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于是刘春彩迅速过秤,收钱,严雪则帮着用旧报纸打包,“您放心,我们这蘑菇绝对好吃,不好吃您回来找我们。”
  事实上卖完今天,她们还会不会再来出摊都是两说,上哪儿找人去?
  然而那人听了,脸上还是更满意了,甚至买完还没走,站在摊位前跟两人搭了几句话。
  而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只要看到有人买,哪怕只是有人问价,都会忍不住停下来问一句。没多久,严雪和刘春彩就卖出了第二份。
  也不是没人舍不得那几分钱,严雪眼睛尖,发现对方是真觉得贵,立马改变话术,“您要是自家吃,买这个也行。其实就是个头小,卖相上能差一点,吃着没那么明显,还实惠,炖上一大锅也不心疼。”
  然后刘春彩就眼睁睁看着她把那三块二的又卖出去三两……
  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严雪姐,你好厉害啊!王爷爷卖东西都没你卖得快!”
  毕竟才第一次出来蹲小市场,除了王老头还找不到更好的参照物。
  但她的佩服绝对是真的,忍不住挽住了严雪的胳膊,“要不你给我当嫂子吧。我有个哥哥,比你大不了几岁。”
  这才帮她卖了点蘑菇,她就想把自家哥哥卖了,这兄妹情也太感人。
  严雪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人影,“那个王爷爷来了。”
  第8章 松塔
  不过是两个小丫头,一个还是从外地来的,王老头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照样卖他的冻蘑,照样在有人来问时指了两人的摊子说她们的蘑菇都是过了伏的,不好,来买东西的人却越来越少。
  反观严雪和刘春彩那边,时不时就会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有时候还能围上两三个。
  老头儿实在闲着没事干,就眯了老眼打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还真有人买她们的东西?
  而且有的人明显是从那边过来的,过来问了问价,都听他说她们东西不好了,竟然还转回去,买了那俩小丫头的。
  老头儿实在忍不住,假装要上厕所让旁边的人帮着看一下,打算从那边路过,瞅瞅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两个小丫头一见他来,跟躲瘟神似的,立马收拾东西换到了别的地方。
  老头儿立马想到了严雪那句:“你早上出门踩着一泡屎,不赶紧换地方弄干净,还在里面站着?”脸快跟身上的旧棉袄一个色了。
  “她俩多少钱卖的?”他问旁边另一个摊主。
  王老头怀疑严雪跟刘春彩是降价了,不然同样的东西,凭啥不买他的来买她们的?
  结果那摊主跺着脚哆哆嗦嗦说:“三块四一斤。”
  “三块四?三块四也能卖出去?”老头儿简直怀疑自己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我骗你干啥?”冻了半天本来就冷,闻言那摊主有些不高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王老头不信邪,还真打听了一下。都说严雪跟刘春彩是三块四卖的,不过也有三块二的,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严雪当时把大的挑出来的时候,特地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老头儿完全是一头雾水,再跟上去看个究竟吧,他倒是能豁出去脸皮,可也得有人家俩小丫头跑得快……
  严雪和刘春彩舒舒服服在第三个地点卖到下午,大的那堆只剩个底,小的那堆余的也不多了。
  严雪干脆把两堆倒在一起,“剩这些底子有渣子,要不就便宜卖了,要不就拿回去自己吃。”
  “那就拿回去自己吃。”这大年下的积水成冰,小姑娘显然已经冻够了。
  不过这趟来的收获已经比她想象中多了许多,刘春彩一面收拾摊子,一面跟严雪商量,“还有点时间,姐姐咱们去趟供销社吧。我想买一对粉绸子扎头发,还有头卡,林场商店只有最普通的,不好看。”
  难怪说什么也要来镇上卖东西,原来是快过年了,想出来逛街。
  不过小姑娘也不抠就是了,给自己买完,还给妹妹也挑了一对,甚至往严雪手里塞了一对彩色发卡,“今天谢谢你。”
  这发卡五分钱一个,都能买五个黑色钢丝的了,严雪哪里能要,又推回去,“不过是卖点东西,早上我还是在你家吃的饭呢,再说我也不喜欢这些。”
  严雪头发上的确没什么发卡,扎辫子的也是最普通的皮筋。
  但大概是脸长得好,如此朴素的打扮依旧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能甜到人心里去。
  刘春彩有些羡慕,然后又想起了之前被打断的话,“真的,严雪姐你给我当嫂子吧,我哥人很好的。”
  小姑娘是真动了心思,不遗余力推销自家哥哥,“长得虽然赶不上祁放哥,也没人能赶上祁放哥,我哥在林场也是有名的帅小伙了。关键还能干,才二十三已经是油锯手,还跟我爷爷学了打猎,嫁给他绝对不缺肉吃。”
  严雪要不是来和齐放相亲的,对方又真有说的那么好,她也不介意认识认识,毕竟林场的确比农村来钱的路子多。
  打猎得有人教,又不适合她这么娇小的女性,她就不想了。但听刘春彩说林场职工家属是有家属队的,虽然是临时工,但有转正的机会,平时挖药材、捡木耳捡蘑菇、打松子,哪个也都不少卖。
  不过“齐放”长得是真好,这点刘春彩都不得不承认,做事也挺细致周到,严雪并不想背信弃义。
  她眼睛往货架上一扫,故意转移话题,“林场是不是都得穿这种鞋?我看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穿的都是这个。”
  刘春彩见她指的是棉乌拉,“对啊,你别看这鞋笨笨卡卡,也不好看,但塞上乌拉草或者苞米卧,也很暖和。林场雪太大,像你这个,还有那边那种条绒的棉鞋,一出去就打湿了。”
  “那下回过来,我也买一双,这回钱没带够。”
  严雪主要是事情没定下来,不准备随意花钱,所以刘春彩说先借给她,她也没应。
  两人买完东西去森铁车站,碰上了同样准备回林场的王老头。
  对方自然不会给她们什么好脸,看那背筐的重量,显然她们走后他虽然卖了些,但还是剩下不少。
  刘春彩本就不错的心情瞬间更好了,一回到家,立马扑过去抱住了刘大牛媳妇的腰,“妈,你猜我跟严雪姐今天卖了多少?”
  “早上还不愿意叫,现在就严雪姐了?”刘家小儿子忍不住在二姐耳边嘀咕。
  刘家才十二三的二女儿却显然是个腼腆性子,下意识看看严雪,小声说弟弟:“你不是要吃煎饼?不吃我吃了。”
  那小子立马闭上嘴,望眼欲穿盯着自家妈在煎饼鏊子上摊煎饼。
  刘春彩也闻到了飘满屋内的煎饼香,抱着妈妈摇了摇,“给我跟严雪姐也摊两张。”
  “再晃摊坏了。”刘大牛媳妇手上刮筢子不停,一手扯了下闺女抱在腰上的胳膊,“今天卖了多少?有没有两斤?”
  刘春彩一听立马去解背筐,“哪止啊?我和严雪姐几乎全卖完了!”
  这话显然很像吹牛,至少两个小的看向她时都是一脸不信。刘大牛媳妇没说什么,问出一句“是吗”的时候也明显没当回事。
  然而紧接着,她手里就被塞进一沓用皮筋捆好的钱,“不信你数数。”
  其实不用数,光捏在手里的厚度就不止两斤的。
  刘大牛媳妇诧异抬手,没等看清具体多少,那边两个小的已经看到了没什么东西的背筐,“还真卖了。”
  “那是,你们不知道,严雪姐可厉害了~”刘春彩眉飞色舞,把今天王老头怎么欺负她,严雪又是怎么帮她还击的巴拉巴拉,全说了。
  刘家二姑娘再看向严雪,眼神立马也不同了,至于刘家小儿子……
  他虽然已经上了学,但显然还没学会算账,掰着手指头刚开了个头,就把自己难住了。
  这里只有刘大牛媳妇经常出去卖东西,了解严雪这一波操作的含金量,想卖这么快又究竟有多难,“小严很会做买卖?”
  严雪总不能说这是自己的老本行了,笑笑,“我以前看别人这么卖过。”
  不想就此多谈,又望着刘大牛媳妇熟练的动作,露出些好奇,“这边都是这么摊煎饼的吗?”
  “你们那边不是?”
  “我以前看别人摊,都是把面和成团,在煎饼鏊子上面滚出来的。”
  刘大牛媳妇显然也知道,“你说的那是软煎饼,我们这边兴吃硬的。硬的干,好放,吃的时候掸点水就行,上山带饭也方便。这边冬天冷,带个饼子上去,没多会儿就冻成冰坨了,烤都烤不透。”
  说话间又一张煎饼摊好,铲下来放到了旁边的盖帘上,她一指,“这都是咱们家的,少吃点,晚上还得吃饭。”
  反正也得烧鏊子,她干脆多推了点苞米,给自己家也摊了些。
  几个孩子闻言,呼啦一下全围上去,严雪也被分到了一张。刘大牛媳妇手艺好,摊得又脆又薄,一咬下去满口粮食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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