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完结屋>书库>穿越重生>蓦回鸾> 第154章

第154章

  
  孙微知道,这大约又是自己引发的变故。
  上辈子,陈望在桓熠发兵攻打京城的时候,誓死力谏,被桓熠关到了牢里。后来桓熠兵败,陈望被救出,得了宁死不屈的名望,也被豫章王府待为上宾。
  这辈子,桓熠不曾发兵,自然也就没有了陈望下狱的事。陈望与桓熠有过节,与桓定却没有。桓定上位,要笼络陈望,必是许了很多的好处,陈望这才肯把宝压在了桓定的一边。于是,有了今日围困司马隽的事。
  “后来,世子如何脱身?”孙微忙又问道。
  “后来,县令府中突然来了刺客。”司马隽道,“将府中搅得大乱,我也有了脱身的时机。”
  孙微讶然。
  “刺客?世子可知是什么刺客?”
  “据说,那刺客身形小巧而灵活,像个女子。”司马隽看着孙微,“邓廉说,姚蓉今日曾到船上见夫人?”
  孙微明白过来,颔首:“确有此事。既这般,想来,闾丘颜也在蒲圻。”
  轮到司马隽诧异:“怎讲?”
  “闾丘颜行事,向来目的明确。他既然让姚蓉出面,可见其中盘算不简单,须得马到功成。姚蓉来见妾是,对妾说,闾丘颜令她来通风报信,乃是为了将功赎罪。”孙微道,“这托辞,自不可信。桓定来杀妾,他们让妾逃走,又将世子从县令府之中放跑,可见就是为了让世子与桓定当面遇上,大战一场,最好来个两败俱伤。从前,每有大事,闾丘颜皆亲自坐镇。今日如此紧要,事关荆州和江州主公性命,闾丘颜又怎会不在蒲圻?”
  司马隽沉吟片刻,道:“夫人所言有理,但有一点,我以为不通。”
  “哪一点?”
  “闾丘颜要引我与桓定厮杀,只消让桓定杀了夫人,再放我去追击桓定便是。”他说,“又何必大费周章,让姚蓉去提醒夫人?”
  孙微一时结舌。
  这一点,她其实也想不明白,这闾丘颜到底安的什么心。
  “此事倒并非紧要。”司马隽继续道,“夫人以为,我等真正该对付的,是闾丘颜?”
  “正是。”孙微道,“桓定已是被闾丘颜牵住了鼻子,你我切不可如他一般愚笨。闾丘颜既然想坐收渔翁之利,我等不若就反其道而行之,反将他摁到水里。”
  这话不紧不慢,却饱含杀机。
  司马隽看着孙微,羊角灯下,她的目光,并无初见之时的柔弱,亦无与他斗嘴置气时的狡黠。
  她神色沉静,仿佛在说一件早已经尘埃落定的事。
  “夫人有何良策,我洗耳恭听。”他缓缓道。
  ——
  孙微与司马隽商议了一番对策之后,已是深夜。
  她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又来到了庾逸的船庐。
  汤药已经放凉,随从正设法喂他服下。
  兴许,他不久后就会醒来。
  孙微站在床边,注视着他。
  庾逸醒来指来,会对司马隽说什么,她心中并无把握。
  在马车里,他救了她,哪怕将要失去性命,他仍叮嘱她快跑。
  孙微想起了祖父。
  世间能为祖父所称道的人,少之又少。
  当年,他说过,庾逸是一位真正的君子,至善至纯,如无暇白璧。
  想来确实不曾看走眼。
  而孙微自己,到底并不愿意做下对不住祖父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公子因我而负伤,我寝食难安。待公子醒来,还望首先知会我。”孙微对庾逸的随从吩咐道。
  那随从赶紧道:“小人遵命。”
  ——
  蒲圻地处荆州与江州的交汇之处,历来乃兵家必争。
  江州水军大小船只足有百艘,隔着江与蒲圻城对峙。虽民间舟楫仍畅行无阻,但明眼人都能嗅出其中紧张的气味。
  蒲圻城的城门紧闭。
  司马隽见桓定的拜帖,果然被县令府退了回来。
  而后,司马隽派邓廉再次造访蒲圻城下,不过并非要见桓定,而是拜访县令。
  “世子想到城里来请郎中。”蒲圻县令陈望向桓定禀道,“此间除了蒲圻城,并无良医,世子也只得向在下求助。”
  桓定听罢,问道:“何人病了?”
  “是豫章王妃。”县令道,“在下听闻,豫章王妃所乘的马车滚入山林,伤得不轻,已是不省人事。世子早前向大公子递了拜帖来,就是为了向大公子求情,要一个救命的良医。岂料大公子不见,世子只好给在下递信,请在下向大公子求情。”
  第223章 停灵
  桓定脸上的神色一动。
  豫章王妃的马车翻覆,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也并非
  第一回跟司马隽打交道。司马隽为人向来强硬,不轻易低头。他竟会为了豫章王妃的性命,低声下气地来向自己这个仇人求情?
  这样的豫章王世子,倒是教桓定不认识了。
  “那等毒妇,死了岂不正好。”桓定冷哼,“推了。他若不服,就来攻荆州。我倒要看看,是他那点水军厉害,还是这蒲圻县的城墙和我的十万兵马厉害。”
  县令无法,只好应下。
  桓定虽拒绝得干脆,可陈望也并不敢轻易得罪了司马隽。他思来想去,暗地派人送了一名郎中到船上去探病。
  不曾想,那郎中竟带回来一个惊天消息。
  豫章王继妃死了。
  县令忙把这消息告诉桓定,桓定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问:“真的?”
  “千真万确,”县令道,“那船上哭成一片,听闻世子已经连夜派人去找棺木收敛尸首,打算先在对岸的一处庙里停灵。待明日天亮,即回江州治丧。”
  桓定跪倒在地,对着荆州的方向长拜道:“父亲!儿终于替父亲报仇了!”
  ——
  豫章王继妃的死讯不胫而走,传入了蒲圻城中的一处宅子里。
  闾丘颜的震惊不亚于桓定。
  “死了?”他说。
  姚蓉道:“那马车现在还留在原处。我去看过,确实翻覆得要紧,她又并非金刚不坏之身,死了也寻常。”
  说着,她瞥了闾丘颜一眼,问:“难过么?”
  闾丘颜没答话,沉吟片刻之后,只问道:“桓定那头可知晓了消息?”
  “知晓了。”来报信的随从道,“桓将军遣了好些人过江打探,确切无疑。桓将军大仇得报,打算天亮就回荆州城去,继续为南郡公服丧。”
  姚蓉冷哼一声:“这桓定倒是好命。如今看来,让豫章王世子与他厮杀是不可行了,怎么办?放他回去么?”
  “当然不能放。”闾丘颜道。
  “你莫非要亲自动手?”
  “我向来不亲自动手,动手的另有其人。”
  “哦?”
  闾丘颜对姚蓉道:“告知桓定身边的人,就说豫章王妃的死讯是假的。豫章王世子面上派水军与荆州对峙,实则唯恐桓定率大军攻来,要弃水路改陆路回荆州。当下,豫章王妃说是正在对岸停灵,其实是在那边落脚,只等着天亮就溜走。”
  姚蓉在一旁听着,目光亮起,却又犹疑。
  “江州水军可就在对岸驻着,难道桓定敢打过去?”她说。
  “有什么不敢。”闾丘颜微笑道,“江州水军,水战自是厉害,可到了岸上便不一定了。莫忘了,对岸其实也仍是荆州地界。桓定立了誓,要亲手杀了豫章王妃,以他那卤莽性情,此番定然也会亲自上阵。”
  “知道了。”姚蓉道,“可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闾丘颜沉默片刻,问:“豫章王妃停灵的小庙,在何处?”
  ——
  夜里,月色被云遮住,露水渐重。
  闾丘颜带着人,乘着舢板,悄悄过了江。
  豫章王妃的停灵之处,是一处小庙,亮着长明灯,夜风中,弥漫着烧火的气味。
  闾丘颜潜行至近处,从门外看去,只见庙门打开,能看到临时改作灵堂的佛堂。
  隐约间,可见两个护卫在里头守着,一名仆妇跪在棺前烧着纸。
  中间一副棺木,孤零零地立在中央。
  风吹来,四周白幡飘荡,萧瑟而诡异。
  显然,一切准备都十分仓促。
  闾丘颜站着观望片刻,迈步走了进去。
  灯笼在风中招摇着,护卫发现了他,旋即喝止。
  “来者何人?”
  闾丘颜道:“不知王府上何人过世?”
  话音刚落,庙门突然关上。
  棺木后面,一名女子走了出来。
  闾丘颜见着来人,会心一笑:“王妃果真狠人,竟拿自己的死讯开玩笑。”
  “若非下狠手,岂能教长史露面?”孙微道,“长史还是给了妾几分面子,多谢长史。”
  闾丘颜缓步上前,问:“王妃费尽心机地把在下找来,所为何事?”
  “和长史谈个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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