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听得轰隆一声滔天巨响,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湖面又响起了激烈无比的水声。
  按理来说这样的声响下应该会出现几丈高的水浪,可惜浪花才成型,就被金纹死死压制在了水面下。
  于是整个湖面就出现了接连不断流动的水波。
  锋刃是分身抛出的,所以打没打到人他是最清楚的。
  而瞧这个动静,与其说是落到了闻扶光身上,还不如说是落到了什么坚固的屏障上。
  可在场除了水岸边站着的那个能有相助的可能性,其他人都是闻家的长老。
  林暮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迷茫了。
  余威碰撞掀起的罡风平等吹向每个角落。
  林暮渊听得四周的树叶摇得哗啦啦的响。
  一片树叶自枝头落下,倏然间悬停在了林暮渊眼前。
  他蓦地瞪大双眼。
  等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
  不等林暮渊说话,一道身影裹着凌厉炸开的剑气,嗖一声蹿了出去!
  与之一同出去的,还有林间不断腾起射.出的绿叶与花瓣。
  “闭气。”
  林暮渊耳边突然响起两个字,说话的人干脆利落,断句很快,如同一把遽然出鞘的利剑。
  林暮渊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就已经按他的话照做了。
  半空灵气散尽,众人也看清了挡下攻击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堵由无数藤蔓组成的藤墙。
  藤墙在攻击下断裂开,残枝落进水里,很快就又发出更多的新芽,更有甚者直接缠住了阵纹,在水面飞快生长着。
  绿叶在空气中变成一道道绿色光刃,朝着立在方位上的长老们攒射而出!
  花竟夷落在一枚绿叶上,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
  “好险,赶上了。”他脸上带着烦躁和杀意,满渚剑亮出了锋芒。
  花竟夷头也不回道:“我给你撑着,快去阻止仙篆,再晚就来不及了。”
  “神器满渚剑?”花竟夷手中的木剑才亮出来,分身就准确说出了名字,他眉峰压了压,“居然落在了一个八州世家子身上。”
  “你管它落在哪。”花竟夷直视分身,他上下打量一番男人,然后轻嗤,“亏你还顶着天道的称号呢,也学这帮长老拜高踩低那一套,眉卿说得不错,你确实是狗屁。”
  第227章 他当然不该死
  男人周身气势一下变了。
  花竟夷头顶落下了一道警告的劫雷,却被青年一剑扫空了。
  “闻扶光都不敢在我面前说撑着。”男人轻蔑看向花竟夷,“你的修为比他不如,怎么敢夸下海口的?”
  “我自然不能和你抗衡。”狡黠从花竟夷眼里闪过,他唇角一勾,“可我又没说要和你们打架。”
  分身一愣,紧接着他就看见各个方位的长老面色变青,纷纷失去了支撑。
  “万花毒,用在他们身上刚刚好。”花竟夷看着男人,“你若执意如此,那他们性命不保。”
  “他们的命保不保有什么要紧?”男人第一次见人威胁到自己头上,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过后眼底则是阴郁,“为本尊的计划去死,是他们死得其所。”
  在场的长老答应这件事时,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可乍一听到男人不留情面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闻扶光可以作为镇压神壳的鱼饵,那他们呢?他们又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就不是男人利用的棋子了?
  男人不理花竟夷,转手掀起一道浪花拍向了闻扶光,手下输送的灵气变得越来越快。
  闻扶光本来离仙篆仅有几尺距离,他伸手捏了缕灵气,却在几寸之处被浪花打散了。
  就连青年本人也被这道浪花掀得往后退了几尺,离仙篆更远了。
  来不及了。
  眼看着金纹愈发鼎盛,闻扶光想都不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可不等他画出仙篆,一团雪白色的云从天而降。
  它体型在落向湖面时变得越来越大,最后落到底,已经有了山岳的大小。
  它一抖身上的绒毛,张嘴就朝那枚仙篆咬去——
  嘎巴一下,仙篆在它嘴里变成了碎片。
  它嚼吧嚼吧,一口咽进了肚子里。转头对上天空的男子,闷声闷气道:“吃你几座矿山,竟然拿因果循回阵来对付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男人眼看着仙篆破碎,或许是阵法最后的流程以失败告终,他脸色都有些白,闻声扯了扯嘴角:“几百年不见,你也有进益了。”
  “废话。”玉霄一扬下巴,“不进益我能打赢那帮子上古神兽下界来护着眉卿……眉卿呢?”
  “……”花竟夷缓缓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前途渺茫,他道,“你都咬碎仙篆了,都没意识到人在水底下吗?”
  “……”
  玉霄呆呆眨了两下眼睛:“是哦。”
  巨兽蹄子看似落在水面,实则是踩在阵纹上,一圈圈涟漪就这么从它脚边漫延开。
  玉霄问:“眉卿现在如何?”
  花竟夷:“快死了,不然我哪里这么着急赶回来了?”
  青年手心出现了一簇花苗,新打出来的花骨朵此刻看着已经恹恹的了。
  若不是花种催命似地报信,他哪里会一口气都来不及歇,上一刻才拧了狗胆包天的花家旁支狗头,下一刻就直接到了闻家门口。
  玉霄死死盯着天道分身:“你不过是欺他们修为低下罢了,同为神尊,那就让本尊和你比划比划!”
  “我待会撕开阵法,你们抓紧时间去带他上来。”
  花竟夷落在水面,与闻扶光一同点头。
  男人听到玉霄的话,脸上的平静裂开了,他咬牙切齿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玉霄抬起脚,每一根爪子足有十数丈长,闪着冷冽的寒锋,“倒是你,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堕神了。”
  男人手里出现了一把金剑,他语气带着愠怒:“胡言乱语!”
  爪子重重往下一砸,就好像是一整座直冲天际的高山往下滑动。
  藏在水面下的金纹被利爪一勾即断,露出一大块缺口。
  闻扶光沾血的手一掌拍下,加上攀附在金纹上的藤蔓,很大程度上延缓了阵法的恢复。
  “不行。”花竟夷拧眉,“我没办法确认花种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底下的灵气太稀薄导致的。”
  他说着瞥了眼手心里的花,语气难免急切:“怎么办?”
  闻扶光:“没事。”
  花竟夷眉心拧了拧,垂眼就看见闻扶光手里握了三颗骰子,他一愣:“这个,这个我记得是你们闻家特有的灵器?你用的武器就是它化的吧?”
  闻扶光点了一下头。
  花竟夷不解:“我们不是找人吗,你拿它出来做什么?”
  闻扶光神色认真:“不需要灵气催动,它也能准确找到眉卿的位置。”
  花竟夷心神一动:“然后我们下去捞人?”
  “不用。”闻扶光阖眼默念了短短的一句口诀。
  骰子顷刻有了柔和耀眼的白光。
  青年抿了抿唇,手一倾——
  雪白的骰子滚落进碧绿的水里,在漆黑的底面划出三道长短不一的白线。
  漆黑的水底金光律动的速度慢慢变缓,宿眉卿喉咙连带着胸腔一块都是针扎一般细密的痛,他又尝到了血腥味。
  宿眉卿艰难掀起沉重的眼皮,在水波间直直看向了男人。
  他仍旧坐在水椅上,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见宿眉卿看自己,有点惊讶挑挑眉:“竟然还有力气瞪我?”
  自宿眉卿和男人对话结束后,对方不仅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反倒还会无限压制宿眉卿为数不多的灵气,一直看着他挣扎痛苦还剩一口气时,才会稍微松开压制。
  他以折磨宿眉卿为乐。
  好不容易能有呼吸的机会,宿眉卿跪在漂泊的水里,思绪转得飞快,疯狂扯话题。
  呛水的滋味并不好受,宿眉卿脸色透着脆弱的苍白,蜷曲的睫毛粘成一绺一绺的。
  只是他还身处在水里,头发与衣衫大部分还飘散在水里,露出一节泛红的手腕。
  宿眉卿双眼湿漉漉的:“我和你有仇?”
  男人摊手:“没有啊。”
  宿眉卿不解:“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男人笑不达眼底:“因为你太废物了。被人利用至此,竟然还这么天真,我不知道要怎么留你。与其让你死得毫无价值,还不如死前让我折磨折磨权当解闷了。”
  他说着,又抽走了环绕在宿眉卿四周的灵气,看着人在自己面前呛水挣扎,还没办法脱离。
  “你也不想想,若是他们对你有丝毫的怜悯或是关心,你还会走到这一步吗?”男人的声音在宿眉卿耳边响起,“你也不要来恨我,因为是闻家的人把你送到我面前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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