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不是战神、不是被迫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特工机器,是自由的渡鸦。
“老师。”阿修轻声说,“我看到你给我的代号。”
在祁纠负责的情报站里,“布兰先生的学生”有个专门的代号,是“法伦”。
阿修问:“什么是法伦?”
“小狼。”祁纠想了想,“和布兰一样,属于古地球的凯尔特语族,古爱尔兰语系。”
这是种相当久远的语言,由这个词根衍生出的名字,象征高贵的勇气,也代表狼群的领袖。
阿修仰头去亲他:“我以后就叫法伦。”
修是执法处给他的名字,芬里尔是已经死亡的特工,宙斯是假身份,这些都毁在过去。
他以后是渡鸦的同党和从犯。
琥珀色的眼睛笑了下,摸摸他的头发,拎着狼崽子的衣领,把怀里的脑袋稍稍拖远:“饿了。”
年轻的alpha立刻跳下床,去端那一小锅鸡汤,热腾腾的蘑菇鸡汤香气四溢,顺着喉咙下去,熨帖胸口肠胃。
他们在安静温暖的房间里喝汤、吃现烤的面包,吃饱喝足后,他们去雨后的晚风里散步。
这颗星球三天两头就有场雨,雨后的风清凉,在烧红半边天空的晚霞里,送来鸢尾花的清香。
Alpha的占有欲偶尔作祟……有了老师的法伦,也不是不会有和风较劲的时候。
比如“我的信息素比这个浓一点”、“比这个好闻”、“比这个更多一点甜香”、“绝对没有掺进去这种廉价的劣质香水味”。
路过的无辜香水推销员:“……”
“好啦,好啦。”有人边劝边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去打广告,就说是‘有本事让布兰先生笑的香水’……”
这主意不错,短时间内,这款廉价的劣质香水成了销量最好的一款。
……
他们每晚都出来散步。
有时候是在附近,有时候是乘坐飞艇,去更远的地方——比如有野马、鳄鱼和狮子的草原。
那是片不错的草原,一望无际的青草里散着鸢尾花,随风摇曳,地面像是变成了海浪。
他们散步,看风景,毫不客气地挥霍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只用来无所事事。
哪怕独立运动再如火如荼、法伦要做的事再多,也不能打乱这个安排。
不是没人注意到牵在一起的手。
年轻的、已经成了独立运动领袖的alpha毫不在乎,黑漆漆的眼睛叫雨水洗出符合年龄的锐气,谁敢瞄个不停,立刻龇牙盯回去。
他们走到飞艇的死角,年轻的alpha始终收在口袋里的手抬起来,忽然变出银灰色的枪。
枪口抵上老师胸口之前,已经被一只手轻轻握住。
祁纠最近的复健效果挺不错。
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笑影,法伦脸上的冷冰冰也撑不过一秒,绷不住笑出来,看了看熟悉的死角。
……这大概是修·芬里尔作为特工,被派遣接近最危险的重刑犯,曾经跟着提尔·布伦丹学会的第一件事。
“这个角落。”祁纠说,“适合杀人。”
无法被观测、不会被干扰的死角,对负责暗杀如同吃饭的特工而言,是天然的行刑场。
法伦说:“还适合别的。”
祁纠有点好奇:“什么?”
年轻的alpha扣了下扳机。
一朵宝蓝色的鸢尾从枪口绽放,连暴雨的水色都还在,晶莹剔透。
“适合接吻,老师。”法伦轻声说,“花开好了。”
年轻的独立运动领袖伸出手,拥住毕生的老师和爱人。
鸽子和乌鸦在人无法到达的地方探头,麻雀叽叽喳喳地聒噪……钢笔不太想看,自己把自己的笔帽扣紧。
他们在暴雨后的鸢尾花香里接吻,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
这可不是特工或者军校的课程,在天然的行刑场里,有一块水果糖、一颗巧克力豆,一朵鸢尾花。
祁纠揉了揉狼崽子毛绒绒的短发。
三年分别,修·芬里尔又或法伦,从没懈怠过一分一秒,别的技能都保持的很不错。
除了这个。
缺乏练习的技能,总是容易退化生疏。
滚热的胸膛融进温柔的琥珀海,靠在星舰上的beta抬手,揽住怀里的alpha,覆上比胸膛更烫的颈后腺体。
柔软的、温暖的雨点落下来。
“狼崽子。”祁纠笑了笑,“不是这么亲的。”
第108章 死亡证明
天气转暖后的第一场雨。
下了一整天, 不算大也不算小。
路面被洗得黝黑反光,湿漉漉的落叶沾在地面上,风吹不动。
路灯的橙黄色光线洒在积水里,支离破碎, 像是刚销毁了一批假冒伪劣的太阳。
……
祁纠从窗外收回视线。
走廊尽头, 静音室的门缓缓打开, 光跟着渗进去。
被锁在角落的人影抬头——哪怕早有准备, 负责开门的哨兵还是悚然一惊。
毕竟锁在这里面的人,眼睛被严严实实蒙着、耳朵被封住, 戴着电子镣铐和止咬器, 浑身上下都被束缚衣捆紧。
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唯一能感知外界的, 大概也只剩下喉咙处的一小块皮肤。
靠着这么一小块皮肤……居然能知道门开了。
哨兵咽了下唾沫,握紧手里的电|棍,不着痕迹向后退。
“……079号,极高危,无原因失控193次, 伤人28次, 被判定有严重故意伤人倾向, 被单独关押。”
哨兵低头看了看资料,再次核对编号:“您确定要保释他吗?”
祁纠把保释令递过去:“我是他的向导。”
哨兵实在半信半疑,回头看了一眼静音室内深重的暗影,又看了看眼前斯斯文文的向导。
保释令白纸黑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批下来的, 但盖着最高塔的印章, 到了下面就只有照做服从。
“一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保持对他的监视。”哨兵提前说明, “可能会对您的生活有一定打扰。”
祁纠点了点头:“理解。”
“您不能私自解开他的禁制。”哨兵说,“否则我们会立刻重新将他收监,您也会遭到相应处罚。”
祁纠点头。
哨兵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稍一犹豫,还是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您要保释他,是想用他做什么?”
战斗、防卫,还是在高危环境里作业?
哨兵没有察觉,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被锁在静音室角落的那个“079号”,居然也若有所觉地微微偏头。
“带他回家。”
祁纠说:“我弄了幢别墅,适合两个人住。”
哨兵愣了下。
……这种理由未免过于草率了。
真这么填,回头最高塔来审查,知道有人用这种理由领走了一个极高危的失控哨兵,说不定要判个玩忽职守。
“就写‘防卫’吧。”哨兵说,“外面很乱,向导独自出行,确实需要一个哨兵。”
尤其眼前这位向导,很显然受过重伤,至少有一条手臂、一条腿是假肢,半边身体的器官都接受过机械改造。
哨兵的五感远比常人敏锐,能听得见机械运转的细微杂音。
祁纠接过笔,在单子的最下方签名,接过哨兵递过来的钥匙,走进静音室。
被锁在角落的年轻哨兵微微仰头。
祁纠弯下腰,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哨兵的“禁制”是精神层面的,即使解开黑布、摘下耳罩,也依然听不见看不见,除非得到向导精神力的引导,才能解开禁制。
哨兵戴着止咬器,两只手铐在一处,铁灰色的暗淡眼睛转向他,仰起脸冲他笑了笑。
很标准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瞳孔涣散冰冷,眼尾蛰着条暗红的疤。
……
“对对,就是他。”
系统冒出来:“他叫凌熵,是这回的主角……也是你分配的对象。”
这是个有点特殊的世界。
最初的变化,大概是来自一场停不下的雨。
这场雨持续了近六个月,雨水具有某种尚未查明的特性,占比超过30%的人在这段漫长的雨季里发生变化,后来被称为“觉醒者”。
按照官方公开的信息,觉醒者分为两类:一类身体强悍、五感异常敏锐,但精神力极不稳定,被称作“哨兵”。另一类则恰好互补,天然就能安抚前者狂乱的精神世界,被称作“向导”。
主角凌熵,就是个相当典型的“失控哨兵”。
和其他哨兵不同,他失控的原因不是精神控制力不强,恰恰是控制力太强——强到没有任何一个向导能给他合适的引导。
“他坚称自己有一个向导……经过调查,大部分人认为这个‘向导’是他臆想出来的。”
系统翻了翻剧情:“但他的天赋的确罕见,如果能服从控制,会是相当好用的工具。”
系统说:“最高塔的人为了驯服他,弄了不少假货来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