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正在帮宜妃摩挲肚子的稳婆见是皇后来,忙拦道:
“产房血腥,皇后娘娘来不得,仔细冲撞了您!”
皇后浑然不理,她快步走到宜妃床前,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宜妃面色煞白如雪,她虚着力气,五官因痛扭曲着,泪水淌了满面。
“皇后娘娘......”
“本宫在呢。”皇后捧着宜妃的手轻轻摩挲着。
她见宜妃如此,心里虽也慌得不行,然而语气却十分温柔地道:
“婉音,你要坚持住,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宜妃啜泣道:“是不是孩子不好了......是不是臣妾害了他......”
“没有,不要这么说。”皇后摇头,擦去她眼角滚烫的泪,“本宫也有过孩子,知道生产的艰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宜妃呼吸急促,咬紧牙关,不免懊丧道:“可是臣妾一点力气都没有,臣妾好疼,真的好疼......”
皇后红了眼,可唇角仍噙着笑,宽慰她道:“不怕,本宫陪着你。你稳下呼吸,憋着一股劲,再使使力气。”
有了皇后陪在身边,宜妃惊恐的情绪显然安定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再尝试时,
怎料那接生的嬷嬷却忽而喊了句,
“皇后娘娘!眼下情况已经不是宜妃娘娘使上劲就能解决的!皇嗣卡在产道,若再不决定保大保小,可就......”
“闭嘴!”
皇后怒斥稳婆,目光锐利如刃瞪着她。
然而,任凭她如何喝止,那不该出口的言语,终究还是传入了宜妃耳中。
宜妃情绪瞬间被崩溃。她面露惊恐之色,哭嚎着摇头。
“皇后娘娘,臣妾实在没有力气了......”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她的腹部脱了缠布,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勒痕。
那勒痕印记之下,是她心心念念了九个月的孩子。
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唯有一个本能的念头,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自己的孩子!
“娘娘......”宜妃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皇后的手,流着泪,而眼神却再没有比此刻更坚定的时候,
“臣妾的孩子不能有事,臣妾感受得到,他还活着!臣妾知道,若要保住臣妾,稳婆会拿了剪子来,将臣妾的孩子在体内剪碎取出......”
她一直都忍着哽咽,却在说到这一句话时,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他是我的骨肉!我怎么能亲手杀了他?我怎么能对他那么残忍......”
她发白的唇剧烈颤抖着,坚决不移地吐出一句,
“娘娘,臣妾求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臣妾的孩子......只要能保住他,臣妾愿意......”
“胡闹!”皇后厉声喝断宜妃的话,眼泪不受控涌出来,“婉音,你不能这么说!人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于此际,贞妃也跟着赶了进来。
她语气焦急道:“皇上酒还没醒,又赶上太后头风发作,眼下能拿主意的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皇后娘娘迟迟不做决定,难不成是想拖延时间,让宜妃母子俱损吗!?”
贞妃如此急不可耐,就差把这件事里少不了她的算计写在脸上了。
皇后并不理会她。
只动作轻缓拨弄着宜妃额头上被汗水黏腻住的青丝,语气温柔道:
“婉音,你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话落,竟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吩咐一句,
“尽全力,保住宜妃性命!”
这话激得在场所有人都怔住。
尤其是稳婆。
她结巴道:“这、这谋害皇嗣的事,奴婢实在不敢做......”
南瑾默默注视着皇后,听得皇后语气坚定的那句‘保住宜妃性命’,不知为何,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莫名有所触动。
她知道皇后的精明。
也正因为了解,才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宜妃方才明明已经说了,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自己的孩子,
这决定是她自己做的,在场众人都是见证,那么之后无论出了什么事,皇后也难以被追究责任。
皇后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可她却偏要选择蹚这趟浑水。
“保住宜妃!”
皇后拔高了声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事无论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本宫担待!”
第176章 男子接生
皇后懿旨既下,
宜妃纵是撕声哭喊着‘不要’,也因为力竭而无力阻止分毫。
众人见状皆面色凝重,唯有贞妃除外。
南瑾悄然瞥她一眼,见她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笑容,旋即又故作急切地催促稳婆道:
“你没听见皇后娘娘说什么吗?还不快动手!”
稳婆战战兢兢地取过剪刀,淋了白酒,淬了火,打着哆嗦冲宜妃说:
“还请娘娘忍耐。奴婢会尽量动作麻利,让您少受些苦楚。”
眼看着她手持剪刀朝宜妃的私处伸去,
这般千钧一发之际,采颉匆匆入内,在南瑾耳畔低语一句,
“小主,成了!”
闻得此言,南瑾这才有了底气。
“且慢!”
她沉声喝止稳婆手上动作,疾步上前夺过剪刀。
继而迎着众人惊疑的目光,对皇后言道:
“皇后娘娘,嫔妾或许有法子,可保宜妃母子周全。”
“你?”皇后凝眉看着她,沉声道:“你不曾学过医,人命关天之事岂容儿戏?”
贞妃也道:“你是有多大的能耐?连周太医和经验老道的催生嬷嬷都对宜妃这一胎束手无策,怎由得你在这儿大放厥词?”
南瑾瞥眼看她,反问道:“怎么贞妃娘娘与这嬷子是旧相识吗?”
贞妃听得此话遽然色变,向南瑾道:“你什么意思?她一个庄子里的老嬷子,本宫哪里会认得?”
南瑾冷冷一笑,“既不认识,娘娘又是从何处得知她经验老道?”
“你......”
贞妃蓦然被这一句呛得无言以对,一时涨红了脸有些哽住。
南瑾再不理会她,径直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您信嫔妾。”
见皇后神情肃穆,仍是不肯,
南瑾深吸一口气,郑重屈膝下去,
“若嫔妾不能保全宜妃母子性命,嫔妾愿以命偿命!”
闻者无不哗然。
皇后更是心头一震,她紧紧拽着南瑾的胳膊拉她起,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你莫非是疯魔了?此事本与你毫无干系,你是觉得日子过得太顺遂,诚心要给自己添堵?”
“可此事原本也和皇后娘娘无关,不是吗?”
南瑾僵着不肯起身,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皇后,又毅然决然地重复了一句,
“请娘娘相信嫔妾。”
皇后略作沉吟。
她深知南瑾并非轻率之人,若无万全之策,她断不会将自身置于险地。
如此深思熟虑片刻,皇后终究还是依从了南瑾,沉凝应道:“好,本宫信你。”
贞妃嗔道:“宜妃生死攸关,皇后娘娘岂能纵着瑾贵人肆意妄为?”
皇后眼风犀利扫视着贞妃,斥道:
“贞妃耳朵不大好,连带着脑子也不记事了?本宫适才已经言明,今日宜妃母子若有任何差池,皆由本宫一力承当,与他人无涉。”
话落,目光落回南瑾身上,牵着她的手扶她起身,
“瑾贵人,你不必有所顾忌,只管放手一试。”
彼此只一个眼神的交汇,许多事已是尽在不言中了。
贞妃悠然拨弄着护甲上的碧玺碎石,
她斜睨一眼稳婆,转瞬已是心平气和道:
“罢了。皇后既信你,想必你也是有这不为人知的能耐。那就让这嬷子留下来给你搭把手吧,也是有个照应。”
“不必。”南瑾冷言回绝,“人多了挤在宜妃娘娘床前,娘娘难以呼吸到新鲜空气,反倒不妥。”
她不看贞妃,只向皇后福了福身,
“还请皇后娘娘携众人移步至偏殿等候,留下采颉协助嫔妾即可。”
宜妃现今状况危急,拖延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皇后给足了南瑾信任,当即率众人离去。原本照顾宜妃的宫女丽欣放心不下,僵着要留下。但还是被云熙劝了出去。
房中唯留下南瑾与采颉二人。她守在宜妃榻前,宽慰道:“娘娘别怕,您与皇嗣定会安然无恙。”
宜妃满心忧虑地看着她,“你果真有把握?”
南瑾应道:“嫔妾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请娘娘再忍耐一时。”
采颉向来行事利落。
她合上房门,又快步跑到窗前打开朝内的锁扣。
未几,窗户被人从外推开,翻身进来了一名低着头的小太监。
宜妃惊愕道:“这是要做什么?”
南瑾扯起被衾,遮住宜妃裸露的下半身,直言不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