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祁纠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单手扶着车把,一条腿撑在地上。
  迎上他的视线,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就透出笑。
  出师未捷。
  叶白琅抓了下手机,耳廓热了热,想要解释,眼前已经多了支棒棒糖。
  这东西居然还有可乐味。
  “组队吗?”祁纠邀请他,“我也迷路了,我要找我的小狼崽。”
  叶白琅抿了下唇,揉了两下发热的耳朵,效果不佳,捏着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烫:“组。”
  叶白琅松开耳朵,低声问:“你试过所有办法了没有?”
  祁纠还真没有,从车筐里找到张传单,帮他扇风:“有什么办法?”
  叶白琅说:“你拨一下车铃铛。”
  拨一下铃铛。
  很好用的。
  祁纠虚心接受意见,拨了下车铃,清脆的铃声吵飞了一只小麻雀,招来了一只小白狼。
  叶白琅按着棒球帽,说什么都不肯摘,又被可乐味棒棒糖收买,掀开一点点帽檐,主动贴进熟悉的掌心。
  祁纠轻轻拢他汗湿的发尾。
  四周仿佛乍然安静,有点燥热的空气也变得很舒服。
  “哥哥。”叶白琅小声说,他握住祁纠的手,“我来接你。”
  他向祁纠汇报,自己办完了手续,探索完了学校,车暂时寄存在学生车库,还收编了一只冷酷玳瑁猫。
  现在叶白琅要接祁纠一起放学。
  放学回家,家里有空调吹,有酸萝卜老鸭汤和香煎小黄鱼,有爆炒洋白菜,有一大锅香喷喷的白米饭。
  他说:“我们在一起,就不迷路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很烈,阳光穿透树荫,变成点点碎金。
  “怎么这么厉害。”祁纠轻轻摸他的头发,“我都不会爆炒洋白菜。”
  叶白琅有点受鼓舞:“真的?”
  不太真,系统作证。
  但祁纠挺沉稳,二手出掉了这个无关紧要的技能模块,等量置换成殿堂级锅包肉。
  祁纠说:“厉害的小白狼。”
  小白狼耳朵通红,压低帽檐,看不见的尾巴摇得生风。
  叶白琅跟着祁纠的自行车,扶着车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得雀跃,磕磕绊绊讲卖笔记的事,讲那些奇怪的没哥哥的同学。
  祁纠认真听,他们走在树荫底下,那些碎金落在琥珀色的眼睛里,因为眼睛弯了弯,就融成一片光华。
  这样一点也不无聊,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一直走,直到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故事结束啦,我们发红包。
  和大家汇报!决定慢慢写,把点梗都写出来,也可能会有别的世界的不同类型番外,篇幅大概都会更短一点。
  因为近期比较忙,所以每个完整的故事中间会稍微请假,下个故事我们一周后见。
  咣咣鞠躬!
  第134章 师傅没来吗?
  草原上的人说,大汗给六王子请的汉人师傅,是叫羊皮裹着,送进大帐的。
  系统作证。
  /
  这是第二个休假世界的故事。
  系统之所以能作证,是因为羊皮这会儿还没解开。
  干净的羊皮,挺软和,应该是被反复鞣制过,晴日里晒太阳吹风,又特地用香草炉熏养,有种很淡的草木香。
  帐子里也收拾得格外干净。
  干净过头了,崭新的红毯子红被红枕头,烛火明亮,喜气洋洋张灯结彩,被子里头还藏着干桂圆跟花生。
  系统还在研究花生,帐子厚重的棉帘已经被一只手挑开。
  帐外是月光。
  一地银白漫进来,寒气也趁机往里涌,又被棉帘严严实实隔住,只剩下人影。
  烛影跳跃,叫风吹得半晌才平。
  人影停在帐口,身量看得出还是少年,个头却已经不矮,单手提着把弯刀,刀身有血,也有烈酒香。
  也是一身暗红。
  系统隐隐觉得不妙,狂翻着设定问祁纠:“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祁纠刚看过:“当老师。”
  系统松了口气:“哦哦。”
  草原部落的拜师礼别具一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亲。
  系统剥开两个花生,给祁纠分了一个,一边嚼,一边看这次的设定。
  这是个和中原王朝没什么关系的草原部落,中原天高皇帝远,双方并不接壤,没有发生过战事,也同样少有联络往来。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是因为祁纠这次领到的身份,是个被处过极刑,赶上大赦,从天牢里扔出来的罪臣。
  “你叫黎风,字尘散,本来是中原的探花郎,后来运气不好,被人构陷下了狱,关了三年。”
  系统抓紧时间念:“你在牢里受刑受寒,伤了两条腿,不能久站疾走,被中原马商装在草料车里带过来,换了三块现杀兽皮他们部落的可汗买你,是给六王子当师傅。”
  “这就是你的学生。”
  趁着人影走过来的最后几步,系统一口气介绍完:“阳燧,可汗最小的儿子,今年十七岁。”
  在草原上,幼子没有受宠这一说,不会被特地关照,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阳燧的兄长已经把部落瓜分殆尽,没给他剩下什么地盘,只有这一片山坳深处的密林。
  满地嶙峋乱石,没什么好草场,山路崎岖,林深幽暗荆棘丛生,又尽是野兽,一入夜就在附近游荡。
  帐外狂风刮个不休,穿林过树,一片鬼哭狼嚎。
  祁纠解开羊皮,单手撑身,还没等坐起来,就被阳燧伸手按住。
  离得近了,能闻见更新鲜的血气,烛光打在锋利的猎刀上,映出雪光。
  阳燧慢慢地说:“别动。”
  他会说汉话,发音甚至还挺标准,只是咬字略慢,嗓音有种奇异的低哑。
  阳燧仍然握着那柄刀,把祁纠按回榻上,单膝抵着烧得暖融融的火炕,弯下腰,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鹿骨做的单边耳饰摇摇晃晃,离蜡烛太近,在帐篷被风吹得微晃的毡布上,投落巨大的影子。
  “我听说了。”阳燧低头看着他,“你叫黎风,也叫尘散。”
  他说:“我叫阳燧,生火的阳燧。”
  草原上保存火种不易,常用的几种取火方式里,有一种是用光滑的铜镜汇聚太阳光,点燃艾柱或者枯草。
  能汇聚太阳光,让枯草凭空生火的工具,就叫阳燧。
  “好名字。”祁纠说,“听着暖和。”
  阳燧垂着眼睛看他,忽然笑了下,笑容很短促,转瞬即逝。
  他的长相也有明显的草原特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只是瞳色显然比草原上的人更黑,侧面叫烛光一映,甚至隐有幽绿。
  阳燧仍然握着那柄刀,单手按在祁纠肩头,研究了一会儿,尝试解开束发的天青色布条。
  系统有点警惕,扯住祁纠:“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祁纠:“当老师。”
  系统松了口气:“哦哦。”
  阳燧对汉人的装束并不熟悉,花了点时间,才单手解开那个发髻,取走布条,挂在一旁。
  阳燧问:“疼吗?”
  祁纠毕竟不是面捏的,笑了下摇摇头,那只手的胆子就更大了点,有些生涩地伸手,试着碰了碰祁纠的头发。
  挽弓勒缰的手粗糙,但阳燧还没成年,身量还未长成,又有少年人特有的骨架。
  系统藏在被子里吃花生,偷偷跟祁纠聊天:“他在瞄你。”
  祁纠知道,所以祁纠在研究帐篷的花纹。
  阳燧微微松了口气。
  他弯着腰,左膝仍抵着火炕边沿,脊背弓起,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手慢慢摸索和打量祁纠,浑身仍蓄着不弱的力道。
  那柄刀随时能挥出,整个人也随时能骤然跃开。
  像只充满好奇又不忘防备的狼。
  阳燧靠近祁纠,嗅了嗅,觉得好闻,离得更近了些。
  这个姿势不太方便,于是狼跃到暖炕上,撑着肩背俯下来,贴在祁纠颈间。
  阳燧低声问:“什么味道?”
  “墨。”祁纠说,“笔墨纸砚,汉人用这个写字。”
  阳燧点了点头,拉起祁纠的一只手,放在烛火底下。
  阳燧低着头,在他的指间嗅,一下一下,微凉的鼻尖碰着祁纠的指腹。
  系统抱紧干桂圆和花生:“我们是”
  祁纠屈起手指,摸了摸雪白的鹿骨。阳燧的反应比想象里更敏感,眼睫闪了下,握着锋利弯刀的手紧了紧,才慢慢松开。
  祁纠:“当老师。”
  系统:“哦哦”
  “你应该更小心。”阳燧低声说,“我们这里,睡觉是把刀枕在头下的。”
  他刚活剖了一头鬣狗,这东西肉酸得很,没法吃,但挂起来的皮能吓退这些畜生的同类,省去很多麻烦。
  阳燧手里的地盘并不大,林深茂密野兽横行,别说羊群,连马也难养,他从学会走路起,就开始握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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