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羂索和宿傩沉默了,他们表情复杂的看着天元,梦回他们掏出硬饼子但天元掏出肉干的那一刻。
  这家伙绝对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富的那个。
  而和两面宿傩相比,羂索的心情更为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来自贵公子的好胜心。
  羂索:坏了,我成穷小子了。
  拥有结界术的逃亡总是顺利的,但有关物资,失去天元投票的贫穷男孩们彻底陷入僵持。
  羂索试图说服两面宿傩:“我们该去骗、啊不,挣点钱,有钱才能购买食物。”
  但两面宿傩不这么认为:“我们可以直接去抢。”
  “那会留下我们的踪迹!”
  “骗钱就不会留了吗?”
  “不。”羂索坚持,“那不是骗,那是合理、灵活的利用智慧。”
  两面宿傩冷嗤:“骗钱就是骗钱,披上多漂亮的皮都没用。”
  眼看两人还要继续吵,天元开口制止:“等下。”
  在说出疑问之前,她谨慎的把收集赶路物资这件事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确定有问题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后,天元不理解的问:“是有什么必须统一意见的诅咒入侵了你们的脑子吗?你们为什么不能选用各自的方法去准备各自的物资?是不想吗?”
  羂索/两面宿傩:……
  他们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恍然大悟。
  男孩们只想在争吵上占上风,只有天元想快点赶路,虽然她的单人逃亡之路显然已经泡汤了,但——她很像是出来旅游的人吗?
  为什么这两个聪明厉害的拖油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宿傩不在乎这种小小的丢脸,他转身就走,打算去打劫。
  但羂索在乎,他强行挽尊:“我以为我们是一个队伍的同伴,同伴就是要互相尊重意见。”
  天元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跟上了两面宿傩。
  羂索看着两人的背影,明白了一个真理。
  当你因为一件事丢脸的时候,不要向冷酷无情的队友试图解释。
  因为根本没用。
  终于,在一起准备就绪后,三人踏上了逃亡之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冬季的山路并不好走,天元揣着手被男孩们夹在中间,身体在行走,大脑在想之后的事情。
  他们沉默的走着,这是他们相遇后最安静的一次,周边只有三人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但这种氛围并没有延续多久,很快,幺蛾子出现了。
  “天元,教我结界术吧!”羂索真诚道,“学会后我能帮你分担下布置结界的压力。”
  天元左耳进右耳出,主打一个不听且无视。
  “天元——我的朋友。”羂索开嗓。
  天元一巴掌盖住羂索的小半张脸,然后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因为她自己的手热乎乎,而羂索的脸和她的手比起来简直哇凉哇凉。
  “嘘。”她紧绷着脸,被愚蠢的拖油瓶打败了,“会「帐」吗?会的话就闭嘴去研究,研究不出来就是你没有天赋。”
  “哪有你这么教人的?!”羂索被震撼了,他试图从天元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因为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就代表着……
  “我是这么学的。”说完,天元从中间跑到了宿傩的另一边。
  她真的对羂索的“我们是朋友”有阴影了。
  “那不一样,你在结界术上的天赋很高!”羂索追了上去,悲伤的无法接受。
  天赋高过头了吧?!这让他这个平平无奇、只是有些小奸诈的人怎么能接受?!
  “我为你的认知清晰感到由衷的欣慰。”天元只听到了夸奖,她给了羂索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但她没有停下转移阵地的脚步。
  羂索同样没有停下,他试图从天元这里挖一些知识,恳求道:“拜托,起码教我一点基础的东西。”
  两人以行走的两面宿傩为中心,展开极限拉扯,又或者说是转圈圈。
  被绕圈圈的两面宿傩捏捏眉心,抬手抓住两人:“……你们两个很吵。”
  两人对视一眼,开启了辩解大战。
  “这明显是羂索的问题!”
  “求知欲是与生俱来的!”
  天元眯眼:“那你就照我说的去做。”
  羂索西子捧心:“别这样,天元,我们难道不是朋——”
  天元在两面宿傩的放手下揍了依旧被抓着的羂索一拳。
  她露出了仿佛被侮辱了的表情:“够了,别故意拿朋友这个词恶心我了。”
  “呃!”羂索捂住被打的腹部,发出来自灵魂的抗议,“宿傩!这不公平!”
  两面宿傩笑了一声,那是一个虽然带着些许嘲笑,但比他之前任何一个笑都要温和的笑声。
  下一秒,他看到天元和羂索看向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察觉到这次笑声的不同。
  而宿傩依旧在笑。
  天元和羂索很吵,但也很能产生乐子。
  从小呆在无聊地方的两面宿傩很少像这样有点正面情绪,他难免有些愉快。
  但很快,看乐子的两面宿傩成为了天元和羂索共同的……怜悯对象。
  他们遇到了一只咒灵。
  “意外的不强。”两面宿傩将盘踞在山上的咒灵切吧切吧,给出了评价。
  “好像是类似土地神的咒灵。”羂索观察着被切割开的咒灵肉,仔细分辨普通咒灵和土地神咒灵之间的差距。
  天元则掏出几根飞针,熟练的将手伸进咒灵的内核心,把飞针扎了进去。
  羂索停止观察,疑惑的看向天元:“你在干什么?”
  天元摆手做驱赶状:“小鬼别管。”
  这么说着,她的余光看到了两面宿傩的动作,发出了尖锐爆鸣:“两面宿傩!你在干什么?!!”
  在天元和羂索交流的时间里,两面宿傩已经蹲在一旁开始吃送上门来的补给。
  他将咒灵肉塞进嘴里,无声咀嚼着,疑惑的看向天元:“怎么了?”
  羂索将两面宿傩的所作所为看进眼里,瞳孔地震。
  还算正常的两人联手按住两面宿傩,被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面宿傩挣扎:“你们发什么疯!”
  天元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宿傩,你……为什么要吃咒灵。”
  羂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同样紧张:“宿傩,你有着无与伦比的术式,不用……这样的。”
  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形容方式了。
  “你们在说什么?”两面宿傩不解,“就算很难吃,这也是食物。”
  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是什么至理真言、从来如此。
  可,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不过天元一向尊重别人命运,沉默了好一会后,她说服了自己。
  看看两面宿傩,他多么特殊,他有四只眼睛和四只手,他还有一头粉的发红的头发,说不定吃咒灵只是他特殊的生存方式,要尊重个体的差异性——个鬼。
  就算再怎么特殊两面宿傩也是人啊!咒灵这东西怎么看也不能和食物挂钩,它看上去就是不能吃的样子!而且吃咒灵跟框框炫毒药有什么区别?!
  羂索被震撼住了,但也仅仅是被震撼住了,相比关心,他更好奇两面宿傩吃了怎么没死,毕竟听宿傩的语气,他应该没少吃。
  羂索试探性问:“咒灵是什么味道?”
  两面宿傩非常诚实:“难吃的味道。”说着,又试图把手中的肉塞进嘴里。
  “停。”天元一把按住两面宿傩的手,她已经脑补了《两面宿傩幼年录凄惨的曾经》。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压箱底的叶包饭团,递给两面宿傩:“给你吃这个。”
  两面宿傩看看手中紫黑紫黑的肉,又看看天元手中漂漂亮亮的叶包饭团。
  两面宿傩犹豫了,他倒不是担心天元又下什么药,只是厨子的直觉告诉他,天元手里的东西不好吃。
  但……就算难吃也难吃不过咒灵吧。
  很巧,天元也是这么想的。
  抱着对咒灵这个难吃下限的信任,两面宿傩接过叶包饭团,拆开了叶子,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天元眼睛亮亮,期待的看着两面宿傩。
  羂索猜出这个饭团估计是出自天元之手,同样期待的看着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沉默,那一刻,他的大脑里闪过许多,包括但不限于是饭吗就端上来,难吃的下限竟然被刷新了——难吃的离谱。
  天元是什么做饭妖怪吗,她之前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吗,那岂不是很可怜。
  于是,两面宿傩人生中第一次升起了怜悯,轻而易举的学会了他本来很难明白的情绪。
  他咽下已经进嘴的饭团,残忍的说:“天元,你这辈子和做饭无缘。”
  天元瞪大眼睛,大惊失色,“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两面宿傩坚定点头,拍拍天元的肩膀:“没有任何可能。”
  “这么夸张?”羂索伸头,就着两面宿傩的手咬了一口饭团,下一秒,饭团发出了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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