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观众席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好了，我想我可爱的帮手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抽取幸运观众好呢……不如就让我们的小可爱来替我完成这个光荣的使命吧！”
菲利普先生拍了拍肩膀上的乌鸦。
像是一直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一般，乌鸦飞了起来，绕着观众台盘旋着。它时不时朝着某一个位置俯冲，于是那个位置上的观众便会激动地招着手，以为自己就是这次的幸运儿了。然而乌鸦就像是有着调戏观众的坏习惯一般，在即将落到某人的肩膀上之前猛地改变了方向，将那些失落的叹息声抛在身后。如此这番三四次后，乌鸦也像是失去了性质。它扑扇着翅膀，准备认真地选择幸运观众了。
凯特琳娜眼睁睁地看着它朝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然后落在了哈利的头上。
“哇哦，你们的运气可真不错。”艾德里弗赞叹道。
追光师配合着把聚光灯打在了哈利的身上，他无措地望着凯特琳娜和艾德里弗，自头顶而下的灯光与那些夹杂着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一样让他倍感不适。他忽然有了一种重回四年级万圣节的感觉，当火焰杯报出他的名字、他不得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前往准备房间时，也是和这差不多的感觉。
“我可以拒绝吗？”他用几近哀求的目光看向艾德里弗。
“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谁会拒绝菲利普先生的登台邀请。”艾德里弗摇头，“可能他会不高兴吧，然后你会被在场的所有观众视为怪人。”
被所有人视为怪人。这个词直直地打在了哈利的心脏上。
“看起来我们已经找到本次的幸运观众了！”舞台上，菲利普先生用他那热情过度的声音祝贺着，“让我看看……这次我们的幸运儿还是个小孩子啊，没关系，别害怕，直接来我这里就好。嗯……他看上去有点害羞呢，大家给他一点鼓励好不好？”
掌声响起，哈利别无他法，只能站了起来。
“早知道我就不来这里了。”他小声咕哝着。
“哈利。”凯特琳娜压着嗓子说，“待会儿注意看看他的袖口里到底有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哈利点了点头，一脸悲壮地在掌声中朝着舞台走去。
第三百零四章 属于魔术师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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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尽可能慢地走到了舞台上。
黑色的乌鸦不再卖力地折腾他鸟窝般的头发，拍拍翅膀从他的头上飞了起来，落回了菲利普先生的肩膀上。菲利普先生大力地揽过了哈利的肩膀、把他带到舞台的正中央。
“先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他从助演的手中接过另一个话筒，塞进了哈利的手里，“你叫什么，来自哪里之类的。”
“呃……”哈利犹犹豫豫，“我叫……嗯……我叫达利，达利德思礼。来自……伦敦？”
“欢迎你，达利！你经常来看我的表演吗？”
“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菲利普先生与观众一起发出夸张的惊呼声，“第一次就抽中了上台的机会，你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啊，小达利。身为本次表演的幸运儿，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呃……聚光灯，很热？”
一阵笑声，哈利挠了挠额头。
“你的学长，他看起来好像非常不适应这种被拎到所有人面前的场面啊。”
艾德里弗小声说。他挪了个位置坐到了凯特琳娜的身边，凯特琳娜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
“与其说不适应不如说讨厌。”凯特琳娜抱臂，无意识间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势，“他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
“那看来这次被抽中对他而言不是幸运而是一场折磨了。”艾德里弗说。
凯特琳娜点了点头，两人间陷入一片死寂。
“如果你想要那个扇子，我到时候可以让他们送你一把。”艾德里弗努力找着下一个话题，“这款扇子的销量一直很高，不仅好看还实用。”
“啊你是说那个周边扇子吗？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好奇一下而已。”
凯特琳娜连忙摆手，更何况她当时想问的并不是扇子。
“而且你在这里打工应该也没什么权限随意送东西吧，纪念品店里的东西肯定不便宜，就不劳破费了。”
艾德里弗咕哝了句什么，大概是真有权限什么的之类的句子，但凯特琳娜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没有仔细去辨别。
哈利在菲利普先生的引导下走进了一个木箱，他正宣布着下一个表演的节目是瞬移。箱子在他的眼前被合上，观众席上的喧哗也突然像隔了一层纱雾一般朦胧不清。他突然有些恐慌，右手不自觉地伸进了口袋里握住了魔杖——他大意了，他被隔开了，现在所有的观众都不再能看到箱子里的他，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几秒钟的沉寂。
灯光之下，菲利普先生向所有人展示着一块红色的绸布，他将绸布盖在了箱子之上，接着恰有其事地打了个响指，等他再次拿起绸布的时候，宣布德思礼先生已经被转移到二楼上去了。聚光灯将光柱打向二楼，那儿的观众们这才发现第一排前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箱。
“德思礼先生，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出来了。”菲利普先生说。
木箱动了动，像是里面的人正在研究哪一面才是出口。接着，木箱的门被推开了，刚刚还站在台上的男孩从里面钻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环顾着自己的四周。
他的周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魔术很成功。
哈利有些迷茫地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回到了一楼，张望了许久，才找到了他刚刚坐着的位置。
“怎么样？”凯特琳娜问，“他的袖口那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袖口？什么袖口。”哈利看起来还有点恍惚，“哦你说菲利普先生啊，我仔细看了，就在他把我拉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袖口那儿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好吧……凯特琳娜摇了摇头。她再次望向舞台上的菲利普先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细碎的亮晶晶的尘粒都不见了。
菲利普先生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本次的剧场演出也到此为止。他再次以夸张的动作向所有人鞠躬，就在他离场的时候，凯特琳娜不确定他是不是抬头看了这儿一眼。
特伦斯菲利普先行退场了，他的助演们会待在台上、直到所有意犹未尽的观众都离开剧场为止。他的脸上泛起了满足的微笑——又一场完美的演出，就像他来到这里后的每一场一样。
“真的不去纪念品店吗？”艾德里弗问。
凯特琳娜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再也没有想到和哈利两个人的游乐园之旅居然会多出这么个不速之客，她在思考艾德里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岗位上去。
三人顺着人群离开剧场，凯特琳娜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把你弄到二楼去的啊。”
凯特琳娜的猜测是密道——其实木箱的底部是通着的，藏着一个通往二楼另外一个木箱的密道，而菲利普先生会为在密道中快速前进的人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但这儿就出现另外一个问题了：他选择了请上幸运观众而不是邀请助演来完成这个魔术，他们都会那么配合吗？
“我也不知道。”哈利摸了摸下巴，“他让我钻进那个箱子，然后关上了门。这个箱子的密封性是真的好，进去之后简直一点光都没有，连外面的声音听起来都小了些。之后他是不是在箱子上盖了什么东西？我好像听到了布料与木板的摩擦声。接着箱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位魔术师就说我可以出来了。”
“于是你从箱子里钻了出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二楼了。”凯特琳娜沉思，“首先我排除就那么几句话他就把你说服成了托的可能性……这个魔术简直找不到什么破绽啊，就像是幻影……瞬移了一样，像魔法一样。”
“可这就是魔术的魅力所在啊，毕竟魔法是不存在的，但魔术可以让我们体会到魔法的乐趣。”艾德里弗说，“如果菲利普先生的演出做不到那么天衣无缝，他也不会邀请别人参与这个魔术了。”
“你说得没错。”哈利说，“去细究魔术背后的秘密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毕竟人家靠着它吃饭呢。”
凯特琳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哈利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
“说到吃饭……我饿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他在一块标识牌前停了下来，这条路通往游乐园的湖边餐厅。
是艾德里弗推荐的旋转餐厅。他们的运气不错，今天有乐队演出，窗边也还有位置。艾德里弗先行离开了一步，凯特琳娜以为他终于要回到工作里去了，但等她和哈利选好了座位坐下后不久，穿着常服的艾德里弗又出现了。简约T恤配牛仔裤的造型让凯特琳娜觉得艾德里弗稍微熟悉了些，但一些不好的回忆再次浮现了上来，让她有朝着那张曾经只会嬉皮笑脸的面孔狠狠地砸上一拳的欲望。他还弄乱了头发，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觉得那样会更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