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这一类人很容易便可以成为先知——真正的先知，而非只是招摇撞骗的欺诈者。他们与麻瓜世界里存在的占卜师还有魔法世界里擅长预言术的“先知”也有所不同，他们可以在需要时得到神谕，所听见的启示往往会决定诸神及其后代的未来。这些先知中有的是天生的力量使然，而更多的，是从别的已经老去的先知那继承下这份能力、然后再继续传承下去。但天生的先知出现的几率几乎少到可以认为是不存在，至少在这里，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位先知了。
就是营地阁楼里那具凯特琳娜看到后都会绕着走的干枯的身体，那个做出了“三巨头的孩子会毁灭或拯救奥林匹斯”预言的人。先知并非不死，这份拨开迷雾的力量会不断延续他们的生命，但并不能阻止他们身体的老去。而卡斯特兰太太曾经想做的，就是继承下这份力量、让那位先知从身体的禁锢里得到解脱。
但她失败了。
先知的力量拒绝离开那具垂垂老矣的身体，并反噬了她。卡斯特兰太太从那以后便疯了。在她的眼中，时间不再像河水那样缓慢地朝着一个方向流淌，而是混乱得像是被猫抓散的毛线球，各色的声线肉成一团，到处都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在她的眼中已不再有区分，不同时刻的钟鸣同时在她耳边敲响，时间在她这里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靠吃那些被烤焦了的曲奇和发霉了的三明治吗？靠对卢克无望的思念吗？还是靠着那些过去的幻象，沉浸在曾经的日子里。卢克应该是回去过至少两次的，一次就是方才卡斯特兰太太幻视的场面：她把里亚看成了卢克，把凯特琳娜看成了塔利亚，而卢娜被看成了安娜贝丝。幻视中他们的年龄应该都不大，凯特琳娜推测是曾经某次塔利亚受了很严重的伤，卢克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带她们回家找卡斯特兰太太包扎。也就是这次，卢克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并不欢而散，带着两个女孩就此远走高飞，直到被半羊人带去营地。而第二次……应该就是前往冥河之前在这里接受母亲的祝福了。那赫尔墨斯呢……不说卢克，他有曾过来看望过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孩吗？
恐怕是没有吧……诸神总是那样忙碌。
凯特琳娜回过头来，那幢白色的房屋已经彻底地被遮挡在重重树影之后了。一些前往霍格沃茨之前的回忆突然涌上了凯特琳娜的心头，她的心情很糟，她不知道赫斯提亚想让她看到的是否就是这些。如果这真是赫斯提亚的目的，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诸神的紧要关头把某个预言的候选人推到另一边去，不像是这位一直保持中立的温和的神会做出的事情。
凯特琳娜正揣度着赫斯提亚的心思，里亚的一个急刹车让她一头撞在了玻璃上，车已经驶到一个岔路口边了。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亚问，“或者我换一个说法，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最合适？”
他是看着卢娜问的，卢娜将头探出了窗，只是打量了一番，便坚定地指向了左边的岔路。
“为什么会是那里？”等车子再次发动后，凯特琳娜问，“我没有去否定你的选择的意思……只是，为什么？”
“一些预感。”卢娜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们对于这份‘天赋’的判断没有错，那我想，或许在需要我做出选择的时候，遵从直觉会更好一些。”
她们一起向窗外看去，西边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一场风暴正在孕育之中。
“我看到那里有个巨人般的身影，天空、海洋与陆地之上都有人在与他带来的风暴搏斗。呃……或许用‘人’去形容会有些不适合，他们看上去更像是……”
“诸神已经与泰坦神开战了。”凯特琳娜说，“已经开始了。”
这条岔路比盘上悬崖的那条平稳了许多，没有睡在路上的汽车与路边打盹的行人，里亚的车难得开得稳稳当当。但这好事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他又是一个急刹车，但这次凯特琳娜及时抓住了座椅，没有撞到玻璃上。她以为是里亚没把握好方向差点又撞上什么，拉开窗一探头，车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梅林最大最肥的三角裤，真没想到这样还能和你们碰上。”
后座门被拉开了，布雷斯钻了进来。他的鞋和裤脚上沾满了潮湿的泥土，手里抓着他的青铜匕首，身上也有灰尘，像是刚从哪个地洞里钻出来，也像是又在哪儿释放了他最拿手的爆破咒。
“布雷斯？！你从地狱回来了？尼克呢？”
“从地狱回来了这个说法真的好怪，听起来我像是什么热血冒险小说里死而复生的主人公一样……尼克还在地底呢，劝说那个固执的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差点儿就出不来了。他让我先想办法与你们汇合，而他决定再留那儿继续想想办法，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正好撞见你们了。”布雷斯看向里亚，特意强调了“撞”这个词，“你们这是从要拜访的那家那儿回来了？”
“灶神赫斯提亚指引我们前往的是韦斯特波特·卡斯特兰家——卡斯特兰太太，卢克 卡斯特兰的母亲，一位悲伤的母亲。我们没在她那待多久，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也因为这个意外知道了一些卢克的过往。倒是你们……我原以为你们会在地下待更长时间的，那里听起来路可不好走。”凯特琳娜说。
“没多久？我怎么感觉我们都下去有几个小时了……可能是和迷宫一样时间流速不一样吧。”布雷斯咂舌，“还好，现在看来是流速更快而不是更慢，要是反着来，我们可就完了。”
“你们遇到了什么吗？”卢娜问。
“唉，别说了。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是再也不想去那儿了，地狱还是让死人待最合适。”布雷斯摇头，“好了，抓紧时间，我们先出发，边走边说。里亚，还认得回去的路吗？我们去霍格莫德。”
“霍格莫德？”里亚疑惑，“我们之前有讨论过，为了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的安全，我们最好离得越远越好——”
“但我们需要去伦敦。还记得赫斯提亚最后说了什么吗？‘你们会在纷争之地的中心与朋友们汇合’，这个纷争之地指的就是伦敦——混血者们已经汇聚在那里了，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赫斯提亚都这么把话说出来了，我们也只能一起去凑个热闹。我们不会幻影移形，骑士公交也没有反应了，现在，霍格沃茨特快是我们去伦敦最快的方法了。”
“你会开火车吗……就算霍格沃茨特快能自动驾驶，那也需要漫长的几个小时。”凯特琳娜说，“交给我吧，我希望我们带了足够的德拉克马金币，不会被在半路上抛下来。”
她拉开背包摸到了钱袋，拉开车门走到了路边的空地上，高举起一块德拉克马金币，狠狠地砸入了松软的泥土中。
“Stêthi ? hárma diabolês!”
（*停住，诅咒的战车！）
第三百七十九章 抵达伦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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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金币投出去时凯特琳娜满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白头三姐妹应该不会也睡着了吧，应该不会吧。好在是事实证明，在这一点上诸神还是有点眷顾她的。比离开迷失岛那次等待了更长的时间，地面终于有了变化。一口血红色的水池凭空裂开，一辆烟雾环绕的出租车从里面飞了出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里亚目瞪口呆。
“白头三姐妹出租车，就像骑士公交那样——”
没等凯特琳娜解释完，驾驶位的车窗被拉开了，一个气急败坏的脑袋冒了出来。
“是谁在这种时刻还叫车的！”
是狂暴老太。她现在分到了眼睛，那颗差点儿就被凯特琳娜丢出车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正恶狠狠地环视着所有人，最终停在了凯特琳娜身上，锋利得像是想把她的肉给剜出一块。
“又是你小子！”
她咆哮着，于此同时，另外两个脑袋也从车窗探了出来。三个白花花的脑袋挤在窗边、一共只有一只眼睛和一颗牙。她们花白的头发与上次相比更加凌乱了，衣领乱七八糟，黄蜂老太嘴里的牙齿也歪歪斜斜，不像是在正常接单，更像是匆匆忙忙从哪里跑出来的，并且……更加暴怒。
“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只付了一块金币就想去伦敦还想扔掉我们眼睛的小混血！这次又来找我们麻烦了！”
“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凯特琳娜尽量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搭车，去伦敦。”
“她又要去伦敦！”黄蜂老太尖叫，“她又要去伦敦！”
“不是我，是我们四个人。是的，还是去伦敦。”凯特琳娜说，“但我这次带够了金币的。”
“她还说她带够了金币！”这次是怒火老太，她因为既没有抢到眼睛也没有抢到牙齿狂暴得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狂奔的戈尔工！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她还说她带够了金币！”
“你在她们那信誉就这么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