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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子干笑了两声:“王妃所言极是。王妃能回来,乃是大幸,其余之事皆可从长计议。世子将王妃带回府中,好好奉养才是。”
  司马隽正要开口,却见鲁氏忽而凝视殿中的立柱,似在深思。
  “这柱子想必有些年头了。”她轻声道,仿佛自言自语,颇有几分神叨叨的模样。
  大殿里很是安静,太子也听得清楚。
  他不由跟着看了看那柱子。
  “这柱子乃取材于千年楠木,不知王妃有何见解?”他问道。
  “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妃请讲。”
  鲁氏轻轻踱步,绕了那柱子一圈,温声道:“万物有灵。物件老了,并不是死了。只是有的物件,越是老,便越是敦厚圆润;可有的物件,天生顽劣,年份长了,与周遭越发抵触,顽劣更甚,成了引祸之物。殿下近几日最好远离这柱子。三日之后,待其顽性发散,当是无虞。”
  太子诧异不已。
  不待他再问,司马隽已经从座上起来,对太子行礼道:“殿下方才所言,我谨记在心,就此告退。”
  说罢,他看向鲁氏。
  鲁氏也恢复了恭敬之色,向太子行礼告辞。
  走出东宫之时,天空已经被云铺满,似乎又有一场暴雨将至。
  司马隽的步子着实快得很,鲁氏走在后面,几乎要跟不上。
  东宫已经以王妃之制,为鲁氏备好了车马,与司马隽的车马停在一处。
  随从们见世子竟从宫中带出一位妙龄女子来,皆露出诧异之色。
  司马隽并不解释,只转头对鲁氏道:“方才夫人那番话,何意?”
  第6章 失火
  鲁氏望着他,神色依旧从容。
  “不过是说些家学之言罢了。”她说,“太子乃储君,妾乃臣下,见得不妙之处,当直言以告不是么?”
  司马隽只觉今日当真滑稽得很,可笑可气。
  就像自己当初接到父亲来书,被告知他执意要去苍梧迎娶那神棍女儿的时候一样。
  他朝鲁氏走前一步,与她近近相对。
  那个子比鲁氏高出许多,足以让他居高临下,颇有迫人之气。
  鲁氏目光凝住。
  “我不管你究竟为何要说这番话。”他低低道,“但你在豫章王府一日,便一日不可造次。太子跟前,夫人当谨言慎行才是。”
  鲁氏看着他,好一会,颔首道:“谢世子提醒,妾记住了。”
  司马隽不多言,转身登车。
  “宫中赐来首饰和布帛。虽说是赐给王妃的,但王妃新来,于礼当对下头的先王姬妾有所表示。不等小人提醒,王妃便自行分给了诸位姬妾,并且分的颇为妥当。”
  回到豫章王府,才安顿下来,常侍曹松向司马隽夸奖道,“世子,这位王妃才十七岁,处事之周到跟府里的老人似的。等过两年,怕是小人也不如她妥帖了。”
  司马隽只淡淡应下,让曹松照定例伺候便是。
  曹松称是,又问:“有件事要请世子示下,如今王妃暂且安顿在西厢,但迟早要迁的。按例,王妃要住进澜馨院……”
  他顿了顿,等着司马隽发话。
  司马隽说:“澜馨院是母亲的居所,不合适。管事另做安排吧。”
  曹松颔首:“后宅里的院子都满了,唯有世子的池居边上的梧风院还空着。只是世子从来喜静,这……”
  “那就梧风院吧。”司马隽道,“她若吵闹,再想别的办法。”
  曹松应下。
  一整日忙碌下来,天色已晚。
  洗漱一番,司马隽早早躺下。
  自父亲去世了,他好些日子半睡半醒,好不容易得些空闲,如今又来了个鲁氏。
  睡意渐浓之时,他又想到鲁氏的面容。
  不得不承认,那女子确实与众不同。可若要他相信她真的身怀神力,他只会嗤之以鼻。
  再精湛的骗术,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他在梦里闪过父亲的容颜,闪过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时候,那可怖的模样,不由得从梦中惊醒。
  天还未亮,外头想起急切的脚步声。司马隽心头一提,下意识觉得出事了,清醒过来。
  门上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司马邓廉道:“世子,东宫失火了!”
  ——
  东宫确是失火了。
  失火的地方,正是昨日司马隽见太子时所在的同文殿。
  “听闻昨夜平地拔起了个旱雷,击中了东宫的梁柱,忽地起火了。”邓廉禀道。
  司马隽旋即想起了昨日鲁氏在东宫说起柱子一事。
  “不过也是凑巧,就在昨日,太子令人将那前堂封闭三日,想必伤不着人命。”
  邓廉接着问道:“世子,可要到东宫去看看么?”
  司马隽收起思绪,道:“去。”
  说罢,他回屋更衣,而后往前院去。
  经过花园,却见一个女子,身着素衣,打着灯笼从花树下的小径里走出来,好似一道幽魂。
  他定睛一看,正是鲁氏。
  第7章 孙微
  这么早的天,天边一丝亮光也没有,她为何出现在此?
  鲁氏见了他,却没有丝毫诧异,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这么早的时辰,世子要出门么?”
  司马隽没有回答,反问:“这么早的时辰,夫人要去何处?”
  “昨日见太后时,她令妾每日卯时起身抄经。卯时将至。妾再不去就要迟了。”鲁氏说罢,望着他,“世子又是要去何处?”
  司马隽不答话,只微微一颔首,径直往外走。
  邓廉跟在他身后,好奇道:“世子,她可是王妃,世子怎还称她夫人?”
  “谁说她是王妃。”司马隽头也不回。
  邓廉愣了愣:“可宫里的太后和太子都……”
  “他们说是,她便是了?”司马隽淡淡道,说罢,走到马前,翻身而上。
  东宫的大火烧得着实凶猛,司马隽赶到的时候,已经虽然已经扑灭,却看得出来,那整个大殿已经毁了。
  “太子何在?”他问内侍。
  内侍指了个方向,道:“世子快劝太子出宫避一避,方才又降了个旱雷,就打在了世子站着的地方!有两人被击中,当时就没了!”
  邓廉唬了一下,忙拉着司马隽走开。
  他忍不住嘀咕道:“世子,如此说来,幸而方才遇到王妃,与世子说了一会话。不然早来几步,还真危险。”
  又是鲁氏。
  司马隽皱眉道:“勿胡言乱语。”
  说罢,他绕过宫中的廊道,在另一处大殿之中找到了太子。
  出乎意料,太子并无惊惧之色,反而颇为兴奋。
  见司马隽前来,太子目露欣喜:“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寻你。”
  他说罢,将司马隽领入内殿,道:“难怪你父亲定要远赴苍梧去娶那鲁氏,她真乃神人!有她相助,何愁成不了大事?”
  ——
  鲁氏自卯时起,一直待在佛堂里。
  晌午时候,曹松领了个女子来到。
  “王妃说想找个南岭一带的同乡来当婢女,府里宫里都没有这样来历的,小人又到人市里寻,只有这女子过得去。王妃瞧着是否合眼缘。若是不合,小人明日再去找找。”
  鲁氏搁下笔,抬头打量跟前的女子。
  她身形小巧,皮肤有些黑,不过全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来知道些讲究。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鲁氏问。
  女子回答:“婢子名唤阿茹,十七岁。”
  鲁氏莞尔,对曹松道:“这口音叫人好生怀念。就留下她吧,有劳常侍。”
  曹松留下阿茹,退了下去。
  鲁氏再度打量跟前的阿茹,道:“你还是来了。”
  阿茹面颊微红,看向别处:“你说你会替我报仇,还算数么?”
  “自当算数,可我也说过,你至少要给我三年。”
  阿茹隔着案台坐下,道:“莫说三年,就是一辈子我也等的,只要能替父亲报仇。”
  阿茹姓宁,她父亲是广州刺史宁修。建阳九年,宁修被陷害斩首,而阿茹则沦为官婢。鲁氏以一千钱将她买了过来。当时鲁氏给了她选择,她可以忘记仇恨、四海为家;也可以依附与她,可是只能再度为婢。
  经过一番思量,阿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低头看案上高叠着的佛经,问:“你足不出户,怎能知晓这么多?你说今日让我去人市,我去了,果真就遇见了豫章王府的管事。”
  “我说过,我会开天眼,这下你还不信么?”
  “自是信自是信。”阿茹连声道,睁大眼睛,“阿弥陀佛,原来世间真有那通天达地之术?”
  鲁氏笑了笑,看向门外,目光渺远。
  世间自是没有那通天达地之术。
  于她而言,鲁娴这个名字,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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