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如今成了正经太医,俸禄油水自然少不得,也是该惦记着攒些彩礼了。我可与你说清楚,若要采颉跟着你过苦日子,我必是不依的。”
“谁要跟他了......”采颉小声嗫嚅,红着脸道:
“再说宫女二十五岁才能获恩出宫,奴婢今年才十七,有的是时间让他准备呢。”
南瑾笑,“若真让你等到二十五岁,岂非是要将这八年青春年华都给蹉跎了?”
她牵起采颉的手,定声道:
“宫嫔熬到妃位,是有权利能提前放了身边宫女出宫的。”
采颉怔愣了须臾,连忙谢恩道:
“奴婢多谢小主。那奴婢就好生陪着小主,尽心帮衬小主步步高升!”
采颉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般期许着,
可现实那就这么容易了?
南瑾成为宫嫔已有半年,
虽说她从一名宫女,跃升至如今贵人的位份,已算是极快的速度。
但要为嫔为妃,皇帝的宠爱是一回事,家世子嗣又是另一回事。
许多无所倚仗的贵人,这辈子能熬到个贵人的位份,已是难能可贵了。
这般思忖间,听得南瑾道;
“许太医既然来了,先替我请了平安脉吧。”
她将袖口翻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许平安取了丝帕垫在南瑾的手腕上,静心为她把脉。
不多时,在探得南瑾的脉象后,许平安瞳孔骤然一缩,忙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南瑾,
“小主这是......”
南瑾淡定含笑,只问:
“几个月了?”
第244章 进礼谢恩
采颉见南瑾和许平安打起了哑谜,一时也欢喜得很。
忙凑上前问许平安,“小主当真有了?”
许平安郑重颔首,“小主的确已有身孕月余。”
南瑾曾经是有过孩子的。
她这个月的癸水迟来了十日,近日又常感身体疲倦,时有头晕,口涎增多,偶有呕吐之状。
诸多症状与她头回有孕时无二,她便一早就有了揣测。
得许平安证实了此等喜讯,南瑾虽没有表现得喜出望外,但也是笑着问:
“可一切安稳?”
许平安道:“小主一切安好。且自小主上次小产,已过去近半年,身体已然完全调养好,此时正是得喜的佳时。”
采颉笑得合不拢嘴,忙向南瑾福一福,
“恭喜小主!”
又催促许平安说:“你快去趟御前,将这好消息告诉皇上。”
许平安挪步要走,南瑾叫住他,
“先不急。”
采颉道:“小主是想瞒着?”
南瑾摇头,“我犯不上学着宜妃的例子,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她看了许平安一眼,压低声音道:“我的脉象可还有从前的虚劳之象?”
许平安道:“原先小主的虚劳之象,是因当值劳累不得休憩,饮食营养又跟不上所导致。如今小主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内务府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捡着最好的供奉着,自然没了从前的不适。”
南瑾点头,“那么,我需要你给我开一贴药。”
许平安道:“这个自然,微臣会根据小主的体质,仔细为小主调配了坐胎药,让小主......”
“我不是说这个。”南瑾打断了他,正色道:“我需要你开一贴药,能让我服用后,被人探出营养不足,虚劳有损的脉象。但要切记,不能伤着我腹中孩儿。”
许平安一惊,“微臣是能用药短暂调整小主的脉象,但要欠缺营养,还需得小主配合,少食、甚至禁食。龙胎尚未成型,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小主这般做,长此以往定会对龙胎有损。”
“不用长此以往。”南瑾轻抚小腹,沉下一口气,“只需几日功夫就成。”
许平安虽不明白南瑾此举为何,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明白南瑾是个有分寸的人。
拿不定主意的事,她不会做。
于是再不过问缘由,只道:“微臣会依小主所言,开了方子给小主。这药服下后,三五日就能见效,让人探出小主脉搏有虚。但至多用不过十日,就必须得停药。否则......”
南瑾应道:“我明白了。此事有劳你。另有一事,你上回说进礼妹子的病,你有把握能彻底医治。不知眼下她情况如何?”
许平安道:“她之前是碰见了讨债的庸医,为了骗银子,尽给她用些治标不治本的贵价药。回京后这几日,微臣仔细调理医治着,而今已得痊愈。”
他从怀中摩挲出一封书信递给南瑾,
“这是她托微臣带给进礼的家书,今日来给小主请平安,也是捎带着要将此物给他。”
南瑾并不接下,只略扬了眉,道:
“进礼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他得知了这样的好消息,定要急着谢你。
劳烦许太医亲手将家书给他,再好好跟他说一说,他妹妹的近况如何。”
许平安与南瑾撞了记眼神,立时心领神会,拱手一揖道:
“微臣明白。”
许平安走后,南瑾卧在暖座上,取了本词集翻看着。
不多时,采颉入内来报:
“小主,进礼要见您。”
南瑾头也不抬,“让他进来。”
进礼甫一入内,就‘扑通’一声跪下。
而后膝行着挪到南瑾面前,涕泗横流道:
“奴才多谢小主救命之恩!”
南瑾合起书,微笑看他,“起来说话。”
进礼不肯,又执意磕了七八个响头,
“若无小主垂怜,奴才妹子的病还不知要拖延成什么样。奴才受小主这等大恩,日后定尽心侍奉小主,绝无二心!”
南瑾忍俊不禁,逗他说:
“你嘴上说得好听,这会子跟我这儿磕破了脑袋,还要如何尽心侍奉?”
进礼这才抹了把眼泪,慌忙起身。
南瑾瞧他眉头浅浅皱着,似乎还揣着什么心思,于是问道:
“怎么了?你妹子病好了,你何以还瞧着闷闷不乐?”
进礼纠结了好半晌,才道:
“妹子的病是好了,可她在书信里说......她出门买药时,遇见了刘员外家的二少爷。
那登徒子瞧上了她,日日上门扰得我娘和她不得安宁。前儿个还带人上门,欲将她强抢了去!
好在许太医及时赶到,他们见是宫里头的人,这才不敢造次......”
他说着,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家中无男丁,老百姓无权无财无势,他们若真要强抢民女,又如何拦得住?只怕就算告到官府,也无人肯替我们伸冤。
奴才听许太医说,刘员外在上京是有些势力的。他那小儿子常抢了良家妇女,回到家中也只是充作奴仆。只等哪日糟蹋尽了,就赶出府宅。被那恶霸欺辱过的女子,受不住屈辱跳河自戕的也有......”
“你哭有什么用?”采颉抽出腰间帕子,刚要递给进礼,又犹豫着塞回去,随手取过桌上一块干净些的抹布丢给他,
“把眼泪擦一擦,没的让小主被你哭得心烦意乱。你人在宫中出不去,也是没法护着她们娘俩了。
你从前与我说过,你爹嗜赌成性,赌输了家底,要把你妹子卖去青楼。那时你为护着你妹子,求着你爹将你卖到宫里头当内监,才换了你爹半日消停。
可没多久讨债的上门,打的你爹卧床几日后咽气。你家草房也被讨债的沾了去,赶了你娘和你妹子出门,只能在京郊租房住下。”
采颉长叹一声,也是无奈,
“我听你说你妹子生得漂亮,可偏是咱们这样的出身,越是生得漂亮的女子,在这儿世道就活得越是艰难。
指不定哪家权贵谁生了色心,一辈子就交代了去。而今这不幸叫你妹子遇见,也只能认一句倒霉......”
第245章 万无一失
都说话糙理不糙,但采颉方才的这番话,也未免说得太‘糙’了些......
“采颉。”南瑾唤她一声,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默然思忖片刻后,又向进礼问道:
“采颉说你家中的房子是租下的?”
进礼含泪点头。
南瑾道:“那为何非要让她们住在上京?”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进礼。
从前让家人住在上京近郊,是因为妹妹的病需要找好郎中医治。
现在妹妹的病已经好了,妹妹和母亲又都有手艺,去哪儿不能落脚?
采颉也恍然大悟道:“对啊!上京处处都是花销,留在这儿你再是贴补,她们日子过得也是紧巴。
还不如搬去别处,日子过得更舒坦不说,那些地痞流氓再想骚扰她们,也是寻不见人了。”
南瑾徐徐颔首,“这倒也是个法子。”
又忙对采颉说:“这几个月去了庄子,我的月例银子都没怎么花销,是攒了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