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淮泗躲避着高敏的攻击,搜寻着那释放奇怪雾气的装置,发动“血刺”摧毁了一处装置。
却惹起了那没有感情的男声尖叫!
“发现强力入侵者!采用B计划!”
突然,房间格局突然变换,淮泗一开始能够维持身形,到最后房间竟然越转越快,竟然个陀螺一样!
这样可不行,这家伙是想引他到什么地方去?
淮泗咬牙,催动“血刺”之术,同时身形朝着门的残影快速冲过去!
耳边伴随着那机械男声的尖叫,他撞破了什么阻碍,继而他感到落空感,他翻身落地,大概是一两分钟才落到地面,眼前是个新的地方。
竟然是一个书房。
他抬头又看了看上面,是一块完好的天花板,根本没有被撞破的痕迹,那么刚才他的落空感从何而来?
“你好。”传来一声诡异又熟悉的问好,清朗又透着温柔。
淮泗循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书桌前坐着个男人,刚才他竟然没有发现!
“这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不知道你从哪来的呢?”对方放下一本黑色封皮《罪与罚》,那曾经也是淮泗最爱读的书,露出了挡在书后的整张脸,俊秀的脸蛋,整洁的装扮,穿戴得体,脸上自带笑意看向他,注视里透着一股温暖,被注视者都会融化的错觉。
这……不可能!
淮泗后退了一步,尖瞳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人。
男人却似乎没有察觉似的,像怕惊扰了他,放柔了声音说:“你好,我没有恶意,只是太久没有见过别的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淮泗,你呢?”
第33章 我是谁
听到男人的声音,淮泗的神色更加错愕,更加向后快速退了几步,几乎带着踉跄的意味,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活像是受到极度惊吓的野兽,尖瞳完全缩小竖立起来!
男人见淮泗几乎要摔倒,受惊的样子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他端详了淮泗一会,便从书桌后走出来,试图走到淮泗面前,却被淮泗凶狠的眼神震慑住。
“站住!”淮泗厉声喝止他,“别靠近我!”
此刻的淮泗完全像是个将自己皮毛竖立起来的兽类,似乎男人再靠近,就会扑上去撕咬对方的喉咙。
男人果然停了脚步,但脸上却没有恐惧的神色,那双淮泗曾经极其熟悉的眼睛正在看着他,里面没有恐惧,只有能够包容一切如水般的温和,试图安抚他浑身露出的倒刺。
“好,我不过去。”男人指了指他的指尖,说:“你的手指流血了,不要紧吗?”
淮泗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指尖上殷红的血丝,那是他发动“血刺”之术咬破的,这一点点的伤口,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痛吗?不如我先给你止血吧?”男人关切地看着他,试探地对他迈出一步,淮泗立即警觉地抬头看向他,尖瞳仍旧竖立,利齿隐约露出来。
“别过来!”淮泗朝着他吼,“不需要你管!”
男人再次停下了脚步,说:“好……没事就行,你别激动。你的嗓子受伤了吧?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会加重伤势的。”
对方清朗温润的声音,淮泗一激动几乎是嘶吼的声音,凸显出他这把破烂的嗓音更加嘶哑难听,几乎是尖锐的铁片刮在玻璃上的刺耳。
淮泗一怔,其实他原本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看着对方的面容,他才想起对方的声音才是他生前的声音。
就连那张脸也是他曾经的脸,还没变异的双瞳,露出的神情和一举一动都是他会出现的,整洁熟悉的装扮,甚至连身后的书架上的书都是他曾经爱看的书……
“你没事吧?”男人问他,他甚至能知道男人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他会关心对方的状态,关切地担忧对方的情况,甚至想要得知他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会强调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也没有勉强对方的意思。他一向都是温和能包容他人难处的性格,他会让任何人都感觉到一种真诚的善意,正因如此,他才能靠近谢守善,卸下谢守善的满身倒刺,一切都会如“剧情”那样进展。
果然,对方望着他开口。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你从哪里出现的?”男人果然露出抱歉的神色,似乎怕吓到他,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刚好见到你,多问了两句。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此情此景,淮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曾经在哪里发生过。
曾经的他按照脑海里的“剧情”地点去猎杀丧尸时,于荒野上遇到从远方走来的男人,身后是落日暮色。男人漫无目的,英俊略带锋利的脸满是迷茫,像是只知道走下去,却不知道目的地。对待突然出现的人,男人如刺猬一样,抗拒所有人的接触和靠近。
“你没事吧?你身上的伤不用处理一下吗?”
“好,我不过去。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你要去哪里?或许我们会同路?”
“你从哪里出现?……没有地方去吗?要不要跟我回去呢?我没有恶意,只是刚好遇见你,多问了两句,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淮泗,你呢?”
“姓谢?叫什么呢?”
男人英俊苍白的面容出现一丝迷茫,许久,蠕动双唇,思索了许久,缓缓吐出气息:
“……守……善……”
淮泗猛地睁大眼,望着面前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
曾经他与谢守善的相遇,正如此情此景。
当时的谢守善满身是刺,抗拒他的靠近。
现在的他也满身是刺,阻止着面前的男人靠近。
现在的他赫然变成曾经的谢守善,谢守善成了他自己。
他这才感同身受到谢守善的角度上,如何感知自己的靠近。
迷茫的心遇到一丝射入阴霾的善意,因为从来没感受过,所以才会轻易卸下防备。
他看着眼前熟悉到几乎陌生的面容,那显然是“淮泗”的脸。对他做出当初对谢守善做出的神情和举动,那全部都是属于“淮泗”才能做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淮泗看着他,不禁喃喃出声。
“我叫淮泗,”他露出温煦的笑容,似乎高兴于终于打开对方的心房,“你呢?”
“你是淮泗?”
“对,怎么了?”
“你真的是淮泗?淮水的淮,泗滨浮磬的泗?你最喜欢的作者是阿尔贝加缪?最喜欢的一本书是《罪与罚》,你喜欢浅色的衣服,这样能更好地保持干净,让自己看起来整洁得体?”
“……是,我从小就叫这个名字,至于其他那些……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淮泗的双眸也露出好奇,面前的人举止奇怪,连整个人十分狼狈没有一丝整洁,虽穿着一身深色的宽大风衣,却看得出上面凝固了一片片不明的液体,但是他却莫名地感觉很是亲切,甚至觉得对方的面容很是熟悉。他已经待在这里太久了,很少见到生面孔到来。他连镜子都多年没有照过,早就对自己的样子模糊了记忆。
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居然能说出自己这么多相关的事情。
“你是淮泗,那么……我是谁?”他的双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继而摇了摇头。
不,他才是淮泗!!
他抬起头,正要反驳对方自己才是淮泗,然而看着对方那光洁白嫩的俊秀面容,干净整洁的浅色衣衫,看起来整个人明亮而温润,连气味都透着一股清新。他不禁看自己身上那件因为赶路早已经多日没换的深黑色风衣以及里面暗灰色的里衬,早已经沾上了不明的液体,凝固在黑色的布料上面,外面还有一层灰尘,显然不会是什么好闻的气味。
因为衣物总会沾上血液,现在的他更喜欢深色的衣物,这样就不会被看出一块块突兀的污迹。他也不会经常收拾自己,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突如其来,他已经习惯这幅模样了。
然而淮泗该是在末日里仍然要保持干净整洁有点洁癖的男人,他本就该是那样的人,有着点末世里别人觉得麻烦却无关痛痒的小毛病。
他看向面前风度翩翩的男人,按理说,淮泗是这个人才对。
对方是淮泗,那么我呢?
我真的是淮泗吗?
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就笃定我一定会是淮泗?
这还有假吗?因为书里的剧情就是这样说的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本书,这可是书里的设定,我的前二十年都在书里剧情说的很清楚。这还有假的吗?
不不不,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才对!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他、我的前二十年也是假的?
那么我到底是谁?!
他再次抱住头,感觉到了深处某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着自己到底是谁,各种各样的疑问不停地冒出来。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不禁喃喃着,蹲下身,缩在了房间的角落,不断重复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