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安王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身为朝廷鹰犬,有时注定只能成为一只回不了头的孤雁。
安王离京后,又过了数日,太上皇终于忍不住了,他把萧宴宁召到景安宫,皱眉质问:“当日让朕替你主持朝政时,不是说有惊喜等着朕吗?这都过去多少日了?惊喜呢?”
太上皇每每想起萧宴宁嘴里的惊喜就抓心挠肺,结果等了又等,眼瞅着都快过年了,还没把所谓的惊喜等来。
萧宴宁:“……”
他也没想到老皇帝也有一颗八卦之心。
他要说,自己把当日随口一言给忘了,那是不是太对不起太上皇了。
与此同时,宫外,有一穿着朴素的俊朗青年朝梁府走来,看着梁府的门匾,他神色悲戚,直直跪了下来。
人未语,已泣不成声。
第182章
面目俊朗的年轻人在梁府门前一跪,引起众人的围观,人都喜欢看热闹。
梁家门房一看这情况,立刻上前询问他是谁,是不是走错地放了。梁家的门房一开始还很和善,以为这人是认错了门,还想给他指点指点方向,在听到这人自称是梁家二公子梁牧时,门房傻眼了。
随即他破口大骂,说这年头骗子都骗到他们梁府头上了,不知道他们的小公子如今是兵部侍郎吗?
门房心里那个气,骗子骗点银子骗吃骗喝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在这里装神弄鬼,非要说自己是梁府二公子梁牧,这不但是在讲鬼故事,还在故意往他们老夫人和小公子伤口上撒盐。
气急败坏的门房呼喊人就要把眼前这个疯子给绑起来,到时由老夫人和梁靖把人送到官府。
围观的群众一听还有这种稀奇事,都凑上前来看热闹。
正好这时,梁靖陪着前往郊外上香的霍氏回府了。
远远看到门前一片热闹,梁靖快步打马过来,问清楚缘由,在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时,梁靖整个人都得呆在那里。
门房和其他人一看他这表情,心头都是一震,莫不是真的大白天见鬼了。
那厢霍氏下了马车,她在嘈杂声中快步走到门前,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满脸泪水对着她磕了个头,喊了声娘。
霍氏望着梁牧,眼泪哗哗往下落,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沉痛的闷哼声,最后霍氏死死抱着地上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梁牧很快被带进梁府,围观了这一切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砰的一声,炸响了锅。
门房彻底懵了。
人群中讨论声越来越大,有好奇,有不可思议,有惊讶,也有怀疑……
“这真的是梁二公子?当年我远远见过梁二公子一面,都记不起他的模样了。”
“当年梁家父子三人不都战死沙场了吗?”
“会不会是遇到骗子了?”
“不可能吧,谁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查出来那可是要进大牢的。梁小公子现在是兵部侍郎,谁敢耍他?”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死了,怎么能活过来?莫不是这世上真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起死回生。”
“什么灵丹妙药起死回生,你以为这是话本呢?我年纪大了些,还记得梁家父子三人只找到了梁大将军和其长子的尸体,这梁二公子的尸体本来就没找到,后来下葬都是用衣冠代替。想来这梁二公子福大命大根本没死,只是不知这些年为何没出现……哎,对了,你们听说皇上那个梦了吗?说是什么仙鹤复归,大吉之兆,这梁二公子要是真的,可不就是仙鹤复归吗?”
“你还别说,皇上这梦就是预兆啊……”
梁府门前,各种讨论声不断,而府内,霍氏紧紧抓着梁牧的手不敢丢。
她流着眼泪仔仔细细打量着梁牧,像是把失去的十几年的时光都给看回来。
霍氏前几日就知道了梁牧死而复生之事,一开始她还以为梁靖压力过大魔障了。梁靖告诉她了事情原委,又把头脑发沉的霍氏带到了福王府。
在福王府看到梁牧时,霍氏震惊不已,她想上前抓着梁牧看清楚是不是真的,然而她双腿发软,根本走不了路。
梁牧走到她面前跪下哭诉自己不孝,霍氏以为自己在梦里,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今日这一出,也是众人早就商议好的。
萧宴宁都把路给梁牧铺好了,他只需要出现在梁家门前,让人看到他的样子,让京城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中间再有人引导一番,这种离奇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四海。
梁牧在府门前的一跪却是有着十足的真心,他确实不孝,十多年远在异国不知世事。
这几日,霍氏都不敢闭眼,实在熬不住了她才会睡上一会儿。
她怕,怕自己一睁眼,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臆想出来的。
好在,她怀里的人是真的,梁牧真的没有死。
霍氏和梁牧痛哭,梁靖侧身抹了抹眼角。
梁府二公子梁牧死而复生的事很快传遍京城,听到消息的百姓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还有这等稀奇事。
听到消息的官员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呢,结果派人那么一打听,众人都很吃惊,立刻有人往梁府送拜帖,想见见真人确认此事真假。
而此时,宫里,太上皇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萧宴宁。
萧宴宁的确确实实忘了自己让太上皇主持朝政时的话,这些天他一心扑在救治梁牧身上,根本没想起这回事儿来。
冷不丁被太上皇这么一问,他下意识一愣。
太上皇坐朝二十多年,萧宴宁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老皇帝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萧宴宁。
一想到萧宴宁这个混账只是随口一说,而自己则为了莫须有的事抓心挠肺,太上皇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很痒,很想揍人。
萧宴宁哪敢承认自己当初的敷衍了事,再说惊喜还真有,他只不过是把要告知太上皇有惊喜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这种事哪能承认,再说,他本来也想着今日就告知太上皇梁牧的事情。
不然等消息传到宫里,他这个皇帝爹心里怕是不舒服。
现在时机恰恰好,于是萧宴宁嬉皮笑脸道:“父皇明鉴,孩儿哪敢骗你,确实有份惊喜要告知。”
皇帝看着,目光幽幽:“是吗?”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敢骗他,当初不还是把他骗的团团转。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他也懒得计较就是了。
于是太上皇道:“那是什么惊喜?”
萧宴宁看了看左右的宫人,太上皇便让宫人都退下。
等殿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萧宴宁凑上来神神秘秘道:“父皇,梁牧回京了。”
太上皇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想起梁牧到底是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神色古怪地望着萧宴宁:“小七,你从小就不爱操心,是不是近来朝事过多,你睡眠不足?”说罢这话,太上皇一脸认真地建议:“皇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要真是夜不能寐,找御医把脉开药喝一喝才是正道,不可胡思乱想。”
萧宴宁:“……”
老皇这言下之意是他压力过大,精神错乱了吧。
想要惊喜的是老皇帝,听到惊喜又不相信的也是他。
真是难伺候。
萧宴宁深吸一口气,他道:“父皇,儿臣没骗你,梁牧真的回京了,活生生的,他没死。”
看他一脸郑重其事,老皇帝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死去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京城,人是真的吗?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萧宴宁干咳了一声道:“梁牧受了伤,这些年一直是处在失忆中,被边境的百姓给捡了回去,最近才想起自己的身世……儿臣也怕他身世有假,就把他扣在了福王府,想着查明真相后再把人放出来……”
随着老皇帝脸色越来越黑,萧宴宁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低,眼瞅着老皇帝要发怒了,萧宴宁也不敢继续瞎编乱造了,他忙实话实说:“梁牧就是当初在庆功宴上要刺杀儿臣的那人,儿臣察觉他有异样,就把人扣下了。经过诊治,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
萧宴宁把梁牧是药人的事同皇帝说了一遍。
太上皇:“……”
萧宴宁给他准备的惊喜,往往都这般与众不同。
这算什么惊喜,这不是妥妥的惊吓吗?
刺客?药人?西羌,梁牧?
这是能放一起的词儿吗?说出去,谁敢信。
好在太上皇非常人,很快把这消息消化掉了,他盯着萧宴宁:“当初他脸毁容成那样,你怎么察觉他有异的?”
萧宴宁:“儿臣认出他那双眼了,他那眼和梁靖有几分相似。呼斩金临死前又有那般异状,儿臣也只能先把人拿下,想着至少得弄清事实真相,没想到还真把人给医活了。”
太上皇:“……”他不知道该叹息萧宴宁把人救了回来,还是该唏嘘他对梁靖的深刻印象,这得对梁靖有多熟悉,才会从一双眼睛上认出十多年未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