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哀求的看着对方,一双眼睛因为着急微微泛起泪光,楚楚可怜。
  顾茗松低笑了一下,只是用唇碰了一下他的唇瓣:“我同意了。”
  “什么?”
  “我说,作为你今天喊我夫君的报酬,我同意帮你找人实验你的想法了。”
  “我会全心全意帮你。”
  李折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以为自己已经失败了,他想过对方拒绝他,然后拿更黄色的内容要挟他,反复刁难他,可没想到仅仅是喊一声夫君,对方就会就同意全心全意帮他。
  也许……对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是看上去凶了一点。
  能为曲州百姓着想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谢谢你。”他十分感激。
  对方捏了一下他的脸,转身离开了。
  他本以为还得等几天,结果顾茗松的效率十分高,第二天对方就给他带来了八个小伙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顾茗松,”他连忙叫住对方,“我需要十个人,加上我,还需要九个,少了一个。”
  “没有少。”顾茗松道。
  “啊?”
  可是真的少了一个啊?
  顾茗松淡淡的说:“最后一个人是我。”
  “啊?”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打算亲自来。
  他语无伦次:“可是……我只是第一次试验,可能会失败,可能会有危险,你不用……”
  “殿下能亲自试药,我为什么不能?”顾茗松反问。
  李折竹愣愣的看着他。
  “你相信我?”他望着对方。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他很怕他会失败,连累这么多人没有了性命。
  “来吧。”顾茗松道,“做你想做的。”
  李折竹听话的点点头,挨个在他们身上划上十字刀伤,涂上新制作的疫苗。
  他自己身先士卒,也接种了疫苗,然后严肃道:“我们接种后会发烧,然后就算是免疫成功,14天后完全免疫后将和天花病人同吃同住,并且穿上他们穿过的衣物,来验证是否有效,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这些人人高马大,面容肃穆,看起来十分有纪律,动作和话语整齐划一:“准备好了!”
  顾茗松把煮沸过的小刀划开皮肉,将疫苗放上去,动作漫不经心,像是毫不在乎自己已经加入了一场豪赌,而赌注是自己的生命。
  夜晚。
  李折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人在哭。
  他动了动耳朵,听见了男子的呜咽声。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
  “我不想陪着二皇子胡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
  “唉,谁叫军令如山呢?我们有什么办法......”
  “反正都要死了,明天我一定把那个狗皇子骂个遍,与其窝窝囊囊的死,还不如死在顾将军的剑下!”
  他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就非要死了呢?
  他确实很忐忑,怕自己记错了配方,真的害了人性命。
  可是......如果谁都不肯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曲州疫病要怎么尽快控制住呢?
  他知道前方是未知,可能是成功,也可能是万劫不复,万丈深渊,可即使是钢丝,他也要走上一遭。
  这是每个医药研发时,在伟大的第一批实验者身上必经的路。
  因为纷杂的想法,他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并且做了十分冗长的梦,他梦见自己记错了步骤,那些青年男子躺在床上,满脸带血的脓疱,绝望地嘶吼着,按住他的肩膀大叫着让他赔他们的命。
  他被厉鬼一样的、血肉模糊的青年们包围着,被尖声咒骂撕扯着愧疚的灵魂,他仓皇环顾着四周,心脏被恐惧擒着,攥的他喘不上气来,他惊慌失措的拼命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他想对方坚实宽阔的胸膛,和永远令人心安的浅淡香气。
  他找啊找,突然摸到了一个病床,他低下头,看见男子躺在上面,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银色素圈戒指,上面雕刻精致的湖蓝色蝴蝶绚丽夺目。
  他颤抖着去摸男人的脸。
  ——满脸脓疱和污血。
  是顾茗松。
  他从恐惧中猛地睁眼醒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浑身冷的发抖,他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摸了摸眼角,发现一片湿润。
  他茫然地想,他害怕的哭了吗?
  他平复着心情,无意识往身边男人的怀里钻了钻,阖上双眼,慢慢慢慢地深呼吸,嗅着对方熟悉的香气,这才渐渐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梦到自己像是躺在棉花上,浑身酥软提不起劲来,头晕晕乎乎的还隐隐作痛,感觉难受极了。
  他不安地动了动,拿脸颊蹭了蹭身边的东西,似乎是微凉清爽的低温瓷器,又滑又细腻又凉爽,他情不自禁地靠过去,把滚烫的额头贴在瓷器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扒上去,去汲取那些微凉的触感,缓解额头上烧灼的疼痛。
  “殿下,殿下......”有人推他。
  “你发烧了。”
  凉凉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一把把那只手掌捉住就往自己身上放,从额头一路往下按着抚摸到颈窝,接着还往下放。
  “殿下,”有人低笑,身下的瓷器开始震动,“你这样跟邀请我没什么分别了。”
  凉爽的东西推开他,消失在了身旁。
  他发出不满地哼声。
  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抱着头蜷缩在一起,不甘地想,瓷器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抱。
  过了一会,似乎是有人端着药碗而来,他被一双手扶起来,靠在了对方身上,一汤匙的泛着苦味中草药递到了嘴边。
  “来,喝药,缓解发烧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意识渐渐回笼,他勉强分辨出眼前的场景。
  是顾茗松端着药在喂他。
  他生锈般的脑袋转了一下,勉强分辨出了他现在的状况,嗓音沙哑道:“如果三天以后退烧了,就是免疫成功了,再过14天,我就可以接触天花病人了。”
  “嗯嗯嗯,知道了,爱操心的小殿下。”对方语气十分宠溺,像对孩子一般哄他道,“来,张嘴——”
  药很苦,他喝了两口就受不了了,直接就着对方的手,嘴对着碗,大口大口吞咽了起来。
  只要他吞的够快,苦涩就追不上他。
  他把药喝干净,被塞了一个蜜饯,又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才缩回被窝。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声,很快,身旁再次贴上一具微凉的躯体。
  对方褪去衣服,和他紧紧相拥,十分凉爽。
  晚上,他梦到了两块冰冰凉凉的史莱姆,凉爽极了,于是他将脸埋了进去。
  一口咬了上去。
  史莱姆就是凉爽!
  第二天,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手曲起手肘,支着脑袋脑袋侧身看着他的顾茗松。
  “早啊。”对方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而且目测被子以下什么都没穿,十分富有冲击力。
  他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仰:“你怎么天天不穿衣服。”
  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我要是穿了衣服你咬什么?”
  昨晚的记忆回笼,他突然有不祥的预感:“我咬了什么?”
  对方闷笑一声,一脸幸灾乐祸。
  然后就把被子从颈窝处拉了下去,露出鼓起来的胸脯。
  牙印挺多的。
  对方委屈巴巴的控诉道:“好你个李折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平时我想亲你一口,你死活都不愿意,活像我在轻薄你,结果你倒好,咬起我来却是毫不嘴软。”
  末了,他低笑一声:“怎么样,口感好吗?昨晚咬的舒服吗?”
  李折竹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傻傻地问:“我啃的?”
  不是史莱姆吗?怎么变成了……
  绯红慢慢爬上脸颊,他磕磕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是故意的。”对方兴致勃勃地说,“这么喜欢下次还给你咬。”
  然后他的目光从李折竹羞赧的脸缓缓往下,划过白皙细腻的颈脖,精致的锁骨,最后落在微微鼓起的胸膛上:“礼尚往来......”
  “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亲两下?”
  李折竹刷的就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警惕道:“你想都不要想。”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李折竹,你双标!”对方控诉。
  李折竹打死也不肯让步,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昨晚那是意外!”
  顾茗松转了一下眼珠,似乎酝酿了一点坏主意。
  然后故作大方,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骂了一句负心汉,就这么揭过了。
  李折竹严重怀疑对方在憋个大的,狐疑地看着对方的身影,但是对方已经穿衣洗漱去了。
  应该没啥事吧?
  他惴惴不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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