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既然只喜欢这个小元宝,那就算了。”皇帝拉长声音慢悠悠道:“大大的金元宝,朕就不给了。”
“给。”萧宴宁听懂了,萧宴宁急了,他抓着皇帝的手满眼着急:“父皇,给。我放宝箱。”
“放了宝箱又不给父皇用。”皇帝板着脸故意逗他。
萧宴宁忙道:“给父皇用,父皇给大大的金元宝。”
“既然最终还是要给父皇用,那父皇不给你,直接拿去用,不是一样吗?”皇帝皱着眉头一脸苦恼道:“既然这样,那父皇为什么还要给你。”
以萧宴宁现在的年龄自然被绕晕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又反驳不了,可不反驳又觉得哪哪都是错。
于是萧宴宁在心里暗骂皇帝一句奸诈,急得双眼却噙满了泪水,他看向皇帝又看向秦贵妃委屈地喊:“母妃……”
他这双眼一含泪,可把秦贵妃给心疼坏了,她倒是想给萧宴宁做主,但逗他的人毕竟是皇帝,秦贵妃只能委婉地提醒道:“皇上,七皇子还小呢,哪能听得懂这些。”
“好了,别向母妃告状了。”皇帝把萧宴宁抱在腿上,他捏了捏他婴儿肥的脸颊,脸上尽是笑意:“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心里知道向着朕就好。大元宝,朕一会儿就让刘海给你送来。”
“还有,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什么样。”皇帝用手轻轻抿去他眼角的泪水说。
萧宴宁:“……”他这个男子汉年龄有点小吧。
不过好在金元宝到手了。
皇帝去永芷宫时神色不虞,出来时神色轻松,于是宫里的人就知道秦贵妃又把皇帝哄高兴了。
有些人心里是不大舒服,为什么是秦贵妃,为什么每次都是秦贵妃,为什么偏偏就是秦贵妃呢。
但就像皇后说的那样,秦贵妃能笼络住皇帝,那是她的本事。
嫉妒没用。
那些一年也见不到皇帝几面的人只觉得皇后这话有些偏颇,但又没有立场反驳。
在这个皇宫里,没有背景又不受宠又没有子嗣的宫嫔,日子的确有点难熬。若是淡漠一切也好,至少吃喝不愁,但若想要过得更好一些,总要依附其他人,只是从此也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
朝堂之上,两江阴雨绵绵连续不断,让本就决堤的大江大河更是雪上加霜。
眼瞅着天没有晴下来的意思,皇帝最终还是下了罪己诏。
同时,御史也弹劾了不少朝臣,有的是家中有小辈不争气,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有的是为官不仁,贪赃枉法,还有两个是下了朝竟然还有心前去青楼狎妓。
御史笔下,国有难,两江老百姓受灾,这些官员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自然也不配站为官。
皇帝在朝堂上痛心疾首,脸色扭曲,他怒骂一些官员私心重,其心可诛。
皇帝气得半歪在龙椅上,他一手扶着龙椅,一手捂着心口含泪说,天降水灾是上天在警醒他,也是上天在提醒他,朝堂有人不公。他这个皇帝虽下了罪己诏,以一己之力替他们承担罪孽,但他们这些官员做错的事不可一笔勾销,官员们应该反思自己都做错了什么。
“众卿反思的折子朕都会看。”皇帝望着百官:“朕下罪己诏时的悲悯悔过苍天可鉴,众卿也万万不可敷衍朕。”
他向苍天请罪,百官就向他请罪。
完全合理!
群臣:“……”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他们就要上折子反思自己做错的事了。
皇帝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呢,说完就退朝了。
回到乾安宫,皇帝心口那股被逼着下罪己诏的气终于散了。
刘海见皇帝心情不错,忙奉上茶。
皇帝喝了一口,长叹一声,眉目间又染了愁绪。
“陛下,老奴这就把茶换掉。”刘海一看皇帝心情又变了,忙道。
皇帝:“和茶没关系,朕是担心两江的水患。”
“有陛下的挂念,是两江百姓的幸事。”刘海低声道,他太知道饥饿的滋味了。
面对天灾,最苦的就是老百姓。
水患之后,房屋倒塌,田地无收,百姓流离失所。
到时卖儿卖女,支离破碎。
“若苍天保佑,云销雨霁,才是幸事。”皇帝语气怅然。
若阴雨不断,决堤之处只会更多,受灾的地区和百姓只增不减。
想到这里,皇帝抬眸,眸中怅然已消,他道:“召秦追来。”
刘海说了声是。
三日后,吏部尚书秦追再次入阁,又被封为瑾身殿大学士,再次成了首辅。
消息传到后宫时,秦贵妃正带着萧宴宁在太后的永乐宫。
萧宴宁摆弄着蛐蛐心下叹息,看来,朝堂上这次利益争夺以世家胜利结束了。
不管是寒门还是世家,争夺到足够利益后,就该有序进行赈灾了。有秦家坐镇,事情大抵要顺利不少。
至少户部尚书柳瀚敢糊弄张笑,却不敢糊弄秦追。
秦贵妃听到消息有些失神,太后看着她一语双关道:“别多想了,日后风雨多着呢。”
秦贵妃回过神忙道:“姑姑,我不懂朝堂上的事,但我听说哥哥在朝堂上一直支持尽快赈灾。皇上肯定明白哥哥的心。”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太后淡淡道:“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支持为假,要挟为真呢。”
秦贵妃皱起好看的眉头,当初因为尊号之事,朝堂上死了不少人,连礼部尚书都致仕了。秦追被割去首辅之职时,秦贵妃那颗心一直在悬着,生怕会有更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身在后宫,前朝的事她又不敢打听,那些天她愁的睡不着,眼圈都重了不少。
如今秦追又成了首辅,她还是有点担心。
“我早就同你说过,秦家现在进退不得,唯有七皇子成才,才能保住秦家满门荣耀。”太后看着秦贵妃那张浮满愁绪的脸淡淡道。
秦贵妃的视线落在殿外萧宴宁身上。
萧宴宁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逗笼子里的蛐蛐,这个蛐蛐还是萧宴宁自己抓到的呢。
当时他把蛐蛐放在手上拿给秦贵妃看,秦贵妃差点没晕倒。
秦贵妃想让人把蛐蛐扔了,萧宴宁就眼泪巴巴地看着她。
她到底没忍心,让人给他做了个笼子。
想到这里,秦贵妃有些心虚地说:“姑姑,我也知道。”她也这么想,谁坐那个位置不是坐,为什么不能是萧宴宁。
但不是她拉后腿,以萧宴宁现在的状态,好像没啥希望啊。
太后也看到了萧宴宁,看着看着就一阵心塞。
太后看向心虚的秦贵妃语气略重:“你就是太溺爱他了,他都快五岁了,还没开始启蒙,三字经都不会背吧。”
秦贵妃忙道:“已经会背了呢。”
“自豪什么。”太后心累:“几个皇子公主在他耳边背了几个月,听也该听会了。就这,我听说,还背得颠三倒四呢。你身为他母妃,当培养他成才,而不是事事都由着他、纵容他。”
秦贵妃为自己辩解:“姑姑,我用心培养了,但他不学啊。”萧宴宁跟和书有仇一样,她教,萧宴宁就是不学。
她生气,萧宴宁就哭,有次差点哭抽过去了。
看着睡着后还一抽一抽的萧宴宁,白净的脸上都是泪痕,秦贵妃就逼不下去了。
后来秦贵妃就想开了,萧宴宁这么聪明,成才肯定能成才,只是现在年龄太小,没必要逼迫,等大了,到了年龄,自然就一飞冲天。
所以,着急也没用。
太后语气淡淡:“你若狠不下心,我倒可以教导。”
秦贵妃:“……”
秦贵妃脸上浮起虚假的笑:“姑姑,不是我狠不下心,是皇上也舍不得。而且七皇子爱告状受不了委屈,要是敲了他板子,一炷香皇上就知道了。姑姑也知道皇上宠溺七皇子,我也不敢逼迫太狠。”
听闻这话,太后沉默片刻,随即脸上浮起嘲讽之意:“到时培养出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你哭都没地方哭。”
秦贵妃心里有些不乐意还有些不服气,她的小七怎么可能是不成器,怎么可能是纨绔子弟。
太后也太看不起萧宴宁了。
从永乐宫回到永芷宫。
秦贵妃把萧宴宁拉到跟前,神色郑重道:“宴宁,母妃跟你说,你是皇子,你可一定要争气,长大可不能是个纨绔。”
萧宴宁还以为秦贵妃在太后那里受了刺激,准备把他摁在书桌前呢。
结果秦贵妃说完,大手一挥:“去玩吧,记着母妃的话。”
萧宴宁:“……”
所以秦贵妃打算每天在他耳边唠叨这几句话,让他刻骨铭心不敢忘记吗?
后来知道秦贵妃每天都在教育七皇子成才,皇帝问萧宴宁秦贵妃如何教育他。
萧宴宁头也不抬:“母妃说,要争气,不能是个纨绔。”
皇帝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然后呢。”想要成才,得读书啊,都读了什么书,他在永芷宫没看到什么适合孩子读的书啊。