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体育课运动时流下的汗水最令人酣畅淋漓,也最令人苦闷,顶着头顶的大太阳钻入树下的阴影,凉水灌入喉间,带来了片刻的清爽。
  听课,休息,吃饭,放学。
  今天本该也只是普通的一天。
  直到在课间和同学聊天的时候,老师把他叫了出去。
  班主任看着他,眼中有着难掩的担忧:“你的爷爷出事了。”
  那瞬间,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虎杖悠仁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他从医生手里接过病历单,茫然无措地呆立在白色的走廊上,脑中一片混乱,努力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在这时,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抽走了那张病历单。
  虎杖悠仁抓住病历单的一角,转头看去。
  那是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西装,戴着黑手套,大背头梳的整齐,黑色的墨镜还架在头顶,身上隐约带有硝烟的味道,像是匆匆而来。
  “虎杖悠仁。”对方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宽慰,“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虎杖倭助不会有事的。”
  面对旁人的安慰,虎杖悠仁勉强地扯了扯唇:“请问你是?”
  青年向他安抚地笑笑,礼貌而亲切:“我是百月三仁,你爷爷兄弟的朋友。”
  爷爷兄弟的朋友?
  或许是他眼中的困惑太明显,黑发青年轻声道:“这个不太好解释,等你爷爷醒了可以直接问他。”
  就在虎杖悠仁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自称百月三仁的视线错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走廊。
  虎杖悠仁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那是一位很高的女性,穿着普通的短袖和长裤,脖子上戴着一条穿着白骨的长项链,白色的短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正目标明确的朝他们走来。
  “虎杖悠仁。”白发青年站定在他面前,和刚刚的黑发青年一样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接着安抚地按住他的肩膀,“别担心,虎杖倭助不会出事的,如果这里治不好,我们还可以安排转院。”
  虎杖悠仁迟疑:“请问你是……”
  青年笑笑:“我是百月三仁,你爷爷兄弟的朋友。”
  虎杖悠仁:……
  现在重点已经不是为什么都是爷爷兄弟的朋友了,而是为什么这两个都说自己叫百月三仁。
  他的视线在两个带笑青年的脸上徘徊了一圈,有些害怕冒犯地问:“请问,你们两个的名字是同音吗?”
  天元:……
  天元保持住了微笑,踢了羂索一脚:“他冒用我的名字,不用管他。”
  ——
  单人病房内,虎杖倭助已经醒了过来,他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人和欣喜于他醒来的孙子,闭了闭眼睛。
  他真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那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消失。
  而现实往往不能如人所愿,他睁开了眼睛,那两个人还在。
  “好久不见,虎杖倭助。”天元微笑注视床上的老人,感慨道,“上次见面还是在悠仁出生的时候。”
  虎杖悠仁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爷爷。
  注意到孙子询问的视线,虎杖倭助臭着脸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什么好说的。”
  “哈哈哈,你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天元大笑,手上慢悠悠地削着一颗苹果,“我们怎么说也认识几十年了,这么说就有点伤人了。”
  天元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虎杖悠仁:“来吃个苹果。”
  虎杖悠仁看看虎杖倭助,又看看天元,迟疑接过。
  虎杖倭助冷哼,态度没有任何软化:“你们两个每次找过来都没有好事。”
  “我这一生都在被人用刻板印象对待。”羂索优雅地削出一颗苹果,抬手递给虎杖倭助,就像是在递出友好的枝条一样,“真希望我们之间能少些误会。”
  虎杖倭助的冷哼声变大:“谢谢,麻烦你帮我扔垃圾桶。”
  羂索看向天元,眼神询问她要不要。
  天元啃了一口带皮苹果,婉拒了:“我喜欢原汁原味的。”
  盯着手上的苹果思考了一会,羂索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虎杖倭助怀疑他对苹果动了手脚,而他真的动了手脚。
  羂索,从不辜负别人的怀疑的不信任。
  用手帕擦干净手,羂索重新戴上了手套:“好吧,明人不说暗话。”
  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接走虎杖悠仁的。”
  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迎来低压,虎杖悠仁看着羂索,身体肌肉紧绷,眼神警惕起来。
  这个人……很危险。
  虎杖倭助则看向天元,眯起了眼睛:“你也打算这么做?”
  天元摇头:“你是知道我的,虎杖,我的提议你一般都能接受。”
  虎杖倭助的表情在天元话音未落时就皱在了一起。
  天元的提议他一般能接受吗?
  能。
  那他为什么还这副表情?
  因为他永远是在勉强接受。
  假装没有看到虎杖倭助的抗拒,天元沉吟:“既然拒绝羂索的提议,就是要接受我的提议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我和羂索明天就搬进去。”
  虎杖倭助身躯一震,明明已经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还是颤着音,徒劳地问:“搬进哪?”
  羂索微笑接话:“虎杖家。”
  //
  新的一天,虎杖悠仁在房间里睁开眼睛,恍惚着回忆起了昨天魔幻的一天,洗漱下楼。
  而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虎杖悠仁震惊了一下。
  昨天那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啊?!
  “虎杖悠仁。”有这一头白发和玫红色眼睛的青年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锅汤。
  青年凝视了他一会,颔首问好:“日安。”
  面对又一位直接叫出他名字的青年,虎杖悠仁有些磕巴:“日、日安。”
  “你可以叫我里梅。”他将汤放在餐桌的中央,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假笑,“能麻烦你叫楼上那两位下来吃饭吗?”
  “好的!”虎杖悠仁立马就要转身上楼,但楼梯处就在这时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早上好,里梅。”天元精神满满地走下楼梯,“我闻到了早餐的味道。”
  里梅麻木地看着过于精神的天元,笃定道:“你熬穿了一夜。”
  天元坐在餐桌前一脸坦荡:“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一直早睡早起,健康生活,如果你要找熬穿了一夜的人,羂索昨天大半夜才从窗户翻进来,而且一直没睡。”
  里梅非常冷酷:“哦,我会在指责羂索大人后告诉他是你告密的。”
  天元看向虎杖悠仁:“你可以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吗?”
  虎杖悠仁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天元微笑:“没有证人,我就可以告诉羂索里梅在污蔑我。”
  虎杖悠仁迟疑:“……这不太好吧?”
  他现在其实更在意昨天这两个人和他说的都是假名这件事。
  “悠仁真是一个没有和天元同流合污的好孩子。”羂索感动地摸摸虎杖悠仁的脑袋,坐到了天元对面。
  虎杖悠仁浑身一僵,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里梅把便当塞进虎杖悠仁的背包,也坐下了:“你还有时间吃早餐。”
  虎杖悠仁安静而尴尬地坐下,低头喝汤。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
  这是一种神奇的经历,两个有些不妙的人物,还有一个……管家?那是管家吗?
  在学校度过又一次的普通一天后,虎杖悠仁来到了医院,看着自己的爷爷,欲言又止。
  虎杖倭助脸色不太好:“他们已经搬进去了?”
  虎杖悠仁点头。
  虎杖倭助的脸色更差了。
  “爷爷。”虎杖悠仁有些犹豫地问,“他们到底……”
  他们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说要把他接走?虎杖悠仁有太多问题了。
  “我很想让你离开。”虎杖倭助打断虎杖悠仁的话,沉声道,“离开这里去往别的城市,甚至别的国家,去繁华的都城,又或者是偏僻的村庄,总之不要回来,不要被他们找到。”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低头捏了捏眉心,苦大仇深,“因为无论你跑到哪,他们都能找到你。”
  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会,尴尬地笑,不相信自己能这么倒霉地被危险人物盯上:“这是夸张的说法?”
  虎杖倭助和自己的孙子对视:“不,是陈述事实。”
  “……他们跟我们家有仇?”
  “没什么仇,就是人比较欠揍。”
  虎杖悠仁神色严肃起来:“我那不知名的父亲其实在另一个国家是可怕的黑手党,现在他出了意外,而他的手下过来找我,想让我去继承他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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