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西里斯待在原地没有动——他注视着凯特琳娜飞快地吃完了早已凉透的简餐，恶狠狠地又剐了他一眼，转身跑上楼去。其他人现在都还在圣芒戈，剧烈的房门撞击声后格里莫广场恢复了安静，客厅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昏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破碎的玻璃杯复原，再把还剩着面包残渣的盘子从地上捡起放回了茶几上，望着跳动的烛火暗自神伤。
“詹姆……如果当初有人能骂醒我就好了……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冲动，或许……或许还能以监护人的身份陪在哈利的身边……”
第四百四十一章 圣芒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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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琳娜强逼着自己进入梦乡。
西里斯说的话确实不好听，但他有一句是对的：以凯特琳娜现在的精神状态，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会有所结果。躲在沙发上逃避现实可起不到任何作用，一股浓烈的、现实无比的恨意正催促着凯特琳娜尽快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然后去复仇。她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她因为里亚躺在圣芒戈就放弃了一切的可能性，那不是正中了某人和某人的意吗。
等凯特琳娜睡醒后就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餐的时间了。来自普罗米修斯的礼物依旧锲而不舍地出现在了她的床头柜上，但这次凯特琳娜看都没看它一眼。她飞快地起身换好衣服跑出了房间，韦斯莱们还有哈利都已经回来了。晚餐已经做好，卡诺和克利切正在把一个个装着丰盛食物的盘子放上餐桌，但餐厅却压抑得几乎毫无声音。
“凯特琳娜——”
见凯特琳娜终于出现，金妮抬起头来。她想要说几句话安慰她，却发现女孩大步走到餐桌边，飞快地将自己的盘子填满，埋头苦吃起来。
“我要去圣芒戈看里亚。”等盘子里的食物清空后，凯特琳娜抬起头看向西里斯，用提出要求而非征求意见的语气开口，“我保证我这次不会再大喊大闹，所以带我去。”
西里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但他并没有给出否定的答案。
“里亚还没有醒。他的家人已经赶去圣芒戈照顾他了，那儿目前不需要你。”
“好吧，那就等他醒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吃饱了。”
凯特琳娜从椅子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她相信里亚匆匆忙忙地要去对角巷的工作室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很关键的东西，说不定基尔伯特的配方总是差一些意思的原因所在已经被他找出来了。就算里亚现在的身体状态无法熬制魔药——凯特琳娜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她也必须从他那得知最新的进展，古代魔文的绘制也必须继续练习下去。“最佳武器”是她从古灵阁里带出的，所以她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直到亲手将一颗完美的子弹打入那个人的眉心。
格里莫广场没有用于绘制密纹的特殊药水，但那没有关系。凯特琳娜锁好了门，无视了再次出现在她床上的希腊水瓶，深呼吸一口闭上了眼睛。清泉从她的指尖涌出，她指挥着它们在墙上地上天花板上留下规律的水迹，直到细密的水网编织出如尼文的花纹。一遍，再一遍。有了最近多日的强化练习，凯特琳娜越发觉得自己在微操控制水流流向这一块已经发挥得很好了。尽管还是要保持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但她的速度和精确度都已经提升了许多，只是这依旧不够。
凯特琳娜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练习了多久，直到瘫倒在了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睡醒之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她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离开了房间，准备去厨房拿点吃的。就在凯特琳娜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楼上传来轻微的哭泣声。她的脚步顿住了，思考片刻后，凯特琳娜还是转过身朝着楼上走去。
声音的源头不在四楼，但正随着她迈出的每一步变得愈发清晰。凯特琳娜推开了阁楼的门，源自室外的微风吹起她的发丝。
这里与几年前波西杰克逊骑着黑杰克飞走的那一天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这幢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忘记了顶楼上其实还有一个阁楼存在，直至今日。蹲在地上哭泣的人是韦斯莱夫人，她捂脸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魔杖静静地躺在身侧，面前是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金妮韦斯莱。
一阵凉意从凯特琳娜的后背升起，怎么可能。但下一秒，她看到了“金妮”之后那个倒在地上、柜门半开的书桌，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它该在的地方。
她想起来了。
之前西里斯清理格里莫广场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装着博格特的书桌，但大家都觉得在这种充满了黑魔法的地方待了许久的博格特肯定不好对付，于是就暂且把它放在了阁楼上，准备之后处理。但凤凰社实在是太忙了，博格特除了偶尔哐哐哐地发出响声外也没什么威胁，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噪音，也忘了这件事。
“滑……滑稽滑稽。”
韦斯莱夫人从地上捡起魔杖，再一次念出了咒语，但这种状态下念出的咒语是完全没用的，负面的情绪反而只会让博格特的力量变得更大。啪，金妮确实消失了，躺在地上的人变成了浑身是血的罗恩，啪，死去的弗雷德和乔治，啪，死去的韦斯莱先生，啪，毫无生机的珀西……韦斯莱夫人摸了一把眼泪，她还想要继续尝试，但一双手按住了她。
凯特琳娜抽出魔杖走上前去，啪地一声，博格特再次变化了。这次躺在阁楼地板上的人变成了一位棕发的少女，她两眼空洞直愣愣地望着上方，脸上还残余着惊魂未定的申请。凯特琳娜深吸一口气抬高了魔杖，她知道她的博格特依旧会是死去的塞西莉亚，但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在火车上被摄魂怪吓晕的二年级小女孩了。
她不再害怕看到她，但她也不愿意看到塞西莉亚姐姐变成某个令人发笑的东西。
“滑稽滑稽。”
凯特琳娜清晰有力地吐出了咒语。
“砰——”
没有笑声，博格特也没有变成滑稽的东西。它在凯特琳娜咒语的尾音上炸开，溅起的灰尘落在凯特琳娜的鞋面上裙摆上，接着又被她拍落回地面。凯特琳娜收好魔杖，俯下身来扶起韦斯莱夫人，又把被扔在一边的魔杖捡起来放进了她的口袋。
“不会有人死的。”凯特琳娜轻声说，“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再死去的。”
“可我总是会梦到他们……”韦斯莱夫人靠在她的肩膀上抽泣着，“总会梦到他们死去，梦到陋居的屋顶上飘着黑魔标记，梦到圣芒戈告诉我亚瑟再也不会回家了。”
“那只是梦。”凯特琳娜继续安慰着，“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等听到动静的西里斯找上阁楼来时，凯特琳娜已经差不多把韦斯莱夫人安抚好了。
“我去做午餐。”那位伟大的母亲紧了紧身上的围裙，“不管怎样，我的孩子们不能饿肚子。”
凯特琳娜和西里斯目送着她走下楼去，接着，西里斯看向了凯特琳娜。凯特琳娜张了张嘴，她想解释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在西里斯的目光扫过那个破破烂烂的书桌后，她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做得不错。”西里斯淡淡地说，“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去圣芒戈。阿普里尔先生刚刚传来消息，里亚已经醒了，他说他想见你一面。”
里亚被转移到了五楼的病房。
附近的病房都被病人们塞得满满，里亚这间却只有他一人。等凯特琳娜赶到时，少年正坐在病床上看书，酒红色的马尾被松松散散地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系住，垂下的碎发挡住了他的侧脸。他的身上没有绷带，但和亚瑟韦斯莱一样缠绕着不同颜色咒语的光芒。病床边的窗户没有关，在凯特琳娜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带起的风吹起了男孩的发丝，里亚合上书，转过头来。
他的脸依旧是毫无血色的，但在确认来人的凯特琳娜时，少年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们聊。”
坐在沙发上的阿普里尔先生站起了身。他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示意自己有话要说，接着拉着他离开了病房，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孩子。凯特琳娜在阿普里尔先生刚刚坐着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里亚，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好。
里亚把手里的书本放在了床头柜上，凯特琳娜认出那是他记录魔药配方的笔记本。
“你……现在怎么样了？”
凯特琳娜迟疑地问，刚开口就后悔了。问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还必须住在圣芒戈病房的人现在怎么样？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挺好的，圣芒戈治疗师的医术可不是任何人能小看的。但他们说我失血有点多，身上还有一些恶咒带来的后遗症，所以还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里亚苦恼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堆瓶瓶罐罐，还有瓶瓶罐罐前的一盒糖果。
“就是他们提供的魔药味道真的不怎么样，我想自己去熬，但显而易见被拒绝了——所有人都要求我乖乖在这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