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布雷斯皱起了眉头。
“在告诉了你这意味了什么之后，我想，你就不会再用这么没有礼貌的方式称呼他了。”马尔丁严肃地说，“在你面前的这位，是我们的神祇，克洛诺斯。”
“泰坦神……”凯特琳娜小声说。
居然还真是克洛诺斯？这可比凯特琳娜所猜想的情况更加糟糕。
“你们真的在复活泰坦神？你们不会真的是想——”
“我倒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得那么多。”
马尔丁终于看向了凯特琳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她。
“真是意外，我以为他们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毕竟那两位预言之子现在都处于不确定的状态，他们得留下一个好控制的、一无所知的人作为备用品嘛。不过这也是好事——他们在你身上的防范意识少了不少，你看，我们甚至没法轻易定位到那个小鬼头的位置，杰克逊的身边也总是待着一大把好手。”
“我还以为你们想要邀请的人是我呢。”布雷斯说。
“哦，我们的最终目标确实是找到你，所以卢克赌了一把，赌在托伦特离开营地之后你俩会再次见面，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确定托伦特的位置来找到你了。不过我确实没想到速度会那么快，你们这是刚放暑假就忍不住再见面了吗，啧啧。”
“你们在定位我？不，我身上又没有手机什么的，你们怎么可能——”
凯特琳娜的脸色忽然变了。
船舱的墙上挂了一副地图，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闪烁，位置正处于大海之上。如果真有人在她身上下了什么手脚，那么可以行动的时间其实很短很短，因为她这次回营地也不过就待了几天而已，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波西与泰森待在一块儿的。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便只有……
凯特琳娜摸了摸口袋，又仔细拽了拽衣领，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带回营地的换洗衣物很少，这导致她一直穿着同一件外套。然而就在刚刚，她在外套的衣领下摸到了一个细小的橡胶质感的东西，紧紧地粘在衣领下方，凯特琳娜费了点力气才把它拽了下来。
这东西只有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一面扁平还黏糊糊的，这让它得以一直粘在她的衣领下没有掉落。定位器……这绝对就是那个用来定位的东西了，质量其实并不怎么样，凯特琳娜用指甲一掐，定位器的中间凹陷了下去，与此同时，地图上的红点闪了闪，熄灭了。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这到底是怎么——”
凯特琳娜只问了一半，马尔丁笑嘻嘻地看着她，他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怪不得……怪不得会那样……
昆图斯特训课的那个早上艾莉莎还对她爱理不理，但在两人被分到一组后就飞快地回到了两个人之前的相处状态，却在训练结束后又重新回到了冷漠的模样。李他们的那一阵箭羽即使艾莉莎不帮忙凯特琳娜也完全能躲避得开，一直一起训练的艾莉莎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却依旧选择将凯特琳娜扑到了一边，还帮她整理了衣服和盔甲。除非……除非从一开始，艾莉莎就在寻找一个可以近身将定位器黏到凯特琳娜身上的场合。即使没有李的那阵箭羽，她也会在其他可能的危险发生时抓住机会；即使昆图斯并没有举办那场特训，她也会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凑过来……
自从凯特琳娜被认领的那一刻起，艾莉莎与她之间的关系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这昙花一现的友情回温，这只是为了将这个定位器偷摸着塞到凯特琳娜的身上去而伪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定位器在凯特琳娜的手指间碾成了细小的碎片。
“艾莉莎……是什么时候？从最开始，还是因为我离开了赫尔墨斯小屋……”
“哦，别自作多情了，对于赫尔墨斯小屋来说，你什么都算不上。艾莉莎从到营地开始便一直是卢克带着的，他教她射箭，教她剑法，带着她在营地的树林里撒野玩耍，你以为你的那点可笑的‘友情’能算得上什么？你以为艾莉莎因为你的‘背叛’而伤心了？哈——”
马尔丁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凯特琳娜握紧了拳头。
“从一开始，我们便不是一路人——你们这些被诸神庇护着的混血者，与我们这些被忽视、被遗忘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混血者。你们早已被诸神蒙蔽了双眼，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却被可笑的血统死死地拴在奥林匹斯山的脚下。所以布拉索恩，加入我们吧——卢克会带领着我们开启一个新的世界，为此，我们需要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邀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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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布雷斯皱起了眉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马儿丁，事实上我对于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几乎一无所知——聚在一艘奇怪的邮轮上，跟一大群魔兽混在一起，还在尝试着……你们是在准备复活泰坦神吗？可是那些泰坦神不早就被杀死了吗？被现在的奥林匹斯诸神。”
“诸神是不死的，布拉索恩，就算他被分割成了一块又一块抛弃在了地狱深渊的各处，他也依旧活着。不朽的克洛诺斯就在我们的面前，每当我们招募到一个新的成员，他的力量便会再次强大一分——卢克做到了这一切。”
“复活克洛诺斯，然后呢？”
“然后我们会逐步毁灭目前的奥林匹斯。”
马尔丁平静地开口，仿佛只是在说着这个周末要去公园野餐。
“不……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你们确实有一个挺远大的理想，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立学校在校生，目前还真没有什么退学的想法。”
“布拉索恩，你知道这一切都与你息息相关，只是你自己在忽视而已。”马尔丁说，“确实，你与我不同，有机会去学校读书还看样子生活得不错，但我猜，你在家里也一直被忽视甚至无处落脚吧？”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张开双臂，朝着布雷斯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你的父亲或者母亲或许给你提供了最基础的生活条件，但在家里你总会是被忽视的那个，或者被身边所有人定义为‘怪胎’，因为你确实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那些源自混血者血统的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一旦真的发生了什么危险事件，你是首当其冲被吼叫被责骂的那个。你本不应该出生，你的出生大大打破了你父亲或者母亲平静的生活，他们也许确实有过一段不错的爱情，但是两人相爱时，诸神可不会轻易地表达出自己的身份：你看，我可是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哦，你会拥有我的孩子，但在那之后我会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做，你与孩子或死或活与我可没什么关系，如果他或她能活到十二岁那么自然会有半羊人带他们去混血营，但如果死了或者生活得不好……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还有更多的孩子。”
布雷斯沉默了。他抿着嘴唇，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无意义的音节，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或许还想到了尼克。
“能被带去混血营的其实还算是运气好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主神的孩子，来自神祇的血脉更加明显，可以被半羊人轻易地找到。然而主神只有那么十二位，神祇的数量是远远不止这么些的。他们的孩子，比如你还有我，极大概率下根本不会被发现，只能抱着对‘为什么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恐怖生物’的恐惧度过一生。”
马尔丁稍稍顿了顿，仔细打量着布雷斯的神情变化。
“而且别以为去了混血营就圆满了。你听说过第十二号小屋吗？我想根本没有吧，毕竟托伦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瞒着你。没有被认领的混血者只会被永远地丢在那儿，与赫尔墨斯一族的孩子们共处一室。我并不是说十二号小屋有什么不好，卢克便来自那儿，但‘未确认’的孩子们在营地里永远是多余的。他们只是借住在十二号小屋的外来者罢了，永远是客人的身份，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那位父亲或者母亲究竟是谁。”
“我不明白。”布雷斯低声说，“既然他们是神祇，可以做到的事情肯定远远比一个普通人要多得多，那么为什么连认领他们的孩子都做不到？”
“因为麻烦，因为他们足够高傲。至于我们是否无家可归，对于他们而言可能还没有晚餐时要配上什么水果重要。”
“可你又怎么能确定复活了泰坦神之后，这种状况会改变呢？”
“再怎么变都不能更加糟糕了。况且，克洛诺斯是个守信用的神祇，他对卢克许下的承诺已经实现了一部分，而事到如今，我们的父亲或者母亲依旧毫无踪影。”
“但是卢克是被认领了的。”凯特琳娜忽然开口说，“他被承认了！在离开营地前，他还一直是赫尔墨斯小屋的负责人！”
“是啊，我知道。”马尔丁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呢？你是在奢望着什么吗，托伦特？比如让赫尔墨斯带他去玩滑板，还是去电玩店里打场电动？得了吧，卢克确实是被认领了，但这只让他曾经有过的期待变得更加苍白罢了。既然你连卢克曾经是赫尔墨斯小屋的负责人都知道，那一定有人和你说过他脸上的伤是哪来的吧——卢克以为自己得不到父亲的关注是因为他不够优秀，于是努力争取到了营地的任务去取回金苹果，但却被守护着金苹果的巨龙划伤了眼睛，差点就失明了。然而哪怕是到了他已经躺在了医疗室的病床上生死未知的时候，那位伟大的、高贵的旅行之神也并没有因此出现哪怕一秒钟，就算不是为了夸奖他的英勇而是来责骂几句他太过于冲动也没有。所以，凯特琳娜 托伦特，请你告诉我，你又想让卢克再去期待些什么吗？与我不同，他可是曾经真情实感地崇拜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