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猛然看向二楼窗户。
窗帘在微微晃动,像是上一秒有人正掀开窗帘往下看。
她顿了顿,推开了木门。
“吱呀......”
有股扑面而来的灰尘气息。
堂屋里很空旷。
应该说除了一张供桌什么都没有。
右侧两间卧房,却紧紧关闭。
上面交叉贴着两张符。
就好似里面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供桌上点着红蜡烛,烛泪在暗红色的桌上已经凝结了很大一块。
蜡烛中间则是香炉,香灰都已经满了出来。
供奉的苹果,糕点等都是新鲜的,就像每天都有人来换。
然而,供奉位什么都没有。
墙上也是空白一片。
一般人家,都会供奉‘天地君亲师’位。
然而这栋房子的堂屋墙上,空空如也。
就只是摆了供品,供奉的是谁?
白森森的墙面,在红色烛火的映衬下,无端有些可怕。
吴秋秋看了墙面两眼,不再纠结。
转身爬上楼梯。
脚踝突然被抓住,一步没有走动。
余光中,她瞥见有个惨白的人影趴在楼梯上抓着她的脚。
吴秋秋转身准备贴符,却发现只是一个钩子勾住了她的裤腿。
无暇顾及,吴秋秋继续往上走。
台阶背面,探出一颗脑袋看着她往上爬去。
这是一栋二层平房。
吴秋秋爬上一层后,眼前还是水泥打造的楼梯。
鬼打墙。
这种玩意已经完全困不住吴秋秋。
她敲了敲墙面:“莫逼我吐口水。”
然后向上爬了一层,再向下一层,便到了二层小阳台上。
又有人拽了拽她的衣服。
吴秋秋本不想理睬,但是这栋房子里面东西太多了。
俗话说小鬼难缠。
吴秋秋不欲与它们纠缠,于是只能杀鸡儆猴。
她转过身,一把就擒住了身后那个阴物的脖子,顺势一枚铜钱贴在对方眉心。
阴物的眉心被灼烧出一个大洞,脸孔扭曲变形。
“滚。”她道。
那只阴物爬下了楼。
这时后,吴秋秋发现自己头顶有些痒。
那种黏糊的,湿漉漉的感觉。
不禁抬头看了看。
这一眼顿时让她脸庞抽了抽。
那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整个脑袋从中间裂开,脑花四散。
唯有那条长舌还是完整的。
此刻他贴在阳台顶上,头朝下,伸出长长的舌头舔吴秋秋的头顶。
就在吴秋秋看他时,他还把眼珠子抠出来砸吴秋秋。
有种脑干缺失的美感。
不愧是脑子裂开了。
吴秋秋取出弯刀拽住对方的舌头一把就给割掉,朝着天空盘旋的乌鸦们丢去:“加餐了。”
“嘎,嘎,嘎。”
乌鸦们兴奋地叫嚷着,然后朝着半截长舌俯冲而去。
支离破碎鬼:“......”
他只是想吓吓吴秋秋啊。
舌头呢?
那么长一条舌头呢?
“嘎!”
吴秋秋继续往阳台前面走去。
二楼一共三间房,前面两间依然是封住的。
这栋房子的阴物给吴秋秋一种感觉,好像是家养的。
有人在这栋房子豢养阴物。
她走到第三间房外,门没封。
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好像是在钉纸钱。
她刚抬起手,里面就传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声音。
“你来了啊。”
第131章 谁碰谁死
门把手上挂着一根红布,上面系着一枚钥匙。
窗边挂着一个风铃,风一吹就叮铃作响。
“门没锁,你进来吧。”
里面那嘶哑的声音又响起。
吴秋秋拽起钥匙,插入锁眼,咔咔声过后,门就开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纸张,香烛的味儿萦绕在房间里,推门的瞬间,这些味道交杂着迎面而来。
就一扇窗还是关着的,森白的墙壁,红色的窗帘,让外面的天光倾泻进来的同时,成了红色的一片。
一个人影背对着吴秋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对着窗户一下一下的钉着纸钱。
在农村,很多地方烧的并不是流水线的冥币。
而是黄色的纸钱。
黄纸买回来会请村里老人给钉一钉,钉上孔眼,上坟的时候烧给先人。
吴秋秋站在门口,从她的视角,她看不到对方的脑袋,只看到一个高高隆起的肉包,坐在凳子上,看不到四肢,就像一团会动的肉球。
顿了顿,她走进了房间。
对方钉完了最后一叠纸钱,双手将钉好的黄纸叠放在一起。
吴秋秋注意到,他的指甲很长,起码有四五公分,细长的指甲里,是漆黑的泥垢。
这时,他终于直起了身子。
先前看到的肉包,长在他背上,已经高过了头颅。
转过身来的瞬间,吴秋秋竟发现那肉包不是肉包,而是一个个尚未成型,或是刚成型的胎儿,层层叠叠趴在他背上,缠绕,团团抱在一起,啃噬他的血肉,将他的脊柱压的越来越弯,直至永远抬不起来。
这些......都是此人的因果。
如此看来,死在他手里的胎儿只怕不计其数。
吃阴饭的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会沾了因果。
就好比她自己,从小外婆说的最多的就是莫沾因果,因果上身她可能承受不住。
可能外婆更多的,是希望她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平凡过这一生。
从给吴婶守灵开始,数不清的怪事开始接踵而来。
因果不是她想避就能避。
即便她不沾因果,她也被人窃命只有两年可活。
世间之事,谁又说得清楚,谁又能真正的未雨绸缪。
外婆即便算好了一切,也未曾算到她会回到吴家村,干扰自己的计划。
吴秋秋思绪回来的刹那,老人背上的肉包依然只是个肉包,就像方才那些堆叠的胎儿只是她看错了一般。
老人抬起头,那是一双三白眼,眼皮耷拉着导致像个三角形,眼珠很小,添了些凶相。
整张脸上瘢痕纵横交错,就像一块被砍烂了的鱼皮,皱皱巴巴的。
这张脸,是出门都会吓坏小孩的那种。
吴秋秋又注意到他的脚,右脚没有脚掌,好像一只马蹄,圆形的,无法穿鞋子,便用一些布料包裹在蹄子上,最外层用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缠上。
光是看他的形象,吴秋秋便大约能猜到此人沾了多少可怕的因果。
更可怕是,他还在房子里豢养阴物。
是真的不怕死啊。
“像,真像。”
他端详着吴秋秋的脸,突然嘶哑地笑了一声。
“像谁?”
吴秋秋问。
“你妈。”他说,“你们出生的时候,我在。”
他说的是,你们。
说明他对另一个吴秋秋的存在,了若指掌。
“之前乌鸦每次出现,是您放的吗?”吴秋秋抿了抿唇。
好像真到了这里,很多问题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她也不敢确定眼前长相丑陋的老人,是哪一边的。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求证。
“受人之托,我一直关注着你。”
驼背老人话落,角落传出一声猫叫。
接着便有只猫跑到吴秋秋脚边蹭了蹭。
吴秋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曾发现一只猫在暗中注视自己。
就是眼前这只。
不,这不是猫。
它有猫的皮囊,眼神却分明是人类的。
又是拘魂。
吴秋秋眉头皱了皱。
“是不是觉得我尽干些损阴德的事情?”驼背老人嘿嘿一笑。
吴秋秋没说话。
若非干尽损阴德的事情,他也不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你觉得你外婆,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问道。
吴秋秋依旧沉默。
若是从前,她会脱口而出,外婆是好人。
但是如今,她无法说。
“她造阴人,炼活尸,机关算尽,请鬼登仙,还落了个善终,你觉得奇不奇怪?”
驼背老人轻蔑一笑。
吴秋秋眼神变了变。
对啊,她之前怎么没想过。
像他们这行吃阴饭的,不沾因果还好,沾了因果,极少落得善终。
按她现在推测的,外婆做了很多坏事,但认真说起来,外婆确实是善终了。
虽然临终那几天很痛苦,但走的那晚很安详。
一个坏事做绝的人,怎么得到了善终?
不正常。
莫非她推测错了?
“因为她造她的孽,因果我来背。”驼背老人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