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身份败露
房中静得骇人。
南瑾动作迅速扒下南菀的衣裳,与自己身上的素色里衣对调。
又拆下发簪、耳饰,对镜装扮。
她拿起沾湿的帕巾,擦掉涂在脸上的水粉。
镜中人原本面色惨白,唇无血色,
随着浮在皮肤表面的水粉被清理干净,立时就变回了肤质剔透,唇红齿白的模样。
南瑾的病自然也是装的。
她太过了解柳嫣然,
如果她不假装得了肺痨,那么柳嫣然一定会亲眼看着南菀杀了她。
只有装病让柳嫣然觉得晦气,柳嫣然才有可能提前离场,独留南菀一人料理了她。
这是一场拼上性命的赌局。
很显然,
这一次,南瑾赌赢了。
南瑾仔细整理好衣着,确定不留破绽后,才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推开了房门。
她冲门外守着的家丁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
“贱人已死,快些拖去乱葬岗埋了,别叫镇国公府沾染上她的晦气。”
而后头也不回地去了柳嫣然房中复命。
她来时,柳嫣然正被几名婢女伺候着试明日入宫的衣裳。
南瑾快步上前,挤开站在柳嫣然身后伺候她梳妆的婢女,
“回大小姐,事情办妥了。”
她抢过檀木梳,一边为柳嫣然梳妆,一边学着南菀从前的嘴脸,冲柳嫣然邀功似地谄笑道:
“奴婢用裙带将贱人的脖子生生勒断了半根,她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到死都不能瞑目。”
闻言,柳嫣然透过铜镜瞥她一眼,有些不适地扬绢压了压鼻翼的浮粉,
“不是丢给你匕首了?何故多此一举?”
匕首?
用匕首杀人,无论是抹脖还是刺穿心脏,被杀之人所承受的痛苦都远不及被活活勒死。
窒息、恐惧、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失在面前又束手无措,
她南菀,配得上这份绝望。
且南瑾需要和南菀互换衣裳,调转身份,
所以南菀的衣裳也必得是完整的,不能沾染血迹。
面对柳嫣然的疑惑,南瑾表情淡定,语气奉承道:
“明日是小姐入宫的大喜日子,府上不好沾染血腥,免得让小姐惹了晦气。”
柳嫣然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你倒是个思虑周全的。”
南瑾道:“奴婢甘作大小姐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所谓忠犬,自然事事处处都要为主人考虑周全。”
“哈哈哈~”柳嫣然被她哄得高兴,闲闲在她脸上拍打了两记,语气调弄道:
“这就对了。可千万别学你那个不要脸的妹妹,当奴才还当出了一身的傲骨来?不过是天生的贱命,连在本小姐身边当条狗的资格都没有,死了也是活该。”
话落慵懒伸手向南瑾,
“扶我起来,去与父亲母亲拜别吧。”
*
柳嫣然与父母拜别之际,南瑾全程在一旁伺候着。
她方一入正厅,就给二老跪下了。
“女儿不孝,日后再不能侍奉爹娘左右承欢膝下,明日一别,唯盼爹娘善自珍重。”
镇国公夫人孙氏早已泣不成声,镇国公亦是眼眶含泪将柳嫣然搀扶起来,
“入宫为妃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从前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你就钦慕于他,如今得偿所愿是大喜的事,可莫要再哭了。”
孙氏也紧紧攥着柳嫣然的手,“日后若在宫中受了委屈,你只管往家中寄书信一封。如今你哥哥得皇上重用,有他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到你头上去!”
话落忽而转过头来,狐狸一般狭长的眸子阴沉地打量着南瑾,
“听说你方才亲手把你妹妹处置了?”
南瑾躬身道:“南瑾受镇国公府多年恩惠,却做出这样恩将仇报的腌臜事来,实在天理难容!
她是奴婢的妹妹,她给镇国公府添了麻烦,奴婢自当亲手解决了她,以报老爷、夫人与小姐多年恩德。”
孙氏冷笑道:“哼,你倒是知恩图报。不像你那妹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镇国公府的麻烦?也不掂量着自个儿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
说话间,孙氏审视的目光就没有从南瑾的脸上挪开过。
世间双生子不罕有,但像南瑾和南菀这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属实少见。
孙氏的母家情况复杂,父亲妻妾成群,她自幼就浸淫在与各房兄弟姐妹的明争暗斗中,
故而她的心思也远要比柳嫣然缜密得多。
这会儿稍一琢磨,孙氏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她问柳嫣然,
“方才她处置南瑾的时候,你可在一旁瞧着了?”
柳嫣然一脸的嫌弃,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那贱人怕不是得了什么脏病,都咳出血来了,我哪里还敢跟她待在一块儿?只叫南菀自个儿料理了去。”
“你不曾看着!?”孙氏瞬间警惕起来,“她二人长得一模一样,这万一进去的和出来的不是同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夫人......”
“啪。”
南瑾想要解释,
可刚一开口,就被孙氏‘赏’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没规矩的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南瑾捂着烧红的脸颊低下头去,呼吸也不受控地急促起来。
柳嫣然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半晌,
“我方才见那贱人病得都快死了,哪像她这般气血十足的模样?或是母亲多虑了?”
孙氏不依不饶,“今日事非得细查细验,才能确保来日没有后顾之忧。”
她倏然抓起南瑾的右手,双眸微眯打量着她,声音发狠道:
“我记得你右臂有一处胎记,对不对?”
“夫人......我......”
不容南瑾分辩,
下一刻,
孙氏猛地将她的袖管撸了上去。
第3章 拉入地狱
殿内气氛如胶凝住。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南瑾的小臂上。
衣袖被一瞬掀起。
却见......
南瑾白皙的小臂上,竟赫然蔓着一块淡青色云状胎记。
那是独属于南菀的胎记,也是唯一能区分出姐妹俩身份的‘证据’。
而如今,它却这么水灵灵地‘跑’到了南瑾身上。
孙氏这样的老狐狸,自然不会看见胎记就消除疑心,
她叫人拿来过水的帕子,用力在南瑾的胳膊上擦拭着。
直到将南瑾的皮肤都搓红了,也没见胎记有任何褪色的迹象,这才悻悻作罢甩开她的手。
南瑾红着眼,猛然双膝砸地,哭着表起了忠心,
“奴婢待大小姐忠心日月可鉴!奴婢怎么会是那个贱人假冒的?”
她语气坚定,看向孙氏的目光毫无闪躲,
“什么事都能作假,唯独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假不得!夫人验过若还是不信奴婢,可派人即刻将南瑾的尸身抬回府上,亲眼瞧瞧她右臂上可有与我一样的胎记!”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尤其是镇国公,他不等南瑾话落,就开口否道:
“不可!哪有把死人挪回府上的道理,岂非自招晦气?明日是嫣儿入宫的好日子,万不可触这霉头!”
柳嫣然也道:“就是!再说了,南瑾原本就得了肺痨,死了也是个不干净的。把她抬回来,万一将脏病过到了咱们府上,不是存心叫她死了也要恶心咱们吗?”
她瞄一眼跪地不起的南瑾,浑不在意道:
“母亲是怀疑那病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南瑾,能突然痊愈把南菀给杀了?还不慌不忙地换了她的衣裳,装成她的样子,更凭空长出了胎记来?”
她说着把自个儿都给逗笑了,
“呵呵?那贱人要是真有这脑子,就不会愣头青似的拿着证据,去官府状告咱们了。”
孙氏原本也没打算深究下去。
毕竟南瑾手臂上的胎记真实存在,只这一点就足以证实她的身份。
她低眉瞥南瑾一眼,“起来吧。”
“多谢夫人。”南瑾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孙氏语气略有缓和道:“当初你娘狐媚惑主,你为着镇国公府的名声,大义灭亲活埋了她。
而今你妹妹以下犯上,你也能果断出手将她料理干净。足见你是个明白事理的。”
南瑾恭声道:“奴婢本是粗贱,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谁给我一口饭吃,谁给我一身衣裳穿,谁就是奴婢的恩人。奴婢这条命都是镇国公府给的,奴婢不敢忘恩。”
从始至终都对南瑾板着脸的孙氏听了这话,方才笑了,
“很好。入宫后好生伺候着嫣儿,总少不了你的好处。”
*
今日闹剧至此结束。
入夜,
洗漱后的南瑾躺在南菀松软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