把弟弟接过来,严雪哪里放心交给别人,“再说我倒是想跟你说,你有时间吗?你们工队早就下工了吧?你还不是一下工就没了影,抓都抓不着?”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祁放痛处,他无从辩驳,只能蹲下/身,“上来。”
  严雪没动,甚至转了个方向,拄着临时用来当拐杖的木棍朝另一边走去,“你自己回去,我得抓紧时间把耳芽弄回来。”
  脚疼没事,养一养就好了,时间耽误了却是真耽误了。
  万一今年没及时把菌种种下去,她就得再等一年,她可是答应了弟弟半年之内的,这些天一有空余都在山里找耳芽。
  而且金宝枝找人给她看过,她这脚伤也没那么严重,不然她哪敢跑出来……
  才走出两步,人就被拦腰一抱。
  严雪都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绕到她前面,拉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她背到了背上。
  “你干嘛?”她捶了下他的肩。
  “你不是要去找耳芽吗?”男人脸色依旧不好,嗓音也沉,动作却堪称小心地往上托了托,“我背你过去。”
  这让严雪有些没想到,“你背我过去?”
  那可都是山路,本就不好走,何况背着她这么大一个人。金宝枝今天送她下山,都只背了一小段,就把她放下来扶着走了。
  祁放却问:“不然呢?等你自己瘸着腿走上去?”
  严雪不说话了,祁放就又把她往上托了托,“你告诉我在哪,我给你找。”
  “这还有人呢。”严雪想起了就站在旁边的齐放,“刚你说要找谁?”
  人家两口子急着上山找东西,他跟着捣什么乱?
  齐放赶忙摆手,“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我找别人问也一样。”
  也不等两人再说什么,赶紧走了。
  想起刚刚的事,严雪忍不住拍了下祁放,祁放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回头对齐放道:“刚才抱歉了。”
  “没事儿没事儿。”齐放一听,走得更快了。
  祁放也收回了视线,还在说严雪,“下次有事和我说。”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带着不可置信的女声——“祁放?”
  唰!
  祁放和齐放同时看了过去。
  第39章 露馅
  一听人喊qi放,齐放下意识便转回了头。
  但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看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听错了,挠挠头又转了回去。
  另一边,祁放却是一听就蹙起了眉。
  他虽然不接触,但架不住记性好,林场年轻姑娘的声音几乎都有印象。
  可这道又甜又细的,他没印象,再看脸,也是全然陌生的一张。
  年轻姑娘看着比严雪大一点,大眼睛白皮肤,梳两条麻花辫,穿一身绿军装,左边胳膊还戴了个红袖章。她应该是风尘仆仆才赶过来,饶是再仔细打理,衣服上仍然有些褶皱,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包。
  祁放背着人没动,声音也是冷淡的,“有事?”
  全然陌生的语气,全然陌生的口吻,话里甚至还带着点不耐,让刚露出激动的年轻姑娘滞了下,“你不记得我了?”
  他该记得她吗?
  祁放眉心蹙了蹙,没说话。
  倒是严雪从他背上探出头,瞧了瞧那姑娘,“你认识?”
  “不认识。”祁放答得斩钉截铁,甚至还冷着声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认识任何女同志。”
  这话说的,好像她就认识很多男同志一样,严雪推推他,“你把我放下来吧,说不定人家真找你有事。”
  祁放没动,就那么冷淡着一张俊脸看来人,“有事就说,没事我们走了。”
  和当初严雪在山上见到时一个死德行,区别就是严雪从他对面那个变成了他背上那个。
  不过对面那姑娘脾气也是好,祁放这么不留情面,她竟然也没露出什么难堪。
  严大小姐当然不会露出什么难堪,因为比这更难堪的事她已经在梦里那本书中经历过了。
  当时她父亲被查,丈夫被查,过得好好的一个家突然风雨飘摇,她多方打探,才得知下手的竟然是祁放。
  那时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忘了在动乱刚开始那几年,她曾退过一门娃娃亲。
  说起来她对对方早就没有印象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是个挺无趣的人,不爱说话,只盯着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弄。后来十四岁就考上了大学,很是为人称道了一阵,父母还让她给他写过一封信,他回得也很没意思。
  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人,在山沟沟里待了十几年,还能爬回城市,一手建立了名震全国的常青重工。
  谁能想到,他一个私企生产的重工程机械,竟然能压着所有国企打,不论是起重机还是拖拉机。
  谁又能想到,当初一场小小的退婚,竟然会给她家里带来灭顶之灾……
  严大小姐一生没吃过苦,怒过,也怨恨过,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求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高抬贵手。
  她做足了心里准备,甚至化了妆,想着只要能救出父亲和丈夫,他想折磨她,羞辱她,让她委身于他她也能接受。
  男人当时已经很消瘦了,还在咳,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大力,将正要把手搭在他肩上的她掀翻在地。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别碰我。”
  那一瞬,她比现在难堪百倍,当时就崩溃了,大哭着问他怎样才能放过她的家人,她知道自己错了,他们都知道自己错了。
  男人只是望着她,即使在病中依旧过分好看的桃花眼里露出讥讽,“你以为真是为了那点事?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爸做了什么?问问你丈夫做了什么?”
  她不记得自己还有没有听到别的,只记得对方叫来保安把自己丢了出去,再睁眼,已经回到了一切还未开始的1969年。
  她和祁放的婚已经退了,她还经人介绍认识了后来的丈夫吴行德,两人相处三个月,已经准备订婚,和梦里的走向一模一样。
  而梦里他们一家不过是什么书里的炮灰,她也不是很懂,但应该都没什么好下场,她却是知道的。
  那一切都太过真实,她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在订婚之前从家里跑了出来。
  如果一切的起源都是那场退婚,那她依约嫁给祁放好了,这样父亲就不会出事,丈夫也不会出事。
  上辈子两人一直没孩子,丈夫也始终待她如初,既然注定没有好结果,还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别连累了对方。
  正好祁放也一生未娶,她主动点,伏低做小点,应该能让他忘了之前被退婚的仇怨……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对方背上这个姑娘了,严大小姐着实想不到,未来冷心冷情甚至堪称冷血的工业圈大佬会如此小心地背着个姑娘。
  而且刚她来的时候没听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在吵架吧?
  那姑娘那么对他说话,他都能忍下来的吗?
  明明好像脸都快气青了……
  严大小姐很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但这张脸的确和上辈子那张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更英俊,也更有人味儿。
  她迟疑了下,还是望着严雪问:“她是谁?”
  真是莫名其妙,祁放背着人转身便走。
  他背上的严雪还不老实,回头又看了对方一眼,“你走什么啊?不会是你在哪惹的桃花债吧?”
  “我有你一个债还不够?”他忍不住呛声。
  就这一个,都够他头疼了,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悬在头上那把刀。
  严雪却是真心觉得疑惑,“不然人家干嘛来找你,还张嘴就问你不记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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