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终于，四人小队还是按照夜影若依的意思，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离开了营地。
尼克终究还是没来送别。他把自己埋在了睡袋里，任凭谁去劝都没有用。比安卡在塔利亚大树边等到了最后一刻，最后在夜影若依的催促下钻进了车里。百眼巨人启动了汽车，他将会把他们送到公路边，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凯特琳娜站在山坡上远远地目送着他们远去。艾莉莎对于预言的解读依旧在她的心头盘旋，凯特琳娜只能向诸神祈愿让他们拥有好运气。
当凯特琳娜回到赫尔墨斯小屋时，尼克依旧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在睡袋里，只是从小屋的一个角落滚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还好小屋不够大，不然等他们回来后，可能就需要张贴出寻人启事了。凯特琳娜观察了片刻，对准了看起来是头部的地方伸出手去，大力地搓揉了一番。
“你干什么啊。”尼克乱糟糟的头发从睡袋里长了出来，接着是一张乱糟糟的脸。
“看你没吃晚饭，于是给你带了面包，你不应该不吃晚饭。”
凯特琳娜说着，把一个盘子放在尼克身边。盘子上是切好的牛肉和沙拉，涂抹了黄油的面包旁点缀着几个又大又红的草莓。
“可是我不想吃。”
尼克咕哝着，翻了个身，背了过去。
“我们的客人来了。”
黑暗里，一个声音慢悠悠地说。
阿尔忒弥斯被推到了微弱的光线中。女神的手脚被绳索捆着，绳索似乎是特制的，因为她一直尝试着挣脱，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她的脸上与胳膊上全是伤口，金色的神血缓缓流淌而下，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阿尔忒弥斯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接着，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阿尔忒弥斯的眼睛里闪烁出火焰。
安娜贝丝跪在黑暗的角落里，身上压着一大团黑黢黢的东西，女孩正努力地托举着它，精疲力竭到连呼救声也无法发出。她的体力早已达到了极限，此刻正在崩溃的边缘勉强支撑着，但阿尔忒弥斯立刻判断出，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女孩。”阿尔忒弥斯勃然大怒。
“但我们确实这么做了。”黑暗中的声音说。
“而现在，如果你不救她，她马上便会死了。”卢克补充道。
“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愿意效劳。”
卢克挥剑一劈，阿尔忒弥斯身上的绳索整齐地断了开来。她连忙奔到安娜贝丝面前，抬起压在她身上的巨石。于是巨石的分量全部压在了阿尔忒弥斯的身上，压得她身形有些晃动。安娜贝丝的身体无力地滑落下来，四肢忍不住地颤抖着，一大缕头发变成了灰白色。
“果然不出所料，你根本不堪一击。你看不得有姑娘吃苦，就算明知道是骗局，也会落进陷阱，不是吗？”黑暗中的声音笑着说。
“而你，根本不懂得怜悯。”阿尔忒弥斯骂道。
“你可真是了解我啊……”黑暗中的声音幽幽地感叹道，“卢克，把那个女孩杀了。”
“不！”
阿尔忒弥斯尖叫着，卢克却依旧站在原地。
“卢克，听见了吗？我让你杀了她。”
“可是……大人，她应该还有用处的。”
“你想用什么鬼话来骗我吗？”
“不，绝对没有。”卢克急切地摇了摇头，“只是……那些混血营里的家伙一定会来找她的，就像那些愚蠢的狩猎者也一定会找来这儿一样。”
“哼，你想得倒还挺周全。那在那些人到来之前，暂且先留她一命。如果我们的祭祀成功，那时她就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没错，就是这样，大人。”
卢克抱起虚弱的安娜贝丝，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第八十章 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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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熄灯前，尼克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吃。凯特琳娜没有办法，只能将盘子端起拉埃搁在柜顶上，挪了挪位置，挨着尼克钻进自己的睡袋里。
她很快便入睡了，梦里满是乱七八糟令人头疼的烦心事。她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跌跌撞撞地狂奔，身后的街道正一点点陷入黑暗，她的胳膊肘不小心带翻了谁家窗沿上的玻璃花盆，玻璃碎了一地，一块锋利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小腿。一只乌鸦从天空俯冲了下来，勒令她必须将花瓶拼回去，不然不允许她离开。但她的睡眠又很浅，以至于半梦半醒间，凯特琳娜意识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凯特琳娜睁开一只眼睛，接着是另一只。她的眼睛正因睡眠不足而酸痛着，乌鸦在她的脑海里喧嚣，试图让她回归梦境。她翻了个身，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尼克的睡袋瘪瘪的，男孩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不想发出任何声音，悄悄推开门溜了出去。
一只巨大的捕虫网网住了乌鸦，不顾它的挣扎，把它扔进了水池里，上面再压上了一个沉重的盆栽。凯特琳娜从睡袋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跟在尼克身后。大半夜的，除了梦游之外，凯特琳娜想不出其他尼克会突然跑出小屋的理由。
尼克在宿舍区庞大的场地里漫无目的地转着圈，时不时在某间小屋的门口停下，抬头看看门牌，接着继续向前走。凯特琳娜用灌木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跟在尼克后方五米左右的地方慢慢移动。她很成功，尼克一直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一个尾巴，但在他第四次打量着阿波罗小屋的大门时，凯特琳娜有点泄气——他不会是真的有梦游症吧？
但事实很快证明，尼克并不是梦游，只是他才来营地不久，对于宿舍区的布局仍旧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天一黑后再熟悉的建筑也会变了模样，于是他迷失了方向。终于，他漫游到了三号小屋的门前，看了看门牌，长舒了一口气。
尼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在小屋门前徘徊了几步，下定了决心，砰砰几下重重地再次敲起门来。
半夜敲人家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凯特琳娜只希望波西杰克逊没什么起床气，不然可能会冒着火打开门，把尼克拎到湖边丢进去。但她还是多虑了。波西应该是睡得太死，三号小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尼克郁闷地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所以说……他半夜起床溜了个大圈，只是为了来找波西？可是，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起来后再说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响起，接着越来越近，正冲着他们的方位。
毫无疑问，营地是有宵禁的。营员间一直流传着夜晚会有鹰身女妖巡逻的说法，据说，如果她们发现了夜游的营员，会直接抓住他们毫不留情地一口吞掉。这可大事不好了，凯特琳娜想，她得赶紧在巡逻的鹰身女妖到来之前，把尼克给拉回小屋去。
“尼克？你怎么在这儿。”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停下了。三号小屋的门口出现了一匹黑色的天马，波西杰克逊的声音凭空响起，尼克瞬间抬起了头，与天马大眼对小眼。
“波西？”
“呃……我不是波西，小鬼头。这位才是波西，我叫杰克。”
凯特琳娜的脑海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波西杰克逊忽然间凭空出现在了尼克面前，手里抓着一顶棒球帽。这顶可以让佩戴者隐身的神奇棒球棒属于安娜贝丝，但女孩现在却仍然不知身在何方。
“尼克，你不睡觉吗？现在凌晨三点多了吧”
尼克摇了摇头。
“我想和他们一起出去。”他直截了当地说。
“因为你的姐姐在队伍里吗？”波西问，“可是，尼克，你太小了，如果跟上去也只会被遣返回来。还记得那个狮身蝎尾魔吗？此次一行，遇到的魔兽只会更凶险，而且，狩猎者们讨厌男孩子。”
“可是我必须去，我的姐姐也在队伍里。”尼克攥紧了拳头，“艾莉莎今天分析了那个预言，我……我必须也跟着一起出发，我需要保护姐姐。”
“但是现在的你，在保护你姐姐这方面可能并不能做些什么。”
波西在尼克身边坐了下来。尼克依旧紧紧地抱着膝盖，于是波西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尼克柔顺的黑发变得和他一样乱。
“你也看到了，自从比安卡加入了狩猎者之后，她便就强壮了很多。我想，也许是在加入狩猎者的仪式中，阿尔忒弥斯将自己的某种力量分给了她。而你，你现在并没有经过多少系统的训练。在夺旗赛的时候我注意你了，你甚至连手里那把长剑都不能好好地举起来吧。如果你跟着去了，只会让比安卡再分心照顾你。”
“我……我可以远远地看着，如果有危险，再——”
“可是，你怎么能确保一直不被他们发现呢？”
“我……”
尼克一愣，接着目光投向波西手里的鸭舌帽，面露惊喜。
“我是做不到，但是你可以呀！你有这顶神奇的帽子，戴上它就可以一直隐身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