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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皇后冷漠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哈哈哈哈哈~”
  隔壁倏尔传来一阵突兀的笑声,
  “父亲。儿已得了痛快。”
  闻声,柳扶山愕然地瞪大了眼。
  是柳执舟的声音!
  怎么会?
  他不是被割掉了舌头吗?为何还能言语!?
  不等他震惊,
  一直低着头伺候在皇后身边的云熙,忽而朝他缓步逼近。
  明灭的灯火于她身后拉扯出一道纤长摇曳的影,
  她立在柳扶山面前,黑色斗篷如墨染般深沉,宽大得几乎垂至地面,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她缓缓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诡艳美丽的脸。
  是南瑾!
  柳扶山恍如看见了鬼魅,
  他瞳孔骤然一缩,嘴唇费力蠕动着,
  “怎、怎会是你?”
  南瑾垂首,如墨双眸在昏黄灯火的映照下,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渊。
  她接过刑官手中那把被打磨得锋利的匕首,
  旋而自上而下打量着柳扶山,神色平静到近乎诡异。
  末了,视线与柳扶山撞上。
  而她只是笑,
  “许久不见,义父别来无恙。”
  第295章 大仇得报1
  四个时辰前。
  凤鸾宫。
  午膳后,沈晏辞尚有前朝政务要忙,嘱咐皇后好生休息后便离去。
  待他走后没多久,皇后吩咐云熙去一趟钟粹宫,叫了南瑾来。
  却还未出寝殿,顺喜先一步报道:
  “娘娘,瑾贵人来了。”
  南瑾入内时,手中捧着一束照殿红。
  她向皇后周全了礼数,旋而将花奉在小几空置的花樽中,
  “花鸟司新培的照殿红,较从前花色更为艳丽。嫔妾知道皇后娘娘喜欢此花,便讨了给娘娘送来。”
  皇后点点头,许南瑾落座她身旁,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道:
  “恭喜你,日后终于可光明正大地做回自己了。”
  南瑾恭敬应道:“是要多谢皇后娘娘庇护。”
  镇国公下狱后的第二日,皇后就唤了南瑾来。
  她担心镇国公会闹得鱼死网破,说出南瑾的身份,于是想要主动出击,帮南瑾掩饰。
  那时南瑾也并未与皇后隐瞒,她说出了她应对的法子,皇后也许了让她放手一试。
  只说万一到最后事情难以转圜,她定会出面保她性命无虞。
  南瑾向来谨慎,或许连她也说不清楚,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她为何会独独对皇后这般信任。
  想来人心算计虽然可怕,
  但与真诚之人相交,真心向来都是能换得真心的。
  皇后容色温和地看着南瑾,
  “你比从前初入宫闱时,稳重了许多。是成长了。”
  南瑾含笑道:“一路走来,嫔妾是要多谢皇后娘娘的提点照拂。”
  皇后笑着调侃说:“这些客套话,往后尽可省了去。”
  而后敛正容色,提及另一事,
  “皇上已经应允本宫,将柳扶山押入暴室审问。你有着身孕,若是不嫌避讳,也可与本宫同往。”
  南瑾此来正有此意,闻言不假思索地应道:
  “嫔妾愿陪伴娘娘左右。”
  皇后颔首道:“只是柳执舟死在了滇南,没了他作威胁,柳扶山自知死路一条,只怕他会咬死了什么都不肯说。”
  南瑾想了想,忽而问皇后,
  “柳扶山可知道了柳执舟被就地正法的消息?”
  皇后摇头,“人在大牢里,如何得知这些?”
  南瑾松口气道:“既不知情,那他的儿子就没有死。”
  皇后看着她,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南瑾笑,“嫔妾在镇国公府当了十数年的奴才,对主子们的音容笑貌,是再熟悉不过了。”
  话落,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京中有善口技者......”
  话至此,彼此相看一眼,会心笑了。
  南瑾走后,云熙问皇后,
  “娘娘肯这样帮衬瑾贵人,奴婢倒是有些看不通透了。”
  皇后取来香点了,笑着应她:
  “你在宫里久了,到底也生了和旁人一样的心思。总觉得宫里头的人做什么事,一定有所谋求。难道本宫就不能是单纯地因为喜欢她吗?”
  她起身,在云熙的搀扶下,向佛龛背后藏着的父亲的灵牌拜了拜,
  “她出身奴籍,为替父母讨回公道,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属不易。
  本宫的父亲也是枉死,哪怕本宫已经是皇后了,要想寻得真相为父亲报仇雪恨,也碍着女子的身份,遭了重重艰难困阻。
  或许......你可当做是本宫与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罢了。”
  云熙道:“瑾贵人聪明,也的确从未曾利用这份聪明去谋害嫔妃,一味想着踩着旁人往上爬。
  她模样生得像二小姐,性情又实在像您,也不怪您会喜欢她。”
  皇后目光落在花樽中沾着露水的照殿红上,微笑道:
  “她就是她,她不必像任何人。”
  *
  此刻。
  暴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入内之人一身内监装束,远远儿朝柳扶山躬身一揖,操着柳执舟的声音,以调笑的口吻说了句,
  “父亲对儿子百般记挂,儿子着实感动。”
  柳扶山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是着了皇后的道了。
  他怒目圆睁,质问皇后,“你把我儿如何了?”
  皇后漠然道:“难为你这般惦记着他。可惜他却不怎么念着你。他逃去滇南,明知你会被凌迟处死,仍旧拒不投案。已经被官兵就地正法了。”
  她缓一缓,迎着柳扶山的激愤,莞尔一笑,
  “不过你放心,他当日那般对阿容,本宫自不会让他死得安生。”
  她脸上的笑意一瞬凝住,一字一句咬狠了音道:
  “本宫会让人将他挖出来挫骨扬灰,再请来万佛寺的大禅师为他日夜祝祷,非得叫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才算不辜负咱们两家世交一场。”
  柳扶山震惊到无以复加,他怔怔瞪着皇后的小腹,口齿发颤道:
  “你、你怎么敢?你方才用你腹中皇嗣与我赌咒,你就不怕......”
  “本宫怕什么?”皇后冷笑,“本宫只说不会让柳执舟在活着的时候,再受分毫苦痛。可没应承你不在他死后,替他‘好生’操办后事。”
  “你敢诓我!?”
  柳扶山死命挣扎着,妄图挣脱铁链的束缚,
  然而越是挣扎,钉住他锁骨的铁扣便越紧。
  他痛呼一声,哽着脖子冲皇后叫骂道:
  “你这个贱妇!我便是做鬼也不会......”
  “啊!!”
  污言秽语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冰冷尖利的匕首,已然稳住狠地刺入他口中。
  南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转动着匕首在他口中旋转,生生搅烂了他的舌头。
  只等他咿咿呀呀,再吐不出半个音来。
  南瑾才语气平静道:
  “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个罪奴放肆?”
  【后面还有一更】
  第296章 大仇得报2
  南瑾自刑官手中接过的这把匕首,是用以行凌迟酷刑的。
  匕首薄刃锋利,削铁如泥,更遑论血肉之躯?
  此刻,
  柳扶山口中麻木,鲜血直淌,
  他疼得冷汗直冒,然而肉体上的疼痛,却难抵辱心之痛的万分之一。
  他堂堂武将,不知有多少敌寇死在他的刀刃之下,
  而今竟要沦落到被自己的家生子称呼为‘罪奴’......
  奇耻大辱!
  他恶狠狠地瞪着南瑾,口中咿呀个不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南瑾却是那样从容,
  她稳稳站在柳扶山面前,用上位者的眼神轻蔑地觑着他。
  仿佛只是在看一只可以被轻易碾死的蝼蚁。
  这是南瑾第一次在柳扶山这张熟悉的脸上,看见了受辱后的不甘与羞惭。
  长久以来,在柳扶山眼中,他们这些手握大权的权贵,想要掌控平民百姓的生死,实在易如反掌。
  而南瑾不过是一个比之平民百姓还要不如的低贱奴才,她想要替父母讨回公道,无异于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然而今时今日,身份彻底互换。
  她终究是做到了。
  她是尊贵的帝王宠妃,而柳扶山不过是最低贱的罪奴尔尔。
  柳扶山无力反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恰如当日南瑾伸冤无门,有口难言一般。
  他只能怒视着南瑾,以此宣泄愤懑。
  南瑾迎着的目光,略一挑眉道:
  “你这样的眼神,我很不喜欢。”
  言罢,手起刀落。
  锋利的匕首几乎全部没入柳扶山的大臂。
  剧痛之下,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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