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在这种情况下,不祈祷“天幕”没有发现他们就算了,还想把她拉入伙?
但咒术师都是疯狂的,勇于挑战的,谁敢说自己没有想象过那种成功?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或许……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的人里有一个格外聪明的人,说不定就有什么计划让咒术界重新回到当年。
被众人注视的羂索扬起微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我有一计。”
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竟然有办法!
竟然真的有办法!
这就是拥有智慧的聪明人吗?!
他们说不定真的可以重现当年的平安京盛景!那个诅咒师也可以横行的时代!
挂在咒术师悬赏榜单上的大头图终于可以被去掉了!每天流窜的生活即将结束了!
有人激动拍桌:“只要拥有传言中能够看到所有咒灵和咒术师位置,增幅咒力和攻击强度,甚至让咒术师失去咒力和术式的“天幕”!我们就可以站在这个时代的顶峰!”
众人忍不住激昂澎湃,兴奋的情绪在这个昏暗的和室内不断拔高。
羂索优雅的假笑逐渐变成了真心实意的忍笑:“传言是假的。”
在诅咒师们的视线重新聚集在他身上后,羂索低笑几声:“不过你们也没有知道真相的机会了。”
冲天的火焰燃烧着木质的建筑,地板上的鲜血被火焰炙烤沸腾,部分干燥的衣物被烧成灰烬,倒在地上的人瞪大眼睛,已然失去了呼吸,它的瞳孔扩散,隐约倒映着大片火光。
羂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用手帕擦拭着手掌的血痕,背对着火焰走向宅邸的大门。
无形的“天幕”安静地悬挂在他的头顶,只要他抬头,便会映入他的眼眶。 ::
厚重的白雪从天空倾斜而下,无孔不入的寒气似乎能钻进人的骨头里。
羂索踩着脚下的雪,听着白雪被挤压的嘎吱声,钻进了一栋属于他们的宅邸。
冬天过来其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羂索喜欢在夏天出没,但他其实会出没在每一个季节里。
羂索不想错过鲜花、凉水、果实、白雪,最重要的是天元承诺的每年一月的旅行。
但今年他已经在春天出没过了,如今的再次出现只是为了一个很单纯的理由。
他为天元准备了一个礼物。
“我很高兴你来了,但对礼物有点不抱期待。”
天元打量着羂索带来的大箱子,它的大小刚好可以塞进一个小孩。
多年过去,羂索已经很少提起一些事情,但曾经看到的东西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每年看到羂索的时候,天元的内心都有点忐忑,害怕他从背后拽出来一个小孩。
乌鸦在鸟架上警惕地看着大箱子,跃跃欲试的想啄上一口。
“这是刻板印象!”羂索看穿了天元的警惕,抱怨了一声,眼神期待,催促道,“快打开看看。”
天元犹豫地打开箱子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一下。
她从桌子里拿出了小号桌椅,小木床,小被子小家具等等物品,还在一个盒子里看到了排列整齐的一盒子书,旁边空空的小书架等着被填满。
甚至还有造型有些奇怪的小号衣服。
羂索把组装说明书递给天元,掏出了三根手指和一根骨头
在天元震撼的眼神下,羂索骄傲地对她介绍:“中指是宿傩,食指是我,无名指是你,骨头是里梅,你可以拿宿傩的手指玩过家家,我还给他们准备了衣服和家具……”
他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四顶小假发。
羂索兴奋道:“你还可以在手指和骨头上面粘上发型,是不是更像了!”
天元:……
天元常常惊叹于羂索的奇思妙想。
第124章 后日谈:我们血脉相连
◎宿傩肯定会嫉妒我的,我们血脉相连。◎
研究结界或者咒具,加强头顶的结界,观察咒术界的发展,偶尔和羂索一起旅行,摆弄新的事物,给宿傩手指盖被子,展开自己的生活。
听起来很枯燥,但其实很有趣。
天元有过和源信一样的同伴,还有过几位学生,她经历了几乎没有余地的离别,和学生理念不同导致的分歧。
她尽量圆满的送走在她人生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每一个人,在他们死亡后于墓前献上花束。
“你总是这样。”在又一年的旅行里,羂索提起了这个,“就算明知道生死离别没有想象中的好消化也要尝试,就算已经体会了那种悲伤也会去认识新的人。”
热闹的节日集市里,大片的烛火照亮了小片的天空,路道两旁的摊位各有特色,人群挤挤挨挨,都与各自的家人朋友同行。
羂索递给天元一盒鱼豆腐,用一种“我也不想的”的语气说:“虽然不想让你为难,但他们真的很碍眼,死了也一样。”
品尝着美味的鱼豆腐,天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羂索真的在乎这个问题,她不介意解释,但羂索不在乎,他知道那些人无法与他的存在相比,羂索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天元的身体在逐渐衰老。
这是一个可以察觉到的过程,就连乌鸦也注意到了不对,更别说可以说是数着日子过的羂索。
眼尾在一夜之间出现了细纹,白色的头发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失去了光泽,最明显的是力气,原本能轻易做到的事情现在虽然还能做到,但有些力不从心。
羂索显然是专门在这个时间找来的,他有些惊讶天元面貌的改变,还暗自欣赏了一会,但他什么都没问。
他以一种矜持的态度照顾着身为“老年人”的天元,但如果只说矜持,他又太热情。
接收到天元不想谈的信息,羂索耸肩,没再说下去,继续他们的夜晚游荡。
而在他们回到暂居地的下一刻……
“别这么无视我。”羂索站在天元身后,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双肩,“你知道我不会停下,你知道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像是男鬼一样凑到天元的耳边,屋内的昏暗遮盖住他的面庞,只有月光拂过他的眼睛,羂索温和地诉说着“真相”:“你的眼角长出了细纹,你的发色逐渐暗淡,你的力量稍有退却,你的青春流逝,你在逐渐老去。”
他轻叹:“而我们都知道解决办法,吾爱。”
“星浆体。”羂索的声音细细密密地爬上天元的脊骨,几乎让她浑身发毛。
如果这么做的人不是羂索,天元会很乐意直接动手,而事情的真相就是,就算是羂索她也会动手。
天元得承认,她不太习惯这具加速衰老的身体,力量逝去的感觉并不好受。
“看啊,你衰老的证明。”羂索握住天元对准他的脸打来的拳头,笑眼弯弯,“如果是之前,我只能选择躲避,而不是游刃有余的接住。”
“你该接受我的建议。”他认真看着自己的友人,神色是如此的诚恳,“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让你来决定,你在衰弱,这是你最脆弱的时期,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说了很多话,包括并不限于“你需要我”、“这没什么,只是星浆体”、“想想头顶的‘天幕’,想想那些虎视眈眈的诅咒师。”
羂索是如此担忧他的挚友,想要给予对方尽其所能的帮助,他真诚、有爱、想天元所想,忧天元所忧,身上有着一切作为朋友会有的优点。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羂索推着天元来到暂居地的地下室,一具眼熟的青年身体被放置在石台之上,和百年前还会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天元看看石台上的身体,又心情复杂地看向羂索:“你积极的让我心慌。”
“怎么会呢?”羂索朗声大笑,“我要是真要搞事根本不会让你察觉有问题。”
“我会让你在我搞完事后还觉得我根本没在搞事。”经历过百年成长的最强大脑如是说。
天元还在犹豫,在把两面宿傩的手指当做过家家玩偶后又和羂索的身体同化,这种感觉真的很怪。
虽然活了足够久,但天元仍然无法描绘那种怪到底怪在哪。
当然,同化肯定是要同化的,她起码得活着等到两面宿傩,但她觉得自己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现在同化有点早。
而且她另有顾忌,想到她真正顾忌的事情,天元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等等。
羂索看穿了她的想法,两人现在正处于我知道你知道我在顾忌什么和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在顾忌什么的状况。
太过了解彼此就是这点不好。
羂索知道自己要面对这个,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天元知道羂索知道要面对这个,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事情的结局他们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羂索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情,而天元同样清楚这点,并且已经做好了抵抗失败的准备,但在真正失败前,她还是想抵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